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地之藤》喵主教

8、第 8 章

　　在组长告诉你，早上没来得及打扫完的区域已经有人帮你做完后，你毫无心理负担的打卡下班，骑车回家。

　　你下班时间本来就比基地的其他队员要早，更何况今天即便演练结束，队员们还要继续留下来复盘整个流程，他们算是加班了。

　　你简短的回复Das说你没多大问题后，他隔了好久，大概又去忙别的了，等你已经到家洗漱完才再次发来讯息。

　　他先发来一张配图，依旧是他宿舍内的桌子为背景，那只骨架偏大的手托着又一个全新的飞行器。

　　和上次的多零件拼凑的四翼无人机不同，这次似乎是一个纯用纸板还是塑料板做出来的等比例战斗机，肉眼可见的做得美观精巧，无论是垂尾还是襟翼都流畅对称。

　　但照片里，被拍进去的其他东西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放大仔细看了一下，确定你上一次没看错，他就是有一本和海洋生物有关的儿童涂鸦绘本，被随意丢在桌子角落。

　　手工和绘画是相辅相成的，有这个也不奇怪……吧。

　　‘很高兴你感觉好多了，给你看个新玩意！F22的造型帅多了吧？飞起来也比上次的更快更好，真的是相当有趣。你想来看看吗？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给你展示一下，你放心，这次我们可以去外面玩，怎么飞都可以。;-)’

　　下一条讯息随之而到。

　　你穿着居家裙子，躺在床上懒洋洋端着手机，看着又一次玩耍邀请，微微沉默中，神游瞟向手腕，意识到这里的痕迹已经随着时间推移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只剩淡淡的红。

　　但只要看到它，你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段确实从未有过的经历。

　　在基地这段不长的时间，你已经尽力让自己不去做特别的那一个。DSE里没有女性，而你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在这种地方被看到，被在意，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收效甚微。

　　比如那天Josef对你和Das的随口调侃，你确信他是故意的。

　　再比如，想起另一个名字时，你翻了个身，缩在床上，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腿。

　　Prisma，你怀疑他也是故意的。

　　地下室演练当时你还是有些紧张的，有些小细节就被忽略掉。

　　但现在想起来，他靠你实在太近，即便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的呼吸热与喘息，仿佛一面阴影笼罩锁住你，轻轻的低语，低得有些刻意了。

　　这真的也是必要的吗？

　　你一遍遍回忆那些不确定的瞬间，嘴越抿越紧。

　　你可以说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有一个队员叫做Prisma，你对他一无所知，看起来他应该是不住基地宿舍，从不用集体洗衣房的队员。

　　他之前知道你吗？他对你做得那些行为，出于什么目的呢？

　　种种烦扰的念头窜出，你莫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突然有些迫切的也想见见Das，他有不受干扰的自己的节奏，待在他身边，总是可以汲取到如同往常般的稳定与安全感。你希望自己回到这种普通的状态。

　　打定主意，你点开已经熄屏的屏幕，告诉他你会去的。

　　第二天午休前不久Das就频繁发来消息，他告诉你，如果你想的话，他那里有吃的，你不必在食堂吃了，那样你们就有更多的时间边玩边吃。

　　以及他补充了一下，就在基地附近的森林里放飞行器，不用担心，小门集合。

　　森林里应该不会遇到其他人了吧？你微微犹豫，还是同意了他。但是你并不知道小门在哪里，Das很快回复，他在楼下等你，带你过去就好。

　　确实让人很安心呢。

　　你盯着屏幕，下意识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有点期待两个人单独出去玩了。

　　——

　　“你这个包好熟悉呀，昨天有一个穿黑衣服的是你吗？”

　　你们成功汇合，你一下来就看到站在墙角的Das，他没穿工服，而是一件十分减龄的灰色连帽衫，他把脸笼罩在帽子里。

　　即便背着军工背包，看上去也不像个经验老道的技术专家，而是个有些内向的大学生一样。

　　他微微垂头，和你并排走。在你开口后，他视线转移到你身上，平静回复，“是的。”

　　你轻轻嗯了一声后，就此两个人谁都没讲话了。

　　“……大多数情况下我不需要穿戴全套制服。我夏天穿外套，冬天穿羽绒服。”

　　安静走了一会儿，Das在你头顶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陈述。

　　你莫名感觉有点好笑，每次面对面时他的反射弧都好长，话也不多，和在软件上完全相反。

　　“那很好啦，你有自己的节奏。”你含笑看向他，略俏皮的回他，“话说快到了吗？”

　　你一直知道基地很大，但是走到小门的距离已经比去正门还远了，还是大的超乎想象了，如果不是Das带你过去，你觉得再有一年你也不会有机会来小门这里。

　　“在前面。”在你看过来时，Das又把视线转移到身前，闷闷道。

　　但等你们到小门时，这里的单开铁门大敞敞打开着，几个穿着轻量，佩戴简单装备和配枪的队员站在通风清凉处聊天，他们身上有些草屑和泥土印记，像是刚刚训练回来。

　　你瞬间紧张起来，只匆匆扫了一眼，就把头低下，想让自己的存在感无限降低。

　　他们也注意到了你们，你们过来时，交谈声依旧继续着，但一些人的目光放到了你们这个奇特组合身上。

　　无言站在阴影中的精瘦身影也是其中一员，他漆黑的眼眸在人群之后锁定凝视你，随后又迅速移开，转而落在与你并肩而行的男人身上。

　　Das则简短随意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脚步停都没停，径直穿过他们。

　　你亦步亦趋跟着他，一步一步，视线几乎只停留在Das那双简单的运动鞋上。

　　等到走出了一段距离，离小门越来越远，你才松了一口气，已经不愿回想刚刚的难熬。

　　“我们回去也从这里回去吗？还会遇到他们吗？”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清风拂面，只剩下两个人，你放松了很多，歪头主动和他搭话，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们没那么多时间站在那里。”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起伏。

　　“嗯……他们，他们是谁啊？”你刚刚只快速扫了一眼，好像看到了眼熟的身影，但又不太确定。

　　Das稍作停顿，回答直接，他似乎在你每次提问后都能很快回复你，“Boxel，Flecki，Prisma，Vex，他们是另一个小组的。”

　　“……”

　　听到了那个名字，你沉默下来，脚步却不自觉慢了半拍。

　　Prisma。

　　这个名字从昨天开始，就像突然从某个隐蔽的角落冒出来似的，一下子以并不那么愉快的姿态闯进你的眼中，而它也确实如此有存在感的，让你听到之后就无法忽略。

　　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关注一个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但你可以确定，你不想再遇到他了。

　　这难道是什么生理性讨厌吗？

　　胡乱想着，看向旁边沉静寡言的Das，你蹙起的眉头又很快展开，轻轻微笑起来。

　　一点隐秘的，你不愿承认的，你想，在Das身边总是很开心。

　　他带着你穿过树林中的一处小路，微风吹拂中，一片荡悠悠的纯白花海缓缓展开在眼前，花枝宁静摇曳着，仿佛是可以让人安睡小憩的无人乐园。

　　你怔怔看向这里，为其的美丽情不自禁的靠近，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想自然而然的融入进这如梦如幻的雏菊花海般。

　　Das站在你身侧，目光一直放在你的身上，静静注视你的反应，在你不说话前，他也不开口，同样不想……惊扰蝴蝶。

　　“很美的地方，你常来这里吗？”终于回神后，你顿了顿，看向他。

　　“不，我用无人机看到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他和你对视，声音微微低哑，轻极了。说完后，又仿佛缺氧般弄出了点急促吸气的动静。

　　你们两个人又安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