《[明日方舟]野火》溯时懿

4、第四章

　　是夜。

　　弗里斯坦带着安塔与伯昼顺着西北方向直走到了天黑才停下驻扎，弗里斯坦随身携带的简易帐篷，睡下两个人都显得拥挤，就这几天，离开了那栋临时居住的小木屋后，弗里斯坦就担任起了主要的守夜责任。

　　今晚的萨科塔难得强硬，推搡着两个姑娘先往小帐篷里躺下，拉上帘子就一屁股在外面坐定不动弹了。

　　就这么被推搡进了帐篷休息的安塔还想要挣扎下，为了能够安生点睡觉，德拉克只能侧着用手托着脑袋。尾巴在不大的空间里绕住了自己，在安塔有意的控制下，尾巴尖的火焰已经没了正午时的旺盛。哪怕焰色依旧红得发黑，那摇曳的火苗还是为昏暗的帐篷多了一点光亮。

　　“我觉得弗里斯坦他不对劲。”

　　隔着火焰，德拉克深红色的竖瞳也显得有些狰狞，有些失真的黑色。少女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去碰上黎博利。

　　“这样还很烫吗？”

　　黎博利拽住了企图逃跑往边上靠着的德拉克的尾巴。面对面侧躺着，不是很客气的就把冬天帐篷里暖源之一抱在怀里。德拉克眼瞳一缩，发出不满的嘟囔，也没有去抢回自己的尾巴，僵住的龙尾巴可怜兮兮只能把尾巴尖靠向了德拉克一点。

　　“......你没有自己的尾巴吗，伯昼！”

　　伯昼听着安塔的抗议，并不是特别在意，反正安塔不会打她！比起对方的抗议，早上弗里斯坦提出的事情......那应该就是他今天晚上这种态度的原因。

　　“别动！安塔让我康康你到底有没有变得更烫了，如果有变烫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敏锐的黎博利捕捉到了关键的问题，她上手认真仔细地抚摸着被自己抱着就没敢动的暖和尾巴，鳞片光滑坚固，确实是温热的，在冷的时候当做暖炉靠枕什么的应当都很不错。

　　伯昼感到了不解，安塔这几天都是跟自己睡的，如果她的体温有变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伯昼思考着放下了尾巴，陷入了自我世界，嘀咕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安塔用手已经放弃了去撑住自己的脑袋，而是改成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咬着嘴唇努力不出声，安塔捂住了脸，不管之前是否有烫的感觉，她现在是觉得尾巴被这样摸来摸去的感觉是非常的不适应了。

　　德拉克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红晕，是可忍孰不可忍。恼羞成怒的红龙握紧了拳。砰的一声，敲在了黎博利的脑袋上。

　　黎博利还没来得及从自己的世界上走出，脑瓜子还在嗡嗡响的时候，身上就已经落下了一道阴影，德拉克翻身做主，黢黑的长尾盘在她的身后摇晃，耀武扬威展示着力量，捆缚住了黎博利的双腿。

　　脑袋晕晕的黎博利才刚刚反应过来就对上了德拉克的眼睛。阴影下，红龙的竖瞳更近似于黑红色，只可惜安塔脸还是有些红。黎博利的耳羽似炸毛非炸毛。没敢动弹。

　　居高临下的安塔俯视着伯昼，目光在脸上周转一圈，落在了她的毛茸茸的耳羽上。

　　安塔阴恻恻的笑了，即刻行动罪恶的双手伸向了还没来得及彻底炸毛的耳羽。

　　“这个不能摸的！！安塔！！”

　　反抗的小鸟捂住了自己的耳羽不让德拉克靠近，铁了心的德拉克没打算让步，压在黎博利的身上只打算强制进行，既然防着翅膀，那别的地方可就拦不住喽，短暂的转移了目标的德拉克给黎博利的腰窝挠痒痒。

　　“伯昼刚刚都摸了半天吧，这是来自于我的报复挠痒痒地狱啦，坏蛋黎博利！”

　　黎博利来不及回防，耐不住入骨的麻痒感，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怕痒，忍不住笑弯了腰，身体颤抖的厉害，服软向着德拉克求饶，去抓她的手。

　　“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好痒”

　　“安塔，安塔！别，别挠了，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帐篷的隔音不算很好，火的阴影下，萨科塔仍能隐约看到帐篷里的情况，风轻轻吹动了野草，燎灼的火舌舔吻着奉献者枯朽的残骸。

　　感情真好啊，打打闹闹的也多点生气。

　　萨科塔没有去阻止的打算，倚靠着风化的灰白色岩块，弗里斯坦从腰包里取出了小巧的发信器。短促的信号，三长一短，他深呼出一口气。

　　错觉吧。这大冬天的怎么越来越暖和了？

　　天使的视线落在了周围，发信器依旧回送着相同的讯息。弗里斯坦加重了呼吸，喉头干哑，控制不止的咳嗽出声，压住了帐篷里的声响。

　　噼啪。

　　深红色的火仍在灼烧，弗里斯坦哼起了歌，男人嗓音低沉，声音却拉得很长，呦呦的风声伴着，吹向了远方，他再度窥见了风中的影子。

　　低垂着眉眼的金发女子应当是笑了，风压住了流动的野草，火焰晃动，洒下了零落的光点，男人闭上眼，不再去看，他唱着，无形的波浪荡着气流，不再回来。

　　紧紧攥着的金属器具变了形，侧面露出了黑色的空洞。

　　天使再睁开眼，他不再歌唱，帐篷里息了声，只有两个小姑娘的平稳的呼吸声。天使沾沾自喜，赏了自己一口凉水。男人站起来，弯腰拾起薪柴丢入火中，维系住营地的温暖。

　　他没有回头，听着身后的呼吸声，萨科塔的光环就是夜间的荒野最好认的信标，弗里斯坦离开了暂居的营地，跟随着信号的方向出发寻找。

　　实际上他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就碰上此行的目标，风为他带来的炽热空气并不单纯来源于德拉克，也来源于他面前的大猫。

　　跟着萨科塔的歌声与光环，煌先找到了进行潜伏任务后就杳无音信一年之久的好酒友。在萨科塔还没有发现她之前，火热的大猫率先上前拍了拍还没发现自己的好友肩膀，搂住他的肩膀，不客气的肘击了好友的腰。

　　“好久不见啊，千嶂！看你这样，任务顺利完成了吧”

　　被称呼为千嶂的萨科塔先是一愣，笑骂一声回应以煌相同的肘击。

　　“早着呢！我捡了两小孩，个性倒也都不坏，就是别扭了点，就是唉..”

　　萨科塔欲言又止，煌还在等待着后文，弗里斯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苦笑，拍了拍大猫，回身就走，指了指自己的光环。

　　“走喽走喽，先回营地再谈，我想你的视力应该还没差到认不准这个的情况”

　　煌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觉得好友肯定有他的打算。小跑追着那个自带光源的萨科塔，急切地追问。

　　“喂喂喂！千嶂你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这样下去舌头都要打结了！她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出点力帮帮忙呢——”

　　不管煌如何追问，一路上弗里斯坦始终什么也不说，沉默的萨科塔直到返回了营地，才松了口气。弗里斯坦对着大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行者的步伐很轻，不明所以的大猫跟着撒卡特掀开了帘门的一角。

　　帐篷内的温度不算太低，两名少女背靠着背，发丝凌乱交织，其中一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尾巴不松手，低着脑袋蜷缩得很紧，另外一个耳羽凌乱，侧躺倚靠着暖源沉沉入睡。

　　煌轻手轻脚的拢好了帘门，弗里斯坦已经就着营火坐下，煌跟着坐到了对面。

　　大猫没有出声，朝着萨科塔比对着口型。

　　“瓦伊凡和黎博利？看着年纪不大”

　　萨科塔摇摇头否认，晃晃水壶抿了一口水，垂下来了眼

　　“是德拉克和黎博利，起码她们自己是这么说。老实说我开始也不信她们自己说的，不过最近看起来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倒宁愿那个孩子是个瓦伊凡，起码来说更安全”

　　大猫一惊，捂住了嘴放低了声音颓废的灰蓝撞上不可置信的蓝。

　　“德拉克？！我也就从维多利亚的故事里听到过几回...”

　　弗里斯坦咧嘴嗤笑，男人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水，砸吧嘴有些嫌弃。没有酒的时候，也就只能拿这动作当个安慰。

　　“我捡到他们的时候说是什么都不记得，嘿，煌，我有想过她们是不是从维多利亚手底下跑出来的，但是看起来不像。”

　　“我想着，起码不能让她们呆在这里，去乌萨斯，去大炎，想想之后还是打算去大炎龙门，反正也没几个认得出来德拉克和瓦伊凡的区别”

　　“只要她能学会藏着自己的火焰...只要不在维多利亚，只要不被发现，我可以给她们一个家....”

　　菲林的听力向来不错，煌听到了面前男人的喃喃自语。火仍在燃烧，他随意将一把枯枝丢入了火堆。

　　弗里斯坦看向了自己的老友，天使灰蓝色的瞳孔里映入火的颜色，下拉着嘴角苦笑，凉水入喉，刺激着他的喉头一紧。

　　“这事儿瞒不住凯尔希医生，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帮着传个信的本事还是有的，煌，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我因为任务不在，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这两个孩子，如果是你的话，我信得过。”

　　大猫的耳朵低了下来，点点脑袋应下，

　　“我可不擅长看小孩，不过既然你说了，这个事情我会帮你”

　　煌学着弗里斯坦，喝酒似的摘下了水壶灌一口，拉过萨科塔的手臂水壶碰水壶，没忘了还有小孩在睡觉的大猫眨眨眼，唏嘘讲述未来。

　　“千嶂，真的很在乎的话，你自己可得多照顾点，不然之后她们把你忘了——千嶂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喽？”

　　萨科塔跟着菲林的话去思考那样的事态，直冒冷汗，掰扯开菲林，狠狠瞪了一眼不怀好意偷笑的大猫，轻手轻脚得往帐篷那边靠。

　　“去去，少咒我！搭把手，趁着我刚用源石技艺给她们哄睡了，收拾收拾回本舰吧，刚好..我也有些消息要送去给本舰。”

　　大猫跟着靠了过去，看着萨科塔异常熟练的背起酣睡的黎博利，嘴巴努努指向了德拉克。
　　“出发出发，回了本舰你可得记得请客！”

　　煌蹲下，轻轻抱起了德拉克，不算重对于她来说轻轻松松，大大咧咧一笑。弗里斯坦点点头，掂量了背上小姑娘的重量，耳羽蹭过脸颊，柔软的绒羽如此温暖。

　　男人嘀咕着这地方还是不养人，养了几天完全没长进。

　　大猫不敢笑得太大声，萨科塔的光环在黑暗中完全藏不住，照得弗里斯坦的脸像是幽灵，两个人前一脚后一脚离开了营地，步入了夜晚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