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引擎》孟明月

4、第 4 章

　　钟煦特意打扮一番，挑了件酒红色西装，内搭白色蕾丝边衬衫，领口别着上次的翡翠胸针。浓郁的色彩碰撞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每一步都显露男人的自信与不羁。

　　下楼时，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钟煦皱了皱眉，大厅没有没有开灯，只能借着二楼走廊的光亮依稀辨认沙发上的人影

　　“小和？”
　　人影晃动了一下，很快又没了动静。他不放心地上前察看，发现桌上摆放着空瓶，他蹲下使劲晃了晃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晏清和。

　　“转过来让我看看，为什么喝这么多啊？”
　　钟煦对他喝完酒后的精神状态有些害怕，晏清和伸出手，将他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钟煦刚想起身，晏清和湿热的唇就贴了上来，与之前的亲吻不同，这一次带着急切的侵略和占有，狠狠地吮吸着唇瓣，掠夺着他的呼吸。
　　在一个地方栽两次，钟煦羞的脸都快红了，在他面前，钟煦总是不自觉乱了方寸。终于，他狠下心对着晏清和的下唇咬下去，晏清和吃痛，但没有松口。

　　腥味在唇齿和呼吸中散开，他用手紧紧固定着钟煦的下巴，将舌尖伸进更里面。

　　空气中混杂着一丝血腥味，钟煦被吻得意乱情迷，双腿有点撑不住了，半跪在沙发上，双手又被晏清和紧紧扣在身后。
　　又是直到喘不上气，晏清和才不舍地松开，紧接着结实地挨了钟煦的一巴掌，他气得不轻，满脸通红

　　“你！耍酒疯也要有个限度”
　　钟煦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用强，不管是接吻还是爱，但他很快就后悔了，他借着昏暗的光线逐渐看清晏清和受伤的眼，无意识地缩了缩手指，掌心发麻。

　　“对不起，我……”

　　晏清和低头紧紧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怀里，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我喜欢你，钟煦，喜欢你，你看看我吧……”

　　看看我吧，拜托了，为什么总是把我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无视我的热情，为什么我，总是只能卑微地仰望你呢。

　　钟煦不是看不出晏清和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他总是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只要晏清和不把这事放到明面上，只要晏清和不戳破这层纸，他都可以装作不知情，甚至继续把他当弟弟看待。

　　他把晏清和对他一时兴起的喜欢归结于对同性恋的好奇，只是感觉太新鲜了才会忍不住靠近，钟煦不怪他，这种人他不是没见过，相反，他见多了。

　　他当然不知道晏清和对他是满怀着十年的爱，不知道晏清和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听着姐姐在家人面前介绍他，更不知道在晏清和心里的地位。

　　“可我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真的，所以别再对我这样了，我会很生气的。”
　　钟煦说的很直接，很果断，态度却软了下来。

　　晏清和的目的达到了，第二天他从房里醒来，想起是钟煦一步一步背着他上楼，给他盖的被子，他就抑制不住地高兴，至少钟煦从今以后能多看他几眼。
　　下了楼，发现钟煦早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心里一阵窃喜

　　“早上好，在等我一起上班吗？”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昨晚的六瓶151，酒真是好东西。

　　钟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晏清和下楼坐在他身边
　　“我想和你聊聊，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

　　晏清和表面淡定，内心一阵狂喜，他当然没指望钟煦能说什么，只是能让钟煦多关注他一点就好，至于感情，慢慢来吧。

　　钟煦松了口气，晏清和还记得就好，趁着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

　　“你现在只是没能够认清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不会过多跟你计较，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希望你也一样，否则……”

　　否则下次落在你脸上的不只是巴掌了，钟煦还是没忍心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注意到晏清和嘴角触目惊心的淤青。

　　晏清和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愧疚，乘胜追击
　　“姐夫，我嘴角有点疼。”

　　钟煦心虚地努努嘴，从橱柜里掏出药箱，给他上药。晏清和倒是很享受，眯着眼看他。
　　“我不会放弃的。”

　　钟煦蘸着碘伏的棉签顿住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喜欢有彬彬有礼的那种装货对吗？我会做到的，如果你嫌我说话难听，我也能少说话
　　……但你想像之前那样喝酒找男人，只能是我。”

　　最后一句是他故意凑到钟煦耳边说的，他嘴唇碰了碰钟煦发烫的耳朵，姿势有些暧昧。

　　就当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心理吧，也就嘴上逞一时之快。他对着晏清和的嘴角涂了些软膏，收拾着准备去公司。
　　晏清和也顺着他站了起来，对着钟煦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钟煦下意识想要挡着，结果用力过度，手骨打在刚抹好的瘀青处

　　……
　　钟煦感到手和脸火辣辣的，但晏清和没有被打的难堪，而是对他微微一笑。

　　“坐下。”
　　重新上药，钟煦看着晏清和嘴角的血又流出来，有些自责。

　　他还是个孩子，亲一下脸怎么了，又不是亲嘴，再说了，打一次长个记性就行了。脑子越想越乱，手里力度不断加重
　　晏清和故作“嘶——”地一声叫疼。

　　钟煦吓了一跳，手却不自觉放轻，对着这张脸，真是再大的火也升不起来。

　　晏清和享受地闭上眼，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一会，他偷偷睁开，看着钟煦模糊的脸庞，不禁想到小时候，钟煦也是这样轻轻给受伤的他上药。
　　两个人的动作仿佛在回忆时空中重叠，钟煦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么温柔体贴。

　　他好像看见那个十八岁的钟煦，也是这样轻轻地从管家那要来药水，边涂边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着气，虚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一片汪洋的海

　　那个小小的后花园，原本是八岁的晏清和的秘密城堡，在钟煦出现后，从此多了一个主人。

　　他嘴角微微勾起，扯动到伤口，那是一种甜蜜的疼。

　　晏清和除了变的有些黏人以外，工作上的事依然办的十分妥当，钟煦不是拎不清的那种人，他欣赏晏清和的工作能力，但同时对晏清和发出的任何邀请拒之门外，视而不见。

　　哪怕两人每天一起上下班，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天中午，晏清和又来向钟煦发出吃饭申请，本周的第四次了，钟煦本想开口拒绝，看着晏清和炽热的视线，觉得自己不应该躲着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他心一软，答应了晏清和的饭约。

　　看见钟煦松口，晏清和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问他想吃什么，钟煦让他别瞎忙活，去楼下食堂吃点。
　　晏清和爽快的答应了，钟煦能跟他吃饭就行。

　　两个人简单点了两份员工套餐，味道还不错，钟煦十九岁就拒绝接受家里的生活费。
　　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过，即使饭菜味道很清淡，他也不觉得难以下咽，就是不知道晏清和这个贵公子能不能吃得惯。

　　令人意外的是，晏清和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没有一点嫌弃和不悦，钟煦也放下心，习惯性跟他聊起公司的业务。

　　聊着聊着，晏清和被隔壁亮着的电视吸引去了注意，随着电视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播报员的声音传来：
　　DEGU赛车竞速赛冠军，属于托马斯塞巴斯蒂安！让我们恭喜新一届的冠军，不仅拿下冠军，同时还带走了最快圈速的奖金……

　　晏清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闪闪发光的奖杯。
　　“对赛车感兴趣吗？”钟煦问他。

　　晏清和慢慢回过头，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也只是感兴趣。”

　　钟煦看着他略带遗憾的样子却不以为意
　　“喜欢就去做好了，你这么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呀”

　　晏清和眸色亮了
　　“喜欢就能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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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行的，你哪天要真成了赛车手，我肯定第一个给你赞助。”
　　钟煦知道他的难处，先不说这个职业有多危险，晏家家大业大，都指望他继承家业，而且职业赛车手在老一辈眼里算不上“正统”职业。

　　但他还是鼓励道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勇敢去做吧，我给你造一辆最炫的赛车。”

　　晏清和听的很感动，他深深地盯着钟煦看了好一会，然后缓缓起身，贴近他的脖子，轻轻地抱了抱，说了声谢谢。

　　有了前科的钟煦紧紧握着拳，生怕自己又没忍住。
　　晏清和只是抱抱，索性就随着他搂会。

　　到底还是小孩性子，三言两语就哄高兴了，钟煦暗自得意自己颇有幼师天赋。其实晏清和并没有因为钟煦说的话多触动，他只是刚好有这个理由可以抱抱钟煦。

　　晏清和接近钟煦需要无数个台阶，刚好钟煦愿意给，晏清和就没理由不接。
　　他趁钟煦愣神期间在他脸上又轻啄了一下，然后立刻当什么也没发现地做回位置，等钟煦反应过来瞪着他时，对上的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钟煦渐渐习惯晏清和的存在，似乎是在那些日复一日、朝夕相处的日常生活中悄然发生的。他们的对话从最初的寥寥几句，到后来变得丰富多样，话题不断。

　　晏清和虽然时常爱搞些小恶作剧，偷袭般地偷亲他，但每次也都能被他机敏反击，只是钟煦渐渐收敛了力度，将“战场”从脸部转移到了胸口，肩膀或者小腿。

　　日子久了，钟煦偶尔也会对这样的打闹感到不好意思，而晏清和却似乎乐此不疲，无论钟煦如何“训”他，也总是嬉皮笑脸。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奇特而和谐。

　　有时，晏云的电话会打破这份宁静，商讨着年底订婚的事宜。钟煦不是不知道，晏清和站在门外偷听。
　　每当这时，他内心道德的天平便开始摇摆不定，晏云的电话仿佛一次次敲响警钟，提醒他这段关系的界限与风险。

　　他和晏云的形式恋爱和背地交易，桩桩件件都有可能给晏清和带来数不尽的伤害。
　　如果晏清和没有对他告白，他反而会置身事外，可是他看到晏清和腻在他周围的样子，他就无比心酸。

　　更可怕的是，他仿佛，在透过晏清和看一个人，一个从来都不可能的人。
　　他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但是钟煦却企图从晏清和身上，得到一点有关青春的气息。

　　那是他逝去的，痛苦的青春。

　　不置可否，晏清和的陪伴给钟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温馨与慰藉。他时常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自己足够年轻，或许他能坦然接受着试试。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他不得不将这份复杂的情感及时遏制。

　　每当看到晏清和那朝气蓬勃的少年模样，钟煦的内心总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
　　男人越老越吃香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在面对晏清和身上的纯真与活力时，他还是会感到一丝慌乱与不舍。

　　这段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源自于两人相识的漫长岁月，钟煦见证了他的成长与变化，也深知他们之间那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