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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间遇袭 ...

  •   入夜,渐渐深沉。凉凉的秋风带来水汽,吹在脸上越发清冷。
      轮船在江上行了一天,夜里才来到扬州齐县。林念北坐在窗台外的茶亭,正远眺四周。微弱的月光洒下,衬得他越发清秀白晳。
      看那山一程,水一程,匆匆略过耳后。空余夜里斑驳的几抹亮光,忽明忽暗仿若惊风油灯,依然坚强的为主家照亮一隅。
      每当船只行驶过村落,都能看到零星几点暖色。这是他第15次看到的灯火余晖。
      书奕抱着狐裘从屋内出来时,恰见自家公子在月光下转过脸,眉峰眼角凝着层水光,倒比江南的月色还要温润三分。
      他把狐裘大衣披在林念北身上:“公子,入夜了,霜降得厉害,进去歇息吧。我端水来给你洗脚!”
      书奕说得很轻,怕打扰到公子。
      船突然猛地晃动一下,林念北双手扶着桌角,只听到“哗哗”的流水撞击声。
      “你去把我的笛子取来!”他转而命令着。
      书奕听话地去取,不一会儿,手上拿着笛子递给他。
      林念北站起身子,来到船边沿。烛光把江水照得金黄透亮,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脑海里已经想到曲子,他眉目轻拧,把笛子放到嘴边。
      清脆的笛音悠悠回响。他先吹奏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随后再来一首《弱水三千》。一曲终了,似柳扶风,安静娴甜,吹得人心暖暖。
      后面这首不似前一首轻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缕愁思。缠绵悱恻,尾音拖得极长,似有未说尽的愁绪散在江雾里,扣人心弦。
      “少柏?是何人吹笛?”
      程朗从床上坐起身子,看向少柏。他白天晕船得厉害,在床上躺着哪也没去。空灵莞尔的笛音入他梦乡,勾起他心底的柔情蜜意,才悠悠醒来。
      “是隔壁那位公子!他好生厉害,那么难的曲子都吹得这般好听!”少柏坐在窗台听得入神,忍不住赞叹。
      “是吗?有意思,此人性子不怎么样,吹的倒还算过得去!”
      其实程朗也蛮惊讶,京中王公贵族比比皆是,但都不及此人——因为此人的笛音能乱他心绪,把他从睡梦中牵引出来。
      听完一曲,头晕目眩之感烟消云散,一股清明自心中翻涌而出。
      笛音悠而婉转,回荡江面,最后戛然而止,意犹未尽。只剩下一席江水滚滚而流,夜间恢复平静。
      “啊!”
      突然一道刺耳的女人尖叫声划破夜空,打破静谧的夜,江水也随之震颤!紧接着又陆续传来哭喊求救声。
      “救命啊!”
      “杀人了!”
      “快来人啊!”
      “... ...”
      少柏趴在窗口往外看去,不远处的船只燃起熊熊大火。
      “公子,对面船走水了!”少柏在屋里看不真切,只看到起火走水。
      但茶亭中的林念北却看得清楚,有伙贼人提刀砍向那妇人,她中刀后摔进江里不知所踪。
      他看情况不对,赶紧说道:“书奕,快回屋里!”
      书奕正吓得不敢动弹,呆立在原地。林念北上去拉他一把才回过神,随后二人一同进屋。
      “外面不知是何情况。”林念北小声说着,蹲着身子打开一条窗缝,猫腰看向外面。
      只见对面的船只顷刻间被烧得只剩半个船身,几人身上着火,直接跳入江中不知死活。
      他还看见有几艘小船往他们这驶来。
      林念北连忙合上窗户,皱着眉头:“快,书奕,快把灯灭了!贼人往我们这来了!”
      书奕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烛台掐灭,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书奕,你守在这。我去将消息告诉四叔。”林念北不知道船上情况,说着就要离开。
      书奕拉住他,坚定地说:“公子慢着,让我去说。外面太危险了,你好生在这呆着。”
      看他笃定的神情,林念北知道拗不过他,便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路上若是遇到危险,记得先躲起来。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可知道了?”
      “嗯!”书奕点点头转身离开。
      此时房中只剩下林念北,他心里正盘算着,要干点什么,不然在这躲着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若是对方只是搜刮钱财还好说,给他便是,但对面的情形他也看见了。
      对方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寇,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想到白天阿福叔说的话,隔壁房间住着的人有带佩剑,应该会武功,便想去寻对方。
      林念北拿定主意后即刻动身,摸黑寻到隔壁。隔壁房间灯也是黑着的,好在有微弱的月光,他才找着路,不至于磕磕碰碰。
      房门紧闭,抬手轻轻拍门,没人回应。他不敢说话,怕引来贼人,犹豫了一会儿,咬牙推开房门。
      突然一道光芒闪过,刺痛他的双眼,下意识地眨眼睛,脖子处似乎传来一丝冷意,不知何时,一把利剑横在喉咙。
      后背冷汗直冒,喉结滚动,他一时间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把门关上!说!谁派你来的?”程朗刻意压低声音问他。
      “啊?”
      林念北瞬间懵了,不知如何作答,但他听话地反手关上门。
      耳边的另一个声音说道:“想活命就如实说!如若敢说谎,就结果你小命!快说!”少柏早站在门口候着,就等外面的人自投罗网。
      你说好巧不巧,林念北就直直撞上枪口上了。
      林念北脸上憋得通红,说道:“二位少侠,好说!我并无恶意,我是住在隔壁的。方才见贼人登船,便想着过来与你们一起商议对策。”
      怕对方再有什么动作,他紧接着说:“还有,我是这条船的少东家,这条船是我林家的,我不是你们口中的贼人。”
      “现在可以放下剑了吧?”林念北朝着声音的方向挤出一个假笑。他拿手指推着剑,却丝毫推不动。
      “公子,可信吗?”少柏半信半疑的。
      程朗站在远处,低声道:“刚才夜里,是你吹的笛音?”
      林念北心想完了,难道我吹的笛子吵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心慌得很,手指攥紧衣角,表面强装镇定。
      他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吹的!吵到公子了,实在不好意思!”
      程朗继续问:“叫什么名字?”
      “林念北。”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公子现在可以放下剑了吗?”
      没有程朗示意,少柏哪敢放下。
      只听黑夜里传来一丝笑声,打破凝重的氛围。程朗脸上有一抹玩味:“我问曲子名字!”
      声音不似之前低沉,倒是有些许压不住的笑意,回荡在房中。
      林念北才意识到被他耍了,心中憋着气,把脸憋的通红。他隐隐有把对方打死的冲动。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魏先生的《扬鞭催马运粮忙》!”
      “不是这首!”
      “《弱水三千》!”林念北喘着粗气带着怒意。若是对方在问一些不想干的事情,他真有可能会忍不住打人!
      “嗯,叫《弱水三千》吗?是首好曲子。少柏,放下吧!”对方不咸不淡的语气,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林念北无奈翻了个白眼,好在乌黑一片,他们看不见。
      他哪里有心情跟对方瞎掰扯,贼人都要打上门来了!好在剑已经移开,没有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林念北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位兄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方才瞧见贼人乘小船往这来了!赶紧想想对策吧!”林念北焦急得直跺脚,忍不住提醒。
      黑夜中只见那人推开窗户,往外看后说道:“你说的贼人,就是这些?”
      “嗯!你看对面的船都被他们劫了!船也烧了。”林念北点头附和,手指摸脖子,刚才被剑抵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林念北是吧!既然你说你是这艘船的少东家,那船上有多少人?又有几个能打的,你总该知道吧?还是说你已经想到对策了?”程朗转头看林念北的方向,接连发问。
      男子立于窗边,月光照在他身上,虽看不清面庞,但显现出高大挺拔的轮廓,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我,我,我……”面对他的问题,林念北一个也答不上来。
      最后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唉,我这不是正准备与你们商议吗?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登船,更不知船上有几人!”
      “哼,那你这少东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一问三不知。长话短说,你既来寻我,心中可有成算?你有何对策?说来听听!”男子听完林念北的话,嘴角轻挑,发出冷笑。
      林念北确实想到了对策,他一边摸黑往里走,一边说道:“我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之际,拿灯油泼在他们乘坐的小船上,再放火烧他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已经……唔!”
      “唔……唔唔!”林念北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双黑手捂住嘴巴,发生得太突然,一时之间忘记挣扎。
      程朗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对他上下其手。
      林念北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淡淡的桂花香很好闻,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今天早晨的一抹春光,瞬间尴尬。
      林念北不知他为何捂住自己,有些不适应,正要推开他时,耳边传来声音:
      “嘘!”让他不要发出动静。
      离得太近了,林念北转个头撞到他下巴,吃痛一声。
      “呲!”
      程朗也被撞疼了,低声说:“让你别乱动!”
      林念北立马安静,默不作声。黑夜中转动眼珠子,仿佛要把眼前人看透一般。
      少柏看到公子突如其来的动作,立马察觉出不对劲,眼睛看向门外——仔细听,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刻意压低步伐,可见来者不善,他手放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屋里异常安静,只听到秋风吹拂帘子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门外印着一个黑影,提着刀正要进来,林念北现在动都不敢动。
      程朗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找个地方躲好!”说完立刻放开他。
      方才用手捂住他的脸,摸起来光滑细腻,就是有些微凉,对方显然是被吓到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解决掉门外的人才要紧!
      程朗拔出腰间软剑握在手中,贴着墙靠近门口。林念北随意找个柜子做掩护,赶紧蹲下,眼睛一直盯着门外,大气都不敢喘!
      一切准备就绪。门外黑影附耳贴门,想听房里的动静,好在程朗他们早有防备。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过来,随后两人一起把门撞开。
      “砰!”
      门口突然被破开,碎裂的木块散落一地,两个黑衣人窜进来。
      少柏站在门旁,离得最近,被碎裂的门板推到墙角,不能第一时间冲上去。
      程朗首当其冲,上去抬脚踢倒二人,冲出屋外。
      淡淡月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轮廓,看不清面上模样——这一刻深深印在林念北脑海里。
      印象中的武者一般都是拿着长剑,但此人却是挥舞着软剑。月光下发出刺冷的银狐光芒。挥舞间利落的打飞两人,着实厉害!
      随后,外面又来七八个黑衣人身影,程朗见对面人多,冲屋里喊:“你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讥笑道:“原来你在这,可让我们好找!”
      “上!”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程朗冷哼一声:“哼,几个藏头露尾的杂鱼!”说着先一步挥剑而上,与几人打斗在一起。
      手中软剑舞动,连连打退数人,一个飞踢直接把几人踢进水里,但对方人还是太多了。
      此时,少柏也已经爬起来,加入战斗,主仆二人背对而战,越战越勇。
      但少柏担心。公子因为晕船,睡了一下午,虽有一战之力,但只有五成实力!对方都是各派出身,剑法也相当犀利,很难缠,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念北躲在角落,偷瞄一眼外面的人,为首的人身形跟他在茶肆看见的人很像。
      他脑中把二人联想在一起:难不成这帮黑衣人都是来杀他的?怪不得住得这般近,原来是在等机会下手。到底是什么仇怨啊,追杀至此。
      林念北听到程朗的话,知道对方是跟他说的,心里一阵感激,也暗自为他担心。又想起书奕来,不知他怎样了,也不知外面什么情况!趁他们打斗间隙,咬咬牙跳窗而出。
      一记闷声滚落在地,林念北来到游廊,吃痛地快速爬起来。
      有一个黑衣人听到动静欲来杀他,林念北撒腿就跑。
      等他回头看时,那贼人已被程朗用袖剑刺中后脑,倒地不起。
      “多谢兄台!他日必登门拜谢!”林念北大喊,感激地看向对方。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最主要确保安全,那人武功那么高强应该应付得过来!
      片刻思虑后,他选择去找四叔和书奕他们。赶紧找他们想出解决眼前困局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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