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地之藤》喵主教

9、第 9 章

　　等Das铺开野餐布，陆续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你才知道他说得吃的是什么。

　　一些能量棒，巧克力，软糖……等零食。

　　他把偏甜和包装花里胡哨的零食放到你那边，给自己留了点能量棒和饼干，才从背包最底部把此次名义上的主角——自制飞行器拿出来。

　　树荫斑驳，清风温柔，吹得他额前柔软的棕发轻轻晃动。Das盘坐在地上，叼着一根饼干棒，唇角抿起，开始低头摆弄摇杆。

　　你用手臂撑起身子，静静看着Das在那边，以层叠悠荡的花枝为背景垂眸专注捣鼓，但你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忽略或什么，一种发自内心的惬意悠闲滋出，你伸了个懒腰，也从一众可爱包装中挑出瓶草莓味酸奶慢慢喝着。

　　等到咻地一声在你耳边极速略过，卷起一阵发丝飞扬，你们同时抬头看着这架迷你F22腾空而起，它高空穿梭过这片雏菊花海一周，又减速来到你身边环绕。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飞机灵活地调整着方向，盘旋在你的眼前，为你展示自己优秀的线条与多功能。

　　Das仰头看着，叼着的饼干棒歪了一点，目光转移到你身上，看到你歪头认真盯着它，他默默把饼干又咬进去些吃掉。

　　与此同时，飞机猛地机头垂直朝上，以九十度角度悬停在你眼前，襟翼展开又合上，仿若鸟儿起舞般挥动翅膀。

　　你微微张嘴，为它的精巧感叹，“厉害！”

　　“你也来试试。”

　　听到你雀跃的语气，他把手柄交到你手上，简单明了为你指认按键和注意事项。

　　两只手并排时，他青筋明显起伏的手和下面那双属于女性光洁细腻的，正小心操控的手极具对比，相差极大，这让人忍不住好奇其触感是否也很不同。

　　现实似乎也可以付诸行动，只要他再稍稍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的手全部包裹住，去感受现实和幻想的不同。

　　等你因成功使小飞机转向而低叹一声，他眨眨眼，收回手，自然安静的退开，离你没有那么近了，转而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兜帽。

　　你按照他说得，刚开始小心平稳地飞着，等逐渐掌握了节奏，开始加速转弯，能使飞机在极速翱翔的情况下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了。

　　“你学得很快，非常好。”

　　你一眨不眨地仰头盯着空中的飞机，听到耳边传来Das语气肯定的赞扬，嘴角不由自主轻轻翘起。

　　“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做得真的很好。”

　　又飞了一会儿，你想停下来吃点东西，就把摇杆交还给Das，他精准快速的降落在一边小路上，听到你语气好奇的闲聊，他沉默两秒，像是回忆。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嗯……我爸爸是工程师，我们家里有一个工具间，我一直都很喜欢那里，常常呆在里面。”他语气平淡的赘述。

　　“那特别好啊，从小就是大发明家！”你继续肯定鼓励他，虽然Das一看就是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人。

　　听到你这么说，Das微微抬眼，盯着眼前波浪般摇曳花海，他顿了顿，背离你那一侧的手开始拉扯那边的兜帽绳，又胡乱的用手指捻绕。

　　“小时候我很少说话，不和别的小孩玩，只喜欢一个人呆着动手做东西。”

　　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若顺口说的，你也静静听着。

　　“所以他们都觉得我不太正常，老师建议家人带我去看医生……”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他快速侧头看向你，像是确实你是否在听，也像是在看你的反应。

　　“事实上我没有任何问题。”他简短快捷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空气重回宁静，你顺势看向他，却没想到他也正盯着你，目光静静的，不带笑，也不躲避的看你。

　　如此静谧美好的雏菊花簇拥中，只有你们。你和Das对视，看着他锁定你的目光，你刹那间莫名的感到一种微妙与紧张。

　　他苍白却不惨白，依旧保有血色，无论是关节还是嘴唇都泛着淡粉色。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或许这就是人在对视时的下意识本能，或许此刻氛围如此，你们心灵上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很近了。

　　是的，你想你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你很快排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他清浅的眼眸，轻声说，“确实如此，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好的人之一。”

　　“其他人是谁呢？”

　　Das语气也跟着轻下来，不像刚刚的低沉和不咸不淡，他像是很困惑般对你缓缓呢喃，突然又想起你前几天躲着他，结合昨天透过无人机远远看到的一幕。

　　“Allwiss？”他声音没有波动，只是追问。

　　你不知道Das怎么知道你们接触过，或许是Allwiss不经意透露的，但他此时眼神专注异常到执拗般停在你的脸颊上，仿佛对这个答案非常感兴趣一样，你短暂调整呼吸，很快开口回答他。

　　“嗯……他人确实不错，但我应该只见过他两面，并不是很熟啦。我想说，除了后勤组的姐姐们，你就是我遇到的，DSE里最好的人，你给了我很多帮助。”

　　你发自内心柔软的讲述自己的真实感觉，一双明亮，充斥着情感的双眸放在他的身上，仿佛让他也能感同身受你的真诚。

　　Das没有立刻说话，他反而先一步把目光移开，缓缓垂下去，停在空气中的某处，一时间，情况两极反转。

　　一种并不熟悉的情绪绊住他，如同迷失的猫，突然掉进了另一个异世界般，迷茫无措着，但他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想呼唤任何同伴，他享受此刻只有他知道的美好瞬间，令人回味无穷。

　　但你看来，他恢复了往常沉静的模样，像是默认这个话题也已经过去，只是拿起袋零食默默吃着，除了他把包装袋握得很紧。

　　你想，这是什么反应呢？他应该是不讨厌吧。

　　你轻轻微笑，投身进这让人舒适的沉默，你们同时沐浴在同一阵携着花香的春风中。

　　又坐了一会儿，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你提出该回去了，Das静静盯了你一会儿才起身，他把一切都收拾好，没留下任何垃圾。

　　但他又发现了新的东西，一丛丛灯芯草在花海的边缘错落，再里面就是一处小小的人工湖泊。

　　“等我一下。”

　　Das采摘了一把灯芯草，低着头，颇为熟练的用几根草纤维编织，一个线条排列严密整齐的，鼓鼓的五角星星逐渐成型。

　　你在他开始时就意识到这个东西是打算给谁的，不禁侧头盯着他隐藏在兜帽下的半张脸，只有一点点阳光打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异常柔和，你情不自禁又开始微笑。

　　等到收尾阶段，Das看了眼丛丛雏菊花，似乎想给星星来一点装饰，你出声吸引他，“已经很好看啦，就让它们继续开着吧。”

　　他从鼻腔发出个音节应了一声，放弃了摘花的打算，最后一根灯芯草精准的穿过缝隙，一个异常精美对称的编织星星成型，有你一个巴掌那样大，简直像个艺术品。

　　Das没再讲话，只是把它递到你身前，你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接过来，看了一下就立刻抬头盯着他，勾起嘴角轻声，“谢谢，非常漂亮。”

　　他的目光从你的手到脸上，你仿若错觉般看着他对着你也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和你同样心情的微笑，很快他又垂下头，带领你离开这里。

　　——

　　所幸回去的路上并没遇到什么人，午休时间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连带休息室内也安安静静的，其他人似乎还在食堂或去别的地方了，整个屋子空荡荡的。

　　只有一朵洁白的雏菊花静静放在桌子上，你一进门就看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