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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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Das相处的每一刻都很开心。
夜晚，你半梦半醒时冒出了一点关于白天的想法，很快百般念头接着层层叠叠地蹦出，无论是测试区域的冷空气，还是推车上清洁剂的味道，无限萦绕你周身，你无法辨别这是真实还是虚幻，感官扭曲间，你仿若又回到了基地。
基地宿舍的走廊是狭长的，在每个人物品的堆放下显得更拥挤，白天时这里也点着昏暗灯光，因为阳光不在这里流通。
你就站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这里，你有些迷茫，但并不恐惧，你对这个走廊是熟悉的。
直到刺啦声炸在耳边，你惊恐看向突然爆裂的明灭忽闪的灯管，惧怕回到你的身体，你才意识到这长长的走廊不见尽头，不见退路，两端无尽无限延长。
你只能慢慢小心游荡在昏暗长廊，试图找到出路。可每个宿舍门都紧紧关着，无比死寂，昭告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心跳鼓动的更加猛烈，你再也忍受不了，闷头冲着一个方向跑，无比希望光明的到来。但不知跑了多久，场景依旧重复着，雾气越来越浓，纵深的长条里没有出口。
你气喘吁吁的停下，绝望压肩，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涌出来，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你用手捂着脸，在黑暗中只有你自己的无尽悲伤与孤独啜泣。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落在手背上，你闷头哭泣，以为这也是错觉。
起初，只是几滴，接着，细密的雨丝无声地洒了下来，银线穿过压抑空气，洒在你的发梢肩头与手臂上，凉却温柔，仿若别样的抚慰。
你这才意识到什么，怔怔抬头，清新湿润的空气充斥鼻腔。
水网之中，一张血红色的小丑牌在空中荡荡悠悠，其悠闲缓慢的降落与物理定律毫不沾边，但在你注意到它后，它打了个转，开始极速坠落。
落在已经尽是水的地板上，它很快被全部濡湿，却依旧笑得狡黠，着色处更加鲜艳猩红。
你彻底忘记了哭泣，沉迷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荒诞，弯下腰，想要捡起它。
但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瞬间，一阵细小的口哨声在耳边飘渺响起，如鬼魅低语。
你受惊猛地抬头，周围依旧空无一人，黑暗，但不死寂了，雨滴落的声音让人无比安心。
但你不知口哨声究竟从何传来的，它若有若无，带着轻快自由的小调，懒散地在空气中穿梭，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远离，就藏在黑暗中，逗你，也勾引你。
你握紧拳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却没有了多少恐惧，想捡起小丑牌再说，但它在你拾起那一刻，仿若盛大的梦游仙境开幕，无数的小丑牌涌现铺开在地板上，为你拼接组成了一条血红指引之路。
你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把第一张小丑牌揣到口袋。并未犹豫，脚步踏上随之而动，从走到跑，一下一下踩出激荡水花，那口哨声也越来越清晰。
直到一扇半掩的门前，DSE残旧的双头鹰臂章贴在上面。小丑牌们截停消失在这里，你可以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可那露出的窥探一角，比深渊还黑，看着这里，你犹豫了，站住在门前用脚尖碾着地面。
但里面的生物却缺乏耐心，迅猛地勾缠住你的腰肢，不可抗拒的把你拉进去，你瞬间失去平衡，随之进入了未知深渊，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但奇异的，真正的踏入绝对黑暗中，哪怕一只怪物在旁，你也丝毫不害怕了，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未出世时的温暖家园。你能平静的摸索与感受到这是一条绝对有力的，冰冷有鳞片的蛇，它托着你沉默前行。
你尝试张开嘴说些什么，但空气中充斥着湿润雾气和沉默，任何声音都被吞噬掉。
直到它小心的把你放下，你坐到一根根粘手干燥的丝线编织成的蛛网上，它也随之而上，想要依缠到你的身边。
但你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坠落，身体仿若是个能融化一切的滚烫铁球，所有层层叠叠阻挡你的蛛网都被烧开破洞，你无限坠入更深处。
极速下坠中，你只能看到自己飞舞凌乱的头发与伸出的手臂，你想抓住点什么，但如此无能为力。
直到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场景，密密麻麻的蛛网也越来越稀少，你终于回到了光明之中，但此时此刻绝对是你此程最为惊悚的场景。
你轻轻跌落在一个巨大镜子空间中，环顾眼前四面八方无数的镜面，反射着，纵深之中，有无限个角度你。
你看向任何一处，都仿佛在帮助谁窥探你自己，去掌握你的弱点，品味你的恐惧。
你忍不住抽冷气捂住胸口，可再微小的动作也被这里无限放大，让你如惊弓之鸟般去检查刚刚一闪而过的黑影是你自己，还是什么东西。
每一个角落都反射着你不见尽头的身影，这让你感到阵阵窒息。你不敢再看自己，害怕那张脸在镜中变得陌生或有了自己的想法。
仿若被梵天所觊觎的女子，无法忍受被他能看到四面八方的四颗头所注视，只好逃到天上，那他就长出第五颗头去望天。
即便你试图躲避这些镜像，但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看向任何地方，总是无法逃开自己的身影。
就这样走了许久，久到你湿润的头发衣服都干了，你突然想起了口袋中的小丑牌，开始隔着衣服去摸索它被你放在哪里。
却没等你掏出来，眼前镜子闪烁了一下，那一刹那，你看到了自己因恐惧睁大的双眼，也看到镜中的自己轻轻歪头，仿佛有某个不属于你的人站在镜子的另一端，冷冷且刻薄地注视着你，谴责你的行为。
最大最深的恐惧终于降临了，你大脑一片宕机空白，想要惊声尖叫，但你呆滞看着它，僵硬在原地，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等你的眼睛无法承受久张，转动眼珠后，一切却恢复了正常，仿佛是你的错觉。但那破天的惊惧并未随之而去，你无法再控制住自己脱力的身体，彻底跌坐在镜子上。
迟来的眼泪如泉涌般滑落，你从未有一刻这样害怕和绝望。
一滴又一滴，随着你痛苦的呜咽，泪水越来越多，直到你再也无法忽视眼下的光芒。
那些小小的泪滴仿佛有生命般，变成一个个活跃的小光团，围绕着你，你能感受其中的温暖与安心，打了个抽泣，忍不住用手去轻轻触碰其中一个。
它们仿若受到了鼓励，就此更加活跃的全部汇聚到一起，形成一束耀眼的光芒，极其慷慨的把自身都送给了你，以无形拥抱住你。
就此，你的眼前只剩白光与暖意，所有恐惧都不见了，只剩，一个甘甜的梦。
梦。
这是梦啊。
神啊，好诡异的梦……比吃了菌子还刺激。
你舒缓自己的呼吸，心如擂鼓，只能看着窗外还未大亮的鱼肚白天空发呆，稍微平静好了自己，你也没继续再睡一会儿，做了会儿呼吸训练后，正式开启新的一天！
今天，依旧是平淡的一天，你照例打扫完洗衣房与办公室。离开洗衣房时，你目不斜视看过一些队员随手挂在一边的湿衣服，权当没看见一点，但与对面一个人擦肩而过，他突然叫住你时还是莫名心虚。
你只好抬眼，是一位高大结实的寸头队员苦恼盯着你，他头发长度比Pfeife短上了那么一点，所有毛发颜色，连睫毛和眉毛都是极淡的金色，瞳孔冰蓝，“啊，哈喽，请问……”
但等他看清楚你的长相，他一瞬间卡壳，犹豫了一瞬开始说英语。
“请问洗涤剂放在哪里啦？我昨天时就没找到！”
你可以说入职DSE快一个月以来，你从没见过他，他长得非常有特色，发色依旧保持着白种人婴儿时期的那种白金透明，也算是少见了，你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的。
这又是谁啊，Das他们组的吗。你默默猜测，同时使用德语回应他的请求，你余光看到他歪了歪头。
你重新进去，默默打开角落的顶柜，向他展示他久寻不得的众洗涤剂，金发队员在你身后几步处一个击掌懊恼。
“呃啊，竟然在柜子里。”
你没回他，并不想和他展开一段闲聊，只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这里。
总之，不是让你去帮忙给他们晾衣服什么的就好。你哼起几不可闻的小曲，阿姨们讨论和抱怨时你是有认真听的，你越能干，那你就会干得越多。
“嘿，等一下！”
但他没放过你。
他的声音毫不掩饰，气息很足，在清晨人烟稀少的此处根本没办法装作听不到。
你顿了顿，只好认命转身，金发队员满眼尽是友好和鼓励盯着你，看得你一阵莫名其妙和觉得他未免太自来熟了。
“你是新来这里的吗？”
看到你的脸，他语调更温柔了一点，像是对待幼小的需要保护的生物般循循善诱。
等你迟疑的小幅度点点头，他露出了如他所料的自信微笑，“欢迎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是Allwiss，是一名战术医护专家，我参与过多次行动中的伤员紧急处理，提供医疗急救支援。”
“我刚从美国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战地医疗培训回来，你可能从没见过我，但没关系，你很快就能记住我。”
他非常坚定从容的向你介绍他自己的专业与能力，让人并不反感的轻松口气，不自觉的使其他人生出某种信任感。
但你没搞懂他跟你说这个干嘛，只好目光飘忽的盯着地板，等着他说重点。
Allwiss很快察觉到你的些许困惑，他小声闷哼一声，语速更缓慢与柔和了些，冰色眼瞳专注盯着你，仿佛给你时间消化他的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刚刚来到这里，如果出现了你无法处理的摩擦与单方面不友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确保这种行为不再发生，让每一位为DSE奉献价值的成员免受干扰。”即便他说得有点隐晦，但你还是很快理解，他应该在说某种来自团体内部的霸凌。
这倒让你有点吃惊，看起来他并不是你通俗以为的，大多数的会无条件维护所属组织的人，相反，他十分清楚且观察到了在表象之下的没人愿意提起的潜规则，并且没有假装问题不存在。
但第一次见面说这种话题倒也有点冒昧了，你不知如何回答他，沉默着思索。
“就是这样，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或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当然，我会帮助任何人的。”他又强调重申了一遍，表示并没有单独为你开特权，毫无疑问敏感小心的人听到这话会减少一些心理负担。
他和你对视，说这个话题时，表情略严肃，坚定且可靠，像是一只真正年轻力壮且有能力的白头狮王。
你只好不敷衍的顺着他说，表示你都知道了，随即以工作为由快速向Allwiss告别。你转身而去，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某种主角，他或许可以是个英雄漫画或超人电影里充满正义感的救世主人公。
但你肯定不是一个等待被谁拯救的女主角，你相信。
所以和Allwiss有过了谈话后，你反而开始长时间，有意识的躲着包括Das在内的你会经常在自己负责区域遇到的队员。
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你认同他的话，你只是想好好攒钱而已，真的真的不想惹上任何麻烦，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
但你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等着遇到你，并且为此越来越执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