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歌》颜卿黛

10、项氏初起(下）

　　项梁以斩杀郡守顺利的镇住了会稽郡，来自四面八方的起义力量纷纷依附。
　　项梁以楚国大将项燕后裔的身份打出西楚大旗，自己任大将军。
　　从那小院落一下子搬进豪华的郡守府，卧室一下子大了好几倍，摆设也无比豪华。我竟然有些不适应。
　　大厅里点着灯，仆役们小心翼翼的侍奉着长桌上的三个人吃饭。
　　项梁，项羽，我。
　　丰盛的菜足足摆满整个长桌。我坐在项羽对面，左右各是一个仆役。
　　不知为何，以前吃饭都会说说笑笑的项羽今天异常的安静，平时热闹的晚宴此时却是无比的静默。
　　简单夹了两下眼前的菜，我独自离席。
　　项羽没有追上来。这个平时我吃的稍微少一点都会大惊小怪的男子，今天特别的奇怪。
　　只是离席之时我没有看到，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一直漆在我身上，一直到我离开他的视线才失落的收回。
　　我几乎是逃离席位的，那样压抑的气氛，那样静默的项羽，我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在乎他？在乎他说话的语气，在乎他说的每一句话，在乎他的每一个表情？
　　是爱吗?我不知道。
　　因为那个我为之牺牲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忘记的啊。
　　是因为我太容易感动了吧，所以特别容易动真感情。
　　一旦动了真感情，就在难以收回。
　　我紧紧的关上门，把静默关在门外。和衣躺下，我在榻上辗转反侧。
　　思维一会想到宁辰，一会想到项羽。
　　纠结。。。。。乱！
　　头脑一热，周围的空气似乎也热起来，我起身脱下外衣，只着一件纯白色的里衣。

　　“虞儿，睡了么？”门外，响起一个轻浅不安的呼唤。
　　不理他，不理他，谁让他今天不理我。
　　我翻了个身，假装没听见。
　　“虞儿，虞儿，你开门，我知道你没睡。”门外的少年锲而不舍的道。
　　那个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能够让我无条件妥协。
　　“门没锁”，我回答的简洁。
　　无声的推开门，项羽走到床边。
　　“虞儿”，我背对着他，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我没有翻身，就这样，背对着他，一直僵持。
　　最后他终于打破静默，“虞儿，我今天杀了人，好多人。。。。”他说话时似乎还带着后怕，我终是不忍心，起身看着他。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起身，眼里微微一惊，随即溢满了温暖。
　　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我。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一下子沁透我的里衣，我生生打了个哆嗦。
　　抬手，我轻轻拍他的背。
　　感觉到我拍他，他惶然开口，声音飘渺的不真切。“虞儿，我怕。”
　　怕？我感觉黑线贴满了我的额角，这个世代楚将的后人，日后一呼百应的西楚霸王，也会怕吗？
　　“我杀了人，好多人，好多血。”这个历史上杀人不眨眼的男子，一再跟我强调他杀了人，语气里充满了惶恐。
　　我无声的伸手抱住他，想给他最微小的安全感。
　　“他们在死前都哀怨的看着我，吃饭的时候我感觉那一百多双眼睛就在眼前，怎么赶都赶不走。。”他的语气，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羽，杀人不是你的错，这个乱世原本就是个吃人的时代，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我淡淡的声音安慰她，虽然，这样的话，不该出自虞妙弋之口。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娇弱女子，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和他讨论死亡，双臂微微松开，他似是叹息“自古树大招风，我祖父项燕，楚国叱咤风云的将军，和秦作战时被王翦大军围困，自杀身亡。。。。我们项氏满门抄斩。。。。只有叔父带着我逃离了那场劫难。”
　　他说话的语气，那么无助。
　　“他为什么要自杀啊？为什么？”他轻轻的低喃。
　　为什么？因为无望啊，如历史上垓下的你啊。。。
　　他在微微发抖，我把头埋在他心口，不怕，不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有我在，羽，不怕！在心底，我对自己说。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历史路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英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