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医欧阳诺》夏之狂想

38、番外篇 一 相识

　　阿飞说，我这样的人来到战场的话，一定会多愁善感到不行，其实他想错了，当我站在这成堆的尸体前时，心情竟然无比的平静。
　　这些全都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血肉模糊，尸体堆成了山，医疗队的队员们把尸体登记拍照完之后就把他们拖过来堆放到一起，另一些人立即在沿途喷洒消毒水。
　　“喂，动作快点，这些尸体已经有三天以上，不赶快处理掉会引发瘟疫。”说着，我点燃了烟斗。从人界带来的烟早就用完了，幸好鬼界有相似的东西，只是这里的烟丝抽起来味道古怪一点，习惯之后到也无妨。
　　在我们处理尸体的20米以外，围着许多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有悲伤之色，也有一些人对我们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站在外围拿着武器的执行人非常紧张地端着武器，小心地看着这些在外表上和自己有相当差距的人。
　　虽然事先已经多番解释过尽快把尸体集中处理的原因，不过失去亲人的人因悲伤而情绪失控，迁怒与我们也是情理之中，我只能告诉我们的人要尽量克制，别和当地人起冲突。
　　当尸体上点起火的时候，人群里有抑制不住的哭声，刚开始只是有人小声抽泣，受气氛感染，很快哭声便和燃烧声混合到了一起。
　　我皱着眉头越过人群走到了旁边人群的后面。
　　然后我在人群的后面看到了一个人，只看到他一眼，我就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男人。
　　虽然他的头发有些乱，皮肤上沾着许多的尘土，但是那美丽得让我的大脑一时一片空白。
　　他看起来偏瘦，一双深黑的眼瞳，此刻充满了哀伤，性感的嘴唇有些失去血色。而且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他看着那燃烧的尸堆，长长的叹气，全身似乎微微发颤，然后，他双手合十，举到自己的前面，开始喃喃的念着祷告词。
　　那个时候，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听觉灵敏这个本领，忘记了他念的什么，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昏倒的时候，我才伸出手扶住了他。
　　我摸了摸他的手腕，简单检查了一下，他只是疲劳过度，外加轻微的贫血，于是为了不给人满为患的医疗队休养处添麻烦，我把他抱到了我住的地方——就算是我私心想占他便宜好了，没啥不可承认的。

　　他真的是太美丽了，我坐在床边，凝视着沉睡的他，忘记了一切，一直到送药过来的护士叫我，才如梦初醒。
　　“好漂亮的人！”护士看着他，赞叹道。
　　我笑了笑，然后给他注射了一支混合了其他药物的葡萄糖。
　　“黑色的头发，尖耳朵，他该不会是鬼皇族吧？”护士陶醉的看着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于是，我这才想起来，就他的外表看起来，他确实符合鬼皇族的特征，以前只是听说鬼皇族的人大部分都美丽绝伦，现在单看他的话，似乎没有说错。
　　他在我的床上睡了三四个小时，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情不自禁地拉着他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亲吻。
　　“……”他看着我，脸上惊讶的表情非常的明显。
　　“对……对不起……”我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头发，窘态十足。在反射性地站起时，甚至不小心用手肘把身后的杯子碰到地上，里面的茶叶和水洒得到处都是。
　　我愣了一下，惊呼了起来，“啊！我最后的铁观音！”
　　他看着手忙脚乱的我，显得很迷茫。
　　我真是太糟糕了。

　　“我叫宿魁，初次见面。”他礼貌性地微笑着说。
　　宿魁，魁姓的鬼皇族，果然是这样。
　　“我叫欧阳诺，是执行界派过来的医生。”
　　听了我的名字，他的露出了轻微的惊讶，“你就是特A级执行人？”
　　我点点头。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的样子。”
　　“只是外表年轻。”我苦笑了一下。
　　“啊，确实应该这样，我失礼了。”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最近要忙的事很多，我刚才听到说开始烧尸体了，就过去看看，没想到就这么昏倒了。”
　　我皱皱眉，之前看他的情况，他起码有40个小时以上没有睡眠，但是却只是说很忙，“你有点贫血，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
　　他苦笑了一下，“是没东西吃。”
　　“啊？你不是鬼皇族么？……”
　　“我是以囚犯的身份被押送到这里的，而且……”他顿了一下，“现在粮食紧缺，大家都在饿肚子，我怎么好让别人特殊照顾我？”
　　他的表情和口气，让我觉得自己似乎犯了错。在到达这个村子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他们的粮食非常紧张，但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治疗病人，我们不敢发放任何食物给当地的村民，好在村民很理解我们，他们没有来抢我们的食物，甚至还帮我们守着放粮食的车子。
　　“对不起……”我把脸别到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虚。
　　“嗯，没关系，大家都能理解的，生病和受伤的人必须要优先照顾。”他笑了笑，从床上站起，“我是□□，原本应该带着手铐脚镣被关起来的，但是这里的人对我很好，只要不离开村子，我算是半自由状态。”
　　我心里说，恐怕不是村民善良，而是你受到特别的爱戴了。
　　“啊，对了，我这里有巧克力，你最好吃一点，不然……”后面半句“你这样真让人心疼”没有说出来，如果说了，气氛一定会变得奇怪。我从一个袋子里拿出用锡箔纸包的几块巧克力递给了他。
　　“巧克力是什么？”他拨开一块，好奇地问，“黑乎乎的，真的可以吃吗？”
　　“是一种高热量的食物，补充糖分补充热量都可以。”
　　他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后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啊，好甜，是人界的食物吗？”
　　“嗯，因为热量高，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当应急食品的。”
　　“啊，这样的话……”他惶恐起来，“抱歉，我……”
　　“没关系，送给你吧。”我故作大方的笑了起来。
　　“你人真好。”他看着自己咬了一口的巧克力，似乎像到了什么，然后把这咬了一口的和剩下的一起收了起来，突然用一种质问的方式对我说，“为什么特A级执行人会在这个地方？根据革命军和执行界的协议，执行界会尽可能的把强有力的战斗力派到前方吧？既然是有特A级这样的战斗力，为什么在后方？”
　　“……”他这么说的话，无疑表示了自己的立场，我不想欺骗他，但是既然说出了这话，无疑我现在是代表的执行界了，“执行界考量的是，必须要有一个同样强的人保证后方的安全，而且医生对于战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吧？说到底，战争的最终是士兵，保证士兵的性命也是战场的一部分吧？”
　　他歪了歪脑袋，盯着我的眼睛，“虽然你的理由很牵强……不过，你是优秀的医生吗？”
　　我点点头，“至少目前在执行界是这么排名的。”
　　他笑了出来，“哈，好吧，姑且就这样吧，现在我们这边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而且还是可以看作后备战斗力的特A级执行人。”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我的身边，忽然上身向我倾过来，微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我的心脏立时毫无规则地狂乱跳动了起来，现在的反应竟然像个未谙世事的小子。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余地去思考自己要如何才能表现得更成熟，因为，他的双臂已经放到了我的双肩上。我现在几乎能闻到他头发上的味道。
　　“呐，医生，我是不是很漂亮？”
　　这算是诱惑吗？他在诱惑我吗？我虽然很疑惑，但是也有一些小小的喜悦。我伸出手，一边放在他的腰上，一边强行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认真：“你是我到鬼界这么长时间以来见到的最美的人……”
　　“那么……”他轻轻贴了上来，湿润的嘴唇凑到我的耳边，让我有种被拨动了某根弦的错觉，“如果我和你上床，你会不会到前线去，用你强大的力量去参战？”
　　我猛地推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我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错误，因为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宿魁抚弄了一下自己长长的头发，一边笑着说：“你暴露了呢，虽然不知道执行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战争结束还需要时间，我就来慢慢观察吧。”
　　我哼了一声，没有作辩解。
　　“打扰了你这么久，我要回去了。”他笑眯眯的对我挥挥手，“过些天我会正式来拜访你的，实在是麻烦你了。”
　　我看着他离开，脑子里闪过一丝后悔的念头。

　　那天晚上，我想着他一整晚，以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方式。
　　我向执行界的情报部门那边询问了宿魁的事，他除了是□□以外，还被列入疑是起义军决策层之一，但是由于没能和他直接接触，所以没有关于他的评估与资料。当情报处那边知道我接触了宿魁，还非常高兴的希望我提供关于他的一切消息，我敷衍了几句，就切断了信号。
　　其实我真是非常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状况，说到当官，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更何况，那时候我也没有去中央参与权利竞争什么的，到了执行界也是悠闲悠闲的过日子，让我这种人去做情报工作，那这个情报机构离倒闭也不远了。
　　我一边想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边和几个医生到了休养区去视察病人和伤员的情况。
　　说到休养区，其实应该是正规医院里的住院部，这里本来是村子里某个有钱人的大庭院，战争爆发之后，这个有钱人就把自己的房子都捐出来给生病和受伤的人治疗。由于卫生状况处理得不错，而且通风良好，在这里的伤员都恢复得不错。
　　战场医院随时都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尤其是外科医生的缺乏，为了缓解这样的状况，我们会随时在当地开办速成的医学学校，虽然短时间的培训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在这种紧急时刻，也就只好如此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通常会带几个新手一起工作，有的甚至会带十到二十个，所幸的是，某一些吸收能力特别好的学生在半年左右，也可以独当一面的做一些大型手术——有总好过没有。我就带了15个这样的新手，每天回答他们的问题都要花费半天时间。
　　几个实习生把各自负责的病人询问完毕，就把报告单都递了过来，于是，我就先把这些学生负责的病人都视察了，再去看其他区的病人——顺带一提，这里按方向分了三个区，我的学生负责的是朝向北面的A区。其他区虽然也都有非常好的医生在负责，不过因为我是目前的医疗部部长，所以至少要把每一个区都过一遍。
　　“那么用了药之后没有什么过敏反应吧？”我对一个身体比较虚弱的伤员说。
　　“是的，我感觉好多了。”
　　“看你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我转头对一个学生说，“把他的手术排上来。”
　　“但是……老师，”他迟疑了一下，“手术已经排得太满了，所有可以进行外科手术的医生都安排了至少5场手术……恐怕现在……”
　　“实习生们呢？”我翻了几个需要进行手术的病人的档案问。
　　“实习生们也都排上了，就连我们都是。”几个学生露出为难的神色，一起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那今天的可以手术的病人都由我来做手术吧。”
　　“那么……助手方面……恐怕也……”
　　“没关系，我不用助手也可以。”说着，我在几个病人的名字后面划上圈，“只要有设备就行了。”
　　学生们讨论了一阵子，大抵是我这样合不合适。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做你的助手吧。”宿魁抱着一大束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我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病房的每张床的旁边都摆着一个个插了鲜花的小瓶子，让本来阴沉沉的气氛缓解了不少。难道这些花都是他送来的吗？
　　宿魁的出现，让病房忽然热闹了起来，他走进来，对病人们说着安慰的话，然后换掉床头的花，现在是寒月，但是却让人觉得温暖了起来。学生们也抛下我去和他说话，这一幕让我相当惊讶，我身为医疗部的临时部长，居然不知道每天有这么一位美人在休养区进进出出？
　　呃……算了，其实也我没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管这种事，而且每次工作完都累得直接倒床，也没有精力管这种本该保安做的工作了。
　　我站在病房外，抽着烟让自己休息一下，然后我的目光一直落在病房里的宿魁身上，他的表情非常的温柔，说得俗气一点，大概是圣母一般的光辉？呃……形容词很奇怪，不过这样子看，他真的是非常的美丽，简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