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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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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宋间。
我不是人,而是一个人格。
我一醒来就在受一个小胖子的毒打。
该死的!
我从未见过如此扭曲、充满恶意的脸,尽管他好像才五六岁。
他打得很用力,似乎我们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杀了他。
还没等他打完,我就晕了过去。之后基本每次醒来都在受他的打。
在昏迷与清醒间,我渐渐了解到,我们不是仇人,他是我的弟弟。
不,他,或者说一家人都不怎么认为。
我只是一个拖油瓶,除了用来打着出气,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好像也不对。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是主人格的。
这主人格爹不疼娘不爱的,总是被强迫着干活,还被自己的弟弟骑在头上欺负。
真是可怜。
所以才会产生我吧。
哈哈哈!
我每一次醒来都是在被打。
不是那小胖子对着我吼叫,就是朝我丢瓶子、碟子。
渐渐的,我有些不耐烦了。
真该死,真应该剁了他……
剁了他?剁了他!
这个疯狂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一次突然醒来,她正洗着碗。
我一醒,碗就掉了下来,摔碎了。
我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打了一巴掌。
力气之大,都把我从椅子上扇了下来。
我狠狠摔在地上,嘴里都出血了。
该死!
但是她马上又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提起,又连着扇了好些个巴掌。
啪!啪!啪!
“死妮子!连个碗都洗不好!该死的玩意儿!”
到最后,我的脸肿得不成样子。
呵,你儿子朝我丢盘子,碎了这么多,也没见你多在意啊。
你们相亲相爱,就一起去死吧!
等她打累了,手疼到打不下去了,我才慢慢抬起头,扯着嘴朝她笑了笑。
她直接朝我脸吐了一口唾沫。
“呸!该死的东西!”
然后她把我赶出了门。
我很喜欢笑,时常笑。
我笑起来很好看,惹人怜爱,邻居们很喜欢我。
至于我为什么会发现自己是一个副人格嘛。
因为我总是会突然昏迷,然后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如果是你,你也会对自己会突然昏迷且再醒来就是几天后这件事情而感到奇怪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得了怪病。
时间总是会跳转到几天后,自己全然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这种奇怪的病让我害怕了好久。
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虽然好像也确实没别人会听。
直到有一次我偶然间看见了一本书。
书中有一个犯人是个精神病,患有双重人格。
那里面描述的内容和我的现状一样。
自己怕是得了这种病了。
不过,看着我出现的极少的时间,以及课本上“宋时”这两个字,我大概就知道了。
我就是书中所说的“副人格”。
所以上面应改成:是主人格得了这种病。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报复的树苗一瞬之间变成参天大树,挤占了我全部的心神。
被家暴,难以承受……
所以产生了我吗。
啊、啊、啊。
那我就要担起这个责任啊!哈哈!
我的主人格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还是未成年,而我又是一个不存在的一个人。
这不正是犯罪的最佳组合吗?
哈哈哈!
没有法律可以约束我,这世上总不存在“人格法”吧!
而且就算坐了牢也有主人格陪着我。
怎么看我都不亏啊。
于是我就这么办了。
做起来也不难。
我在角落点了蚊香,然后打开煤气,把所有的窗户锁死,最后狠狠摔碎了碟子。
果然我被打了一顿,然后像赶狗一样被赶了出去。
好在事情也如我所料,爆炸了。
警察来了。
一个女警察很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微笑着。
哼,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配合做个笔录吗?煤气罐上、窗户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怎么了吗?我也住在那里。有我的指纹很奇怪吗?
这就是我没有擦除指纹的原因。
要是擦了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我又不傻。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突然晕了过去。
怎么这个时候……
哈哈,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
没想到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看起来就很温馨的地方。
“怎么了宝贝,怎么突然愣住了?”
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我,充满关切地问道。
嗯,看起来不像假的关心。
看来她做的不错。
我扬起笑脸,没事。
那妇人看起来很惊喜,双手捂住了嘴。
“哦,天哪,宝贝!你终于笑了。我太开心了宝贝!”
她转头面向一个男人。
“看呐,我们的宝贝笑了。”之后她又抱住了我。
嗯,真不错。
这主人格有点意思。
我一面微笑着回抱那妇人,一面想着。
挺想见见她的。
不过我也没享受几天的福气,我出来了几次后,她患有双重人格的事便被发现了。
真是命运多舛啊。啧啧啧。
虽然让她享受的是我,但似乎害她的也是我。
果然命运所馈赠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啊。
我们被送去了第四病栋,一个封闭的别墅设计的精神病院。
加上她也就三个病人。
兔阿姨。据说她是把自己当成兔子,把别人当成草,吃了人进来的。
她看别人的眼神确实像是在看食物。
想着晚上在睡梦中可能就被被人当成食物吃掉,还挺渗人的。
021的老先生也很恐怖,平常看着很和蔼,但是有时候眼里有血丝,面目凶狠。
好像他也是双重人格。
看来这的工资很高啊。护士的工作很危险。
环境很舒坦。
我就时醒时睡地呆在这儿。
她们倒是把我照顾的很好,就是想杀我这件事很讨厌。
唉,到也理解,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但是这病院环境是真的好,技术也是真的差。
半年了,一点成效都没有。
我还是好好地呆在这。
真是的,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真怀念之前那家人啊。
我只要笑一笑就什么都有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狠狠地抓一把草拔了起来,像曾经那个死女人拽着我的头发那样。
发泄完之后我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了兔阿姨。
我善于伪装,也喜欢这么做。
所以在护士眼中我就是一个不小心闯入虎口的可怜、无辜、无助的小白兔。
哈哈,真是一群愚蠢的护士。
明面上我是十分害怕兔阿姨的。
我正打算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可兔阿姨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跳开了。
之后,她看起来好像对我很惧怕,不再用看食物的眼神看我了,还时常躲着我。
呵,真奇怪啊。
宋时干了什么吗?
病栋来了一个新的白大褂。
他看着很温暖。
好想靠近……
真是温暖啊,像天使一样……
他逆着光向我走来时,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感觉,我好像对这个温柔的医生,一见钟情了……
可一阵眩晕,我又昏了。
可恶,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正躺着,医生在我旁边打算治疗我。
我很害怕,挣扎着想跑开。
不!我不要治疗!我会消失的!不——我不想离开——
我很害怕,但是没挣扎多久就又昏了过去。
不,不——不!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沉睡,猛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
它被火焚烧地摇摇欲坠,一股难闻的气味漂浮在四周,真刺鼻。
这地儿看着像是我的童年噩梦。我不禁皱了皱眉。
啧,怎么回到这儿来?
这屋子好破啊,像是十年后的光景。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出来了?
那她到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这次醒来的时间跨度这么大?
我脑子里又蹦出一个想想就让我兴奋到颤抖的猜想。
治疗没有成功了,但是她依然被放出来了。
可惜,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人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主人格?
我们为什么可以见面?
虽然曾经想要见到她,但现在我只想让她原地消失!
她看起来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面瘫的表情。
看到她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妇人看到我笑就这么高兴了。
她的刘海长长的,遮住了眼,但是盖不住满身的阴冷、颓废的气息。
她肯定没笑过。
啊,毕竟也在那种环境生活了这么久。
真够惨的。呵呵。
就应该让她消失,让我活在这个世上,让我去见医生!
我要见他!
我怒吼着。
我不要消失!
她没有反应。
正当我想要动手时她却突然开口了。
她缓缓抬手,指向那一片废墟。
“是你杀了他们。”
“你喜欢医生。”
“你不想让医生知道。”
她的口吻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丝毫不紧要的事。
我瞪大了双眼,身体颤抖起来。
“对吧?”
她放下手,又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周身诡异阴冷的气息不减反增。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吧?”
你敢!
我愤怒地扑向她。
一切却突然消失了。
我醒来了,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
她在威胁我。
该死!该死!该死!真该死!
“怎么了?”
温润的声音如泉水从耳朵直流入我的身体。
悦耳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回荡,一下子抚平了我内心的暴虐。
我转头便看见了我日思夜想的医生。
他还是这么温柔,令我心驰向往。
我呆住了,痴迷贪婪地望着他。
思量了很久。
最终,我妥协了。
如果一定要消失,不如体面一点。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遮住凶狠不甘的目光,轻轻说道,我接受治疗。
一双温暖手突然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真是一个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