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仙度清兰

20、双双燕

　　“你……”米罗忽尔发觉自己一时变得有点呆迟，期盼了一夜，真待见着了卡妙却不知话应从何问起，“你如今可觉着好些了？”
　　“哎……”卡妙含糊地应了一句。他这时方想起米罗这有些奇怪的问话是因着自己曾告病的缘故，未想米罗竟一直惦记在心，意外与不意外的感觉让他心下复杂，先前的困惑与烦扰再度侵扰脑中，却只着那满溢心间的欢喜更耐他自己寻味。
　　“我和二表兄一道出来的，后来走散了自己就逛来了这儿，未料到……”米罗一笑，望住了卡妙慢慢道，“上天对我真是有求必应……”
　　“嗯……”卡妙的脸庞在夜光的笼罩下清俊异常，那尖巧的下巴被光一照有如玉琢。米罗细细地凝视着，注意到那白玉里起了层淡淡红晕，如今的卡妙让他再离不开眼去。
　　繁美眩目的烟花早已被忽略得一干二净。米罗这时只觉着那声响过于震耳吵人，险些让他漏听了卡妙的话——这差点令他的心漏跳半拍的话。
　　“卡妙……”米罗轻声唤了一声，声音温柔，他热烈的注视中是遮掩不住的欢喜，“你……可想知道我今夜许的，是何心愿？”
　　“我管你……”卡妙未再接答下去，可嘴角却浮现了笑意，很轻，很淡。米罗一听，立刻明白了卡妙是在埋怨他把自己当成红粉一般调笑，他不由大笑起来，凑近了卡妙耳语：“那么我们不如——”
　　此时人群却不知为何更为喧哗沸腾了起来，以致两人不得不转头观望缘由。

　　有乐曲声正渐近而来——

　　这乐曲，清明中带着柔美，间夹的鼓点明丽悦耳，伴着清柔的歌声，萦绕于耳久久难去，原是行歌的队伍过来了。
　　队伍中皆是年轻女子，有宫女也有民女，在这上元节里载歌载舞，正是应着节日的习俗。踏歌的女子们，都是满头的簪钗步摇并着闹蛾雪柳，晃晃颤颤明明闪闪的甚为眩目，和着希希呤呤的佩环叮铛之音，说不出的好看好听。那长袖挥撒间，婉若游龙，点足挑腕际，则翩若惊鸿，齐齐舞转时，又正是那百花绽开，与夜空中的灿烂烟花辉映成景。

　　虽是相当吸引人的节庆活动，米罗却无心于此，他拉住了卡妙又欲言时，行歌队伍里离了一人，笑盈盈地往他俩这儿直行了过来，米罗只得又截住了话。看望过去，是位绯衣少女，米罗能记得她是队伍里跳得极出众的一位，却并不认识，他询问似地转眸，见卡妙的脸色有点变了变，心下不由疑惑，手就不知觉地松开了去。

　　少女果是认得卡妙的，她走近了来自然而然地挽拉住卡妙的胳膊喜道：“堂兄，可找着你了！我赶上了放烟花没呢？”未待卡妙回答她就又问，“堂兄，我过来时正赶上踏歌，就也跟着进去玩，你说，我舞得可好呢？”
　　“嗯……”卡妙瞥了米罗一眼，见米罗并不言语，心下也觉了尴尬，便随便问道，“青书他们呢？”
　　“他们自是随我过来的呀，”少女伸手指点了一下，卡妙见书童和奶妈确是站在几步外候着，也就不再作声。少女心下有些失望，她发觉自己的堂兄好象比平日里更为沉默，这时她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米罗，便转了话题笑问，“堂兄，这位公子可是你的朋友？”
　　“呃，”卡妙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语调，“这位便是雍亲王。”
　　“……”少女闻之留心打量了米罗几眼，而后微笑着施了礼，“苏缨怜见过小王爷，王爷万福。”
　　“免礼，小姐不必客气。”米罗点了下头，并未多言。
　　就在三人似要落了冷场之时，奶妈柳氏走过来笑着提醒：“小姐，时辰已晚了，该回了。”
　　“嗯……”少女于是转头对卡妙道，“堂兄，我们回去了好么？”
　　卡妙闻之又望了米罗一眼，米罗正也在瞧他，卡妙便道：“好，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