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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四章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仍然毒辣。陈燕一只手拎着从酒店打包的菜,另一只手这次没有拉着阮知。
      阮知跟在他身后,阳光非常晒让他只能眯着眼。他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只能用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位哥哥给他的湿纸巾。另一只手他也不让陈燕拉。他现在的手和那位哥哥一样是香香的,一拉手捂出汗就会变臭。
      农村人吃饭快,不像江海宏和几位官员一直谈工作就餐很慢。他们早早吃完饭,陈燕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年龄大的爷爷奶奶手中抢到一点还能带回去热一热的剩菜还有一堆吃剩的骨头,回去带给家里的看门狗正合适。
      她于是拉着包厢里的阮知提前走了。原因是剩菜不能在这么高的温度下久存。她要赶紧回去,多套几个袋子然后泡进从水井里挑出来的冷水里。
      江勇让她别着急带孩子坐他们的车一起回去,毕竟三十多度的高温。但陈燕哪好意思再占人江家的便宜。
      她是个喜欢占便宜的女人,因为生活穷她不得不精打细算。但母亲在世前就告诉过她,江家不欠他们什么。江家现在已经是富豪一般的家族,他们这些农民就该安安分分地离远点。
      母亲的教诲,她不敢忘。
      人只有两条腿,带上阮知这个一步都迈不了多远的小孩,比不上两个轮子的电瓶车,更比不上四个轮子的小轿车。
      所以几公里的路程母子俩没个一个小时走不完。况且还热,几乎是走一会儿阮知就要休息一段。
      两辆小轿车行驶在新修的宽阔马路上,江程和江勇坐一辆。带来的阿姨老师们坐另一辆。江海宏和宋雅岚还在酒店陪几位官员应酬,下午他们也还要去县里谈合作。所以江程就和江勇先回村里。
      爷孙俩许久未见,终于得时间共处。江勇问了很多问题,江程没有不耐烦,每一个都认真回答了。有些答案很简短,不是因为敷衍,而是江程原本就缺乏描述他自认为匮乏贫瘠生活的能力。他他目光一直在看车窗外的景色,一片片倒退的绿色,宛若流动的海洋。江程于城市喧闹中久居,现看到这么多绿色,口上不说,心里还是喜欢的。
      江勇突然叫司机停车,江程不解,直到他从另一边的车窗看到路边的刚刚不久还在一起吃饭的阮知。
      江勇下了车,天气很热,江程也下车站在江勇身后。
      “怎么了这是?”
      陈燕揩了把汗,“没事,就是这小崽子走累了想歇。我训他呢,一路上歇多少回了。”
      “这么热的天,你受得了,他才多大。我让你等等坐我们的车你非不听。”江勇意欲拉她,“快上车吧,这么热的天孩子别中暑了。”
      “不用江叔,甭惯着他。本来骑自行车带他来的,他非不愿意。不就是上次被自行车绞了教吗?谁小时候没被绞过。打那以后他就打死不愿意坐自行车,今天非让他吃吃苦头。”陈燕也是个倔脾气,脾气上来了谁都拉不住。
      他们一直在用方言交流,江程几乎都听不懂,只知道大抵在争论什么。太晒了,即便他涂了很厚的防晒,恐怕也还是禁不住这么毒辣的太阳。
      阮知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确实不舒服,中午吃太多了,现在经暴晒流了好多汗。他觉得自己有点晕。
      又见到这位哥哥了,阮知才不知道盯着人看礼不礼貌。他发现哥哥一直在看别处,就放心大胆地盯着他看。
      江程在发呆,目光凝在路边的一簇紫色小野花。等他回过神就发现阮知在看自己,他神色平静地看阮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在最炎热的夏季午后,在那一年普通的一日里,在某条不知名的乡间马路上。
      江程在很多年后都记得这一天,他喜欢那簇路边紫色的野花,喜欢马路两旁流动的绿色,也记住了那一双澄澈的眼睛。
      “哪有你这样对孩子的,被自行车绞了肯定怕疼啊。这么热的天要是中暑进医院怎么办?”
      陈燕听到医院才终于有点反应,一方面去医院在她心中可意味着要受罪了,另一方面去医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快别倔了,赶紧带孩子上车,你看你俩一身的汗。”
      陈燕拉着孩子上了车坐在后座,江程最后上车关上车门。阮知坐在中间,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位置很宽敞。
      “李叔麻烦开慢一点,没有安全座椅。”江程提醒司机。他虽然才十岁,但个子窜的快,这两年都不再用安全座椅。阮知个子小,又没寄安全带。出于安全考虑,车开慢一点更稳妥。
      车里原本是清新无异味的,但陈燕上车后带着一袋子剩菜。冷掉的油的味道混合着各种调料是极不好闻的。
      陈燕和江勇一直在聊天。
      “现在村里不是很多人都买电瓶车了吗?陈燕,你也买一辆吧。骑自行车,小知渐渐大了既不安全你也受累。”
      “江叔,我想再挨两年嘞。今年想先买个冰箱,家里没有冰箱夏天啥都放不了。”
      “两个都买你钱差的多吗?我可以先借你,不着急还。”
      “不用了江叔,我妈在的时候就说家里穷怕了怎么都不能借钱。没事,过两年再买电瓶车一样的。”
      “唉我家有冰箱的,有什么东西拿来放就行,别那么客气。”
      “是是是,谢谢江叔。”陈燕嘴上答应了,当然是客气话。江家和他们家很多年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个层级的人。再蹭,在村里会被搅屎棍说闲话的。
      阮知或许真的有点中暑的迹象,也可能是中午实在吃太多油荤,还有可能他并不习惯坐四个轮子的车。
      他长这么大没坐过几次轿车。陈燕之前带他去县城里有事都是坐公共汽车,挤满了人。他因为没达到身高不用买票也没有座位就被陈燕抱在腿上。
      总之,闻着飘满异味的空气,阮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觉得自己快吐了,要是吐在车上肯定不好。哥哥就坐在旁边,阮知还能隐隐闻到香香的味道。要是他吐了,车里肯定会变得非常臭。
      他想着,拽了拽陈燕的衣服。

      第五章
      “妈妈,头晕,我想……想吐。”
      陈燕并没有听到他的小声嘀咕,让他再重复一遍。阮知突然一阵难受,干呕了一下。
      江程立即知道他可能是晕车或中暑。
      “靠好。”江程反应速度快,按了一下阮知的肩膀示意他身体贴着椅背靠好。阮知乖乖照做。接着,江程用自己的食指摁住他的太阳穴,缓慢地揉。
      一旁的陈燕被江程熟稔且冷静的一系列动作惊呆。她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个大阮知三岁的孩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稳重冷淡的小孩儿。
      江勇在前排,颇为自豪地对陈燕说,“别看程程年纪小,什么都懂一点。”
      “真厉害,城里的孩子教育的就是好。”陈燕这话不是嘲讽,是实话。要是阮知能像这样,他做梦都笑醒。可人哪能做白日梦,事实上的阮知就是一个笨孩子,单纯懵懂,还是个结巴,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阮知觉得自己没那么晕了,被按摩的位置很舒服,因为靠的近,阮知还是能嗅到一点清浅的香味。为什么这个哥哥总是香香的?明明村里的小朋友身上从来闻不得,有的甚至特别臭。
      “好点了吗?”
      阮知点头。
      “自己揉这个位置。”江程说完,松开手。接着,他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找一瓶清新剂,往车内猛喷了几下。
      清新剂的气味很快弥散,遮住了原本一直在涌动的异味。
      是橘子味的清新剂,和哥哥身上的味道又不一样,和湿纸巾的味道也不一样。阮知像小狗一样嗅了几下,比刚才一直闻着油腥味舒服多了。为什么这位哥哥有这么多不同香味的东西?阮知的脑子笨笨的,想不通这个问题。
      “爷爷,家里有藿香正气水吗?不知道是中暑还是单纯晕车,有的话最好喝一瓶。”江程问。
      “应该有的,家里阿姨什么药都备着,回去找找。”
      车一路行驶至胜江村最豪华大气的住宅前。前几年江海宏不顾江勇反对把老家的房子翻修成现在的三层洋楼。用最好的建筑材料,装修成农村人最喜欢的端庄大气风格。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甚至有地下一层。总之,江海宏势必要让江勇成为胜江村,不,整个青山镇最有名受人夸赞的人。江勇前半辈子一直是穷人,低头做人惯了,现有了用不完的钱也还是习惯低调。江海宏不允许,他小时候就感受到贫困给家庭带来的影响有多大。他爸半夜带着他挨家挨户低声下气地到别人家借钱给患病的母亲治病,换来的是拒绝和阴阳怪气,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家。反倒是嫁到别村,生活也有难处的阮姨还愿意将不多的储蓄借给江家,这只是阮姨对他们家的其中一件恩情,但足够年少的江海宏记一辈子了。
      所以江海宏坚持要帮翻修家里原本破旧的一层平房。人活半辈子,谁还不是为了争一口气!
      众人下车,阮知身上的汗都干了。他直到迈入江家大门都还在疑惑,明明没有江爷爷家里那个能吹冷风的长方体,为什么车里也那么凉快。
      陈燕没进江家,都回村里了,总共就那么大,阮知哪里都熟丢不掉的。所以她先回家了,把菜放进凉水里,她还要下地干活。阮知的畜生父亲年过完说出去打工就再没回来过,陈燕一个女人照顾家里的鸡鸭还有几亩地,还有孩子。一有时间他就去江勇家里的果园当短工挣钱。村里好多人都在江勇家承包的几百亩果园打工,江海宏是个厚道人,给的工资比行情高,大家都乐意去。村里人几十年前骂他们江家又穷风水有不好娶个妻子大病小病不断,几十年后又恨不得拜江家门槛夸江家是村里的菩萨。
      世事变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阮知是小孩,哪里知道什么阶级差距。他也算是江家的熟客了,不用人领,也能自己进去。
      江勇让阿姨去找家里有没有藿香正气水,自己则带着江程和阮知来到餐厅的双开门大冰箱前。“程程啊,爷爷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夏天嘛,我就买了不少雪糕、饮料还有杂七杂八的,你看看喜欢啥。知知,你上次说喜欢的雪糕我又买了,以后常来爷爷家,自己拿着吃。”说着,他打开冰箱。
      先是冷藏室,江勇买了一堆果冻制品。大的小的,半圆形,杯状的,用勺吃的、吸吸冻,各种口味,琳琅满目。就差把超市搬空。当然,还有各种饮料,江勇不知道江程喜欢喝哪种,于是都买了,塞满了冰箱。
      冰箱可比人大,阮知这个小矮子踮脚也看不清全部,在他有限的视野里,他只认出一种饮料——爽歪歪。
      这是他最喜欢的饮料。逢年过节,亲戚来家里都会带一箱爽歪歪饮料。阮知特别喜欢喝,他喜欢像倭瓜造型的瓶子,也喜欢瓶子上的图案。一板四瓶每一瓶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他喜欢剪下来放进自己的宝贝箱子里。是个老旧的木箱,阮知的外婆留给自己的女儿的,但后来被阮知霸占了,他擅自在木箱上刻了“阮知”两个字,宣告这是他的所属物。陈燕管不了就随她去了。那时阮知最宝贵的财富,任何人都不能打开看。
      “这这这这这这个好喝。”阮知兴奋,他心里能完整地想出这几个字,但说话时总是容易憋气第一个字说不出来。他有点急,越急越说不好。
      江程这才发现他的口吃很严重。原本他以为只是紧张,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江勇顺着他指的方向把一板娃哈哈拿出来,“是这个吗?”
      阮知点头像捣蒜似的。江勇于是打算撕开外面的一层塑料膜,“你现在能喝吗?头还晕不晕啊?”
      阮知连忙摆手,他不是自己想喝,他是想推荐给江程。他指了指爽歪歪,又指了指江程。
      “我的名字叫江程。”江程重复一遍,他以为阮知想叫他的名字,但又忘了。
      “江江江江江江江江程哥……哥喝,这个个个个好喝。”阮知有点生气自己为什么又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他非常想在漂亮哥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这样他才会愿意和自己玩吧。但是,他又没有做到。
      阮知好久没有因为自己口吃的原因难过到想哭了。
      “好。”江程点头,但他其实并没有在想阮知推荐的饮料是不是好喝。
      他其实在想,这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字这么困难费劲。
      也正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字如此费劲,他理所当然这辈子也没忘记叫他名字的人。
      往后很多年,在失去阮知所有消息的那些年,江程每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都近乎索命。
      因为,再没有人如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季一样小脸憋得通红喊他的名字,只为向他推荐一款廉价到平时都不会正眼相看的饮料。

      第六章
      阮知最后还是喝了一支藿香正气水。江勇想塞一堆零食给他带回去吃,阮知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不敢要,因为不敢带回家。陈燕不让他总是接受江勇的好意。小恩小惠收的多了,将来又是一笔两家说不清楚的烂账。
      所以阮知是个贪吃鬼,平时在外面在江家,只要陈燕不在,江勇给他的吃的喝的,他都要。但他从来不敢带回家。
      阮知没急着回家。江勇带着两孩子到二楼江程的房间吹空调,让阮知凉快了确定身体没有不舒服再回家。陈燕家别说空调了,电风扇都只有两台,还是破破烂烂的。陈燕总说没事热不死人,夏天有时为了节约电,晚上就把家里的前后门都开着借穿堂风,和阮知在客厅铺凉席打地铺。
      江程没闲着,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拒绝阿姨们的帮忙,自己默默收拾起行李。
      房间早打扫好没有一点灰尘,可能怕有太久没住人的霉味,房间好几处都摆了花,香味不浓郁,是江程喜欢的很清新的味道。
      宋雅岚帮他收拾了二三十套衣服,临行前特地告知江程如果农村太脏,衣服穿一天就扔了不用洗了再穿。衣服不够后面她再寄。
      江程觉得母亲对农村的认知过于夸张,但还是在收拾行李上无条件遵循了她的要求。
      这边江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阮知手里拿着一根五毛钱的菠萝渣渣雪糕,舔的很开心。江勇给他搬了张椅子坐在空调下面的吹风处。阮知就这样一边吹空调吃冰棍,一边目光跟随着江程看他收拾东西。
      阮知吃冰棍的机会不多,所以他吃的很珍贵。不可能大口咬下嚼碎,他是慢慢从上往下舔的。
      等江程大致收拾好桌面,准备开始把衣服挂进衣柜里,他才终于注意到阮知。
      冰棍快吃完了,阮知舔的速度比不上化的,所以他手上滴了很多化了的黄色的水。更糟糕地是,因为菠萝渣渣放了很多黄色色素,阮知的舌头变得通黄。
      江程很轻地蹙了眉,像是终于对阮知种种不干净的行为产生了不悦。他在车上就注意到阮知一直拿着他给的不剩下几张的湿纸巾,现在还是握在没有拿冰棍的左手里。
      阮知吃完最后一口又舔了舔木棍,毫不浪费这五毛钱一丝一毫的价值,眼神有点恋恋不舍。
      江程开口提醒“用纸巾擦擦吧。”他指了指阮知的左手。
      阮知下意识地攥紧手显然不愿意。他觉得这湿纸巾是难得的东西,他是打算带回去放进“阮知百宝箱”里的。等未来哪一天他的手变白人变高话也能流利地说出口再用纸巾擦手,一定能变得和江程一样漂亮,一定能让李彬彬,刘虎强他们刮目相看。
      江程当然不理解阮知脑子里这些荒谬的想法。事实上,很多人都理解不了阮知的脑回路。
      江程想他可能就是喜欢湿纸巾吧,否则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为什么要如此宝贵几张纸。所以他从行李箱里把剩下的全新未开封的两大包湿纸巾拿出来递给阮知,“送给你了。”
      阮知又摇头不肯要。那么多纸巾要留给漂亮哥哥自己用,他有一点点就够了。
      你看,其实一切自卑和狭隘都能找到根源。在一个孩童心里,因为自卑他甚至认为自己不配使用几张普通的只是带着一点香味的湿纸巾。所以多年后长大,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配不上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人。
      因为自卑,哪怕笑容是灿烂着,也永远改变不了忽视自己优点的本能。
      “那把手擦干净。”江程走到房间里面的独立浴室门口推开门“或者来洗干净。”
      阮知选择了后者,他从椅子上蹦下来,跑进浴室。江程也不说话,指了指垃圾桶,阮知就明了般把木棍扔了。之后江程替他打开水龙头,阮知把手里的湿纸巾短暂放下,认真地把手洗干净。
      其实洗脸面盆旁边的架子上还有洗手液,但江程没提醒他用。想来阮知平时洗手不会有这么多步骤。
      阮知洗完手习惯性往自己的衣服上揩,很好,江程看见后,选择默默将自己刚刚抽出的两张打算给阮知擦手的纸扔进垃圾桶。
      两人又回到卧室,阮知坐回椅子上,江程继续整理他的衣服。稀疏平常的午后,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强烈的阳光隔着玻璃映照在浅色的实木地板上。空调吹出阵阵凉风,江程的头发留的长,不时被风微微吹起。
      阮知看的认真,他看江程干净修长的手,看江程步入阳光中晃动的影子,也看江程不听话微微翘起的头发。
      他自己呢?手短短的,不好看。今天连影子也没有。头发?他摸摸自己的头发,扎手,风怎么也吹不动的。
      江程不说话,卧室里除了衣架磕磕碰碰的声音,非常安静。
      直到太阳快落山,阮知才离开江家,手里还拿着那小半包湿纸巾。江勇又想给他揣点零食,阮知招招手表示再见就跑走了。他飞奔在回家的路上,衣服被风吹的鼓起,仿佛自己跑得越快,风就越大。
      农村是寂静且人少的。穿越田野与小路,阮知隐隐看到远处的地里有大人在耕作。他跑得更快了,也不担心摔跤。农村的大地是他的家,田野是他的乐园,蓝天稻田野花麻雀全是他的朋友,他在这只有自然存在的广袤天地里,做最自由自在的阮知。
      阮知回到家,把东西放进百宝箱。之后看了客厅墙上的钟,思考半天确定了现在是五点二十二分。之后他像往常一样,顺着家门前的路,朝太阳落下的西方,去家里的地里找妈妈。暑假,不上学的日子里,每次下午太阳快落山不晒的时候,阮知都会去帮陈燕干活。相应地,陈燕会给他一点奖励。五毛,一块,不论多少都足够阮知高兴很久了。
      最近陈燕一直在西瓜地里忙。原因是过几天她打算借村里人家的拖拉机把地里一批成熟的瓜去镇上的集市卖掉。
      阮知赶到地里的时候,陈燕正弯腰耳朵贴着瓜边拍边判断熟度。
      阮知大大咧咧地跑到她身边,踩了一根瓜藤也没注意。他眼睛圆溜溜地看着,等待陈燕给自己派发任务。
      “那边有几棵有点蔫,去沟里挑点水浇一下。”
      得到任务的阮知屁颠屁颠地拎起桶去流通于各家各户田地的沟渠里舀水。太阳日渐落山,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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