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赶稿中》满山环树

5、绕不开的人

　　回家后，江岁安取下围巾，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玄关上，想着明天去工作室的时候，再顺路还给易郁。
　　可接下来的几天，他被连载赶稿拖得昏天黑地，早出晚归，连吃饭的时间都少，围巾就这么一直挂在工作室里。
　　今天终于空闲下来，他打开手机给易郁发了条消息。
　　【不好意思，月底这几天工作室有点忙，今天下班送过去可以吗，还是在店里吗？】
　　易郁回得很快：
　　【嗯，没事，随时都在。】
　　江岁安从这简单的回应里，莫名读出了一种微妙的等待感。
　　穿上毛衣外套，拿上围巾，他沿着海滨步道走向咖啡馆，今天的天气格外舒适，暖阳透过树木的缝隙散落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随着海风摇晃着。
　　推开店门，风铃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易郁抬头。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门前，江岁安逆光走来，细碎的光点落在他背后，额前的发丝微微垂落，在光晕下显现了一点暖金色，柔和了眉眼间的疏离。
　　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散开，易郁回过神：“你来了，尝尝我调的新品。”
　　他起身迎接，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氤氲的水汽凝结在杯壁，似乎放了有一会儿。
　　江岁安脚步有些无措，打算“还完就走”的想法，被这杯咖啡打散了。
　　他抬头看向易郁，男人正从容地看向他，语气却带点刻意地道：“咖啡已经冲好了。”
　　像是在说——你要走？可一切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他只好坐下，两人开始聊些无关紧要的日常，不过大部分是易郁问，他答。
　　“最近不忙了？”
　　“这几天赶完稿，确实能喘口气。”
　　易郁挑眉，思索了一下：“那就是说，有空了？“
　　江岁安轻轻“嗯”了一声，但心里生出一种……被刻意套话的感觉。
　　抬头对上视线，对方神色如常的看着他，整个人显得克制冷静。
　　可不知为何，江岁安总觉得他眼底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易郁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的开口：“明天要带虎子去体检，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你能陪我一起吗？”
　　“我？“江岁安一怔。
　　易郁语气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不认识什么朋友，而且虎子很喜欢你。”说完，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人的眼睛。
　　江岁安默默移过视线，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听到没有朋友，又看到窝在一旁呼噜的虎子，最终低声道：“好吧。”
　　易郁唇角微微扬起，像是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那明天见，地址我发在你微信。”
　　他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啪嗒。”听到开门声，江母从厨房探头出来，语气温和：“岁岁回来啦？洗手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烧排骨。”
　　江父摆好碗筷，开始数落：“这几天忙的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26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行了行了，岁岁这么忙，你就别唠叨了。” 江母打断他，瞪了江父一眼，顺带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赶紧吃，堵住你的嘴，别念叨。”
　　江岁安拿起筷子，笑道：“知道啦，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说罢，他夹起排骨低头咬了一口，味道是熟悉的美味，刚想继续品尝，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我也不太认识什么朋友，只能找你了。”
　　原本只是去还围巾，顺便打个招呼，……最后居然变成了陪他带猫体检？
　　怎么就答应了？
　　不仅如此……
　　还总感觉，易郁的语气中带着点委屈。
　　他对“请求”向来没什么压力，可如果带着点“无奈”或者“委屈”的请求——就像易郁说的 “只能找你”，话本身很平常，却让人有点难以拒绝。
　　如果不答应，自己好像就成了冷漠无情的人。
　　“安安？”
　　江母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江岁安回过神来。
　　江母看了他一眼，递了碗排骨汤过来：“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
　　接过汤，他随口道：“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最近有点忙。”
　　随后低头继续吃饭，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嘴里却轻叹了口气。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吧……
　　吃着吃着，手机弹来提示音，他拿起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易郁的微信消息。
　　易郁：【体检在这家宠物医院。】
　　消息下面附着一个定位，江岁安扫了一眼，发现这地方不算远，就是位置有点偏，地铁直达不到，只能打车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导航看具体位置，下一条消息已经跳了出来。
　　易郁：【正好我们住得近，我开车接你一起。】
　　江岁安：“……”
　　怎么回事？这人是会读心吗？
　　没再多想，简短地回了一句——
　　【好，谢谢。】
　　吃完饭，他放下筷子，准备收拾碗筷，刚起身就被江母按住了肩膀。
　　“行了，你忙了一天了，碗让你爸来洗。”江母心疼地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洗个碗而已。”
　　江父也跟着说：“休息去吧，工作这么辛苦。“
　　江岁安笑了笑，没再争，拿纸巾擦了擦手。
　　江母一边帮忙一边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看你天天连轴转，遇到什么困难就跟爸妈说啊，别憋着。”
　　“知道啦妈，只是赶稿的时候忙一点，交了就能松口气了。”
　　江父在厨房开口：“再忙也得吃饭，别像你大学那时候，一直画画画到半夜，早饭都不吃。”
　　江母一听，立刻接话：“就是，还有晚上也别老熬夜，我看你脸色都不好了。”
　　江岁安点头，这一套嘱咐虽然每次回家都会重复听到，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洗漱后回到房间，客厅的灯光落在背后，屋子里只有一点微弱的夜光，他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拉下纱帘。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闭上眼，脑子里却闪过易郁说话时的神情。
　　“……只能找你了。”
　　几秒后，他甩了甩脑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不想了，睡觉。
　　夜色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回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