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鲸鱼》阿枝阿枝

4、04

　　台风眼正在逼近苏城。温鲸洛站在 "银月" 的白鲸池前，看着驯养师陈默将鲑鱼块抛向空中。白鲸跃出水面时，巨大的尾鳍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宛如十二年前那个改变命运的雨夜。

　　"它又瘦了。" 温鲸洛将手贴在玻璃上，看着白鲸游向池底的阴影处，"陈默，你说动物会因为思念而消瘦吗？"

　　陈默的橡胶手套在水面划出涟漪："上个月体检显示它甲状腺激素异常。" 他忽然转身，露出被白鲸尾鳍扫过的旧疤痕，"就像有些人，总在午夜偷偷服用甲状腺素片。"

　　温鲸洛的指尖骤然收紧。这个秘密只有她和主治医生知道，她看着陈默后颈的蓝鲸刺青，那是他们共同的童年印记。"你跟踪我？"

　　"我在跟踪死神。" 陈默扯下手套，露出腕间的胰岛素泵，"就像你在跟踪沈听澜的人工心脏频率。" 他忽然靠近她，白鲸的超声波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屏障，"温鲸洛，你该接受手术了。"

　　温鲸洛轻笑，蓝宝石耳钉在阴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然后变成沈听澜那样的机械怪物？" 她忽然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心口的手术疤痕，"知道吗？他每晚都要给心脏充电，像给手机充电一样。"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抓住她的手腕，触到脉搏下若有若无的震颤："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活下去。"

　　　"那是在遇见你之前。" 温鲸洛抽回手，白鲸突然跃出水面，将她淋湿的衬衫变得半透明，"现在我找到了更有趣的事。"

　　沈听澜的保时捷驶入海洋馆地下车库时，雨刷正疯狂摆动。他解开衬衫领口，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锁骨下方的充电接口 —— 那是昨夜温鲸洛用口红画过爱心的位置。

　　"周延，把《鲸落》舞剧的预算再增加两百万。" 他对着蓝牙耳机说，"告诉秦野导演，温小姐需要最好的医疗团队。"

　　"可是顾言少爷正在董事会质疑这笔开支..."

　　"让他看看这个。" 沈听澜将手机屏幕转向窗外，暴雨中的海洋馆建筑在水中投下蓝鲸状的阴影，"我要在南极科考站建一座玻璃剧场。"

　　温鲸洛站在白鲸池观景台上，看着沈听澜的身影出现在 B1 层。她的指尖无意识抚过项圈上的定位芯片，忽然想起昨夜他将芯片植入皮肤时的呢喃："这样就能永远追踪你的心跳。"

　　"温小姐对这里很熟悉？" 陈默递来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像蓝鲸的眼泪，"还是说，你在等某个会给你注射镇定剂的人？"

　　温鲸洛的茶杯在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母亲 —— 那个总在白鲸池边注射胰岛素的女人，最终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了白鲸。

　　"陈默，"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你相信灵魂转移吗？"

　　陈默的喉结滚动。他看着她手腕内侧的 "银月" 刺青，那是他们在孤儿院时一起纹的："我相信有些人，会变成永恒的坐标。"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观景台的玻璃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温鲸洛看见沈听澜的身影在水中扭曲成蓝鲸的形状。当第一块玻璃碎片坠落时，她本能地护住了陈默的后脑。

　　"你疯了？" 沈听澜的怒吼混着雨声，"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温鲸洛看着他西装上的碎玻璃，忽然笑出声："沈先生，您这是在吃醋吗？" 她将染血的玻璃片贴在他人工心脏的位置，"还是说，您在害怕我真的找到灵魂的栖息地？"

　　沈听澜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的充电接口："我害怕的是..." 他忽然将她抵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害怕你成为第二个白鲸。"

　　温鲸洛的呼吸一滞。这个禁忌的名字让她想起母亲的葬礼 —— 白鲸池里漂浮的白色玫瑰，以及沈听澜站在人群中苍白的脸。

　　"所以你才收购海洋馆？"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因为白鲸会让你想起你母亲？"

　　沈听澜的身体骤然僵硬。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心理医生知晓，他凝视着她洇染水雾的眼瞳："温小姐，你到底是谁？"

　　温鲸洛轻笑，舌尖舔去他唇角的雨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洋流。" 她忽然咬住他的耳垂，"能让你的人工心脏，跳出真正的心跳节奏。"

　　沈听澜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疯狂的想法让他想起母亲的实验室 —— 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蓝鲸心脏标本，以及她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让他们把你变成标本。"

　　"成交。" 他扯下领带，将温鲸洛的双手捆在水管上，"但我要你的舞蹈，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鲸落》。"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白鲸池的水漫过温鲸洛的膝盖，她忽然唱起一首古老的鲸歌。沈听澜的人工心脏开始自动调节频率，与她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共振。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们看见白鲸 "银月" 正用额头触碰温鲸洛的太阳穴，仿佛在传递某种古老的祝福。

　　"它在说什么？" 沈听澜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它说..." 温鲸洛的指尖划过他的心脏，"我们的心跳，比蓝鲸的歌声还要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