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每天都在崩人设》是颗桃酥

13、香气

　　陆霁川说出这句话之后，沈然的动作就顿住了。

　　他的手还握着筷子，脑子却在那一刻停滞了。

　　陆霁川的眼眸漆黑，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无端给沈然一种压迫感。
　　似乎他早已经看穿了他。

　　沈然一时紧张，找不到什么好的解释理由，只能干笑一声，说道：“偶尔……换换口味。”

　　他一说出来，就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别扭得有些蹩脚，但陆霁川居然没有反驳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接着，出乎沈然意料的是，陆霁川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沈然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你……”

　　“我也在这吃饭。”陆霁川说着，神色自然地打开了他的保温盒，一层一层地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陆霁川坐在对面和自己吃饭，这样的情形下，沈然仿佛回到了陆宅用餐的时候，全身上下肌肉都僵硬了，本来美味的食物也突然变得食之无味起来。

　　陆霁川吃了几口，见沈然没有动作，挑了挑眉，问他：“怎么不吃？”

　　沈然心想你在对面盯着我，我怎么吃得下？

　　但他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唯唯诺诺了半天，最后小声问道：“那个，陆总，您不是有自己的休息室吗？”

　　陆霁川淡然地嗯了一声，抬眸看着他：“是有。怎么了？”

　　沈然撇了撇嘴，觑着他的神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陆霁川虽然低着头，但好像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直接开口。

　　沈然这才斟酌着开口：“那…您为什么不回休息室吃呀？”

　　陆霁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休息室吃？”

　　沈然脱口而出：“那是你的休息室啊。”

　　他说完之后，就看见陆霁川的神色变了变，深邃的眼眸微眯，沈然连忙低下头，乖乖闭上了嘴。

　　感觉再说下去这位大爷就更不高兴了。

　　两人吃饭过程都没有说话，沈然也没什么胃口细细品尝，随便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抬头一看对面的陆霁川，发现陆霁川也没吃多少。

　　看到陆霁川抬手要收拾碗筷和保温盒，沈然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朝他笑着说：“我来，我来。”

　　陆霁川放下手，沈然很自然地接过保温盒，动作娴熟地把碗筷之类的东西一起收起来了。

　　他以前一个人在家里住，什么家务都是他自己做的，做这些都是顺手的事情。

　　陆霁川在旁边看着他做完，在沈然习惯性要把碗筷端去洗的时候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沈然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怎么了？”

　　“放这吧，一会儿有人会来收拾。”陆霁川说完，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腕。

　　“哦，好的。”有人来帮他收拾，他肯定愿意，沈然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放下了碗筷。

　　陆霁川的眼睛跟随着他的动作，看见刚才被他抓住的手腕处泛起淡淡的红痕，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沈然喝醉了倒在他怀里的模样，双颊微红，眼神迷蒙。

　　可如今他再想起来，却只能回忆起那双眼睛，他透过那个眼神，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可陆霁川很清楚，他在意的人，不会回来了。

　　沈然站了起来，准备回办公室。

　　陆霁川的眼神扫过沈然因为伸懒腰而露出的腰身，淡淡地开口道：“下次你要吃饭的话，可以直接在我的休息室吃。”

　　沈然放下了胳膊，有些无措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转性了？对他好了？

　　“怎么了？”陆霁川见他一动不动，又开口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沈然连连摆手，忙往办公室走去，他只觉得脚下有些虚浮，差点撞上办公室的门。

　　陆霁川站在原处，盯着沈然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下班之后，沈然整理了一下工作，在外面等着陆霁川收拾好一起回家。

　　他觉得有些口渴，就进了旁边的茶水间想接点水，刚拿出杯子，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好像是一个男生和女生，在外面闲聊。

　　两人本来在那里看晚上要吃什么，聊着聊着，男生突然问道：“你这几天看到陆总旁边的那个人了没有？”

　　女生“嗯”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愿意提这个话题。

　　男生似乎想继续挖八卦，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在顶层办公，有看见陆总和那人说什么了吗？”

　　女生含糊地回道：“没……”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沈然本来想装没听见，但听见他们提起自己，接水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屏息静静聆听他们的谈话。

　　“你过来，我悄声和你说。”男生低下声音。

　　接着沈然就没听见男生说了什么，他正想凑近点听，就听见女生突然爆发出一声小声的惊呼。

　　“真的假的？”

　　男生的声音依旧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什么：“真的。”

　　女生一改之前不感兴趣的语气和语调，声音忽然充满了八卦的暧昧，那是一种共享某个晦暗秘密的隐秘感，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那现在陆总把他带到公司，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真的……”

　　“哎呀，你别想那么多，可能就是人家和好了呗。”

　　“哈哈……我就说——哎，陆总来了，快走快走。”

　　沈然听得正起劲，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刚直起身，外面的人就突然推门而入，一双黑眸正好撞进他的视野里。

　　陆霁川的手撑着门，从上往下俯视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探究的意味。

　　茶水间的空间很狭小，陆霁川又占着门口，沈然不得不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茶水间的桌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你在这里干什么？”陆霁川收回视线，抬脚就往外走。

　　沈然急忙跟了上去，他解释道：“口渴，想去喝水。”

　　两人到了电梯口，陆霁川抬手按了下电梯。

　　沈然想到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又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陆霁川，陆霁川的侧脸在楼道的冷光下被衬得愈发俊美，他虽然不想把刚才的话往心里去，但还是止不住在想，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

　　想了想，沈然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陆霁川，我刚才在——”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陆霁川已经先他一步走进了电梯里，他站在电梯里，看向他，眸色淡然。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沈然咬了咬牙，也进了电梯。

　　电梯安静地下沉，屏幕上鲜红的数字不断跳动，像是某种倒计时。

　　30,29,28……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聚集起来的勇气此刻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沈然的手紧紧攥着衣袖边，仿佛在脚跨进电梯的那刻起，他就把刚才要问的问题忘到了脑后。

　　还是陆霁川先提出的问题。

　　他靠在电梯壁上，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我刚才想问，我们是不是夫——”夫妻两个字呼之欲出之时，电梯忽然剧烈地抖了好几下，接着沈然只觉得眼前一道火光闪过，紧接着，整个电梯陷入了一片黑暗。

　　沈然的大脑一瞬变得空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攥住旁边人的衣袖，整个人完全地偏向陆霁川那边。

　　他有些怕黑。

　　原因他早已不记得了。但是即使失忆，镌刻在基因里的惧意也在那一刻被激发，突如其来的恐惧吞噬了他的全部心智，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他本能地扑向旁边的陆霁川。

　　陆霁川的怀里忽然多了一团温热的东西，一片漆黑中，他微微地低下头，闻见了很淡很浅的柠檬沐浴露香，轻微地掠过他的鼻尖。

　　是那种市面上很常见的，甚至有点廉价的沐浴露味道。

　　绝对不会是陆霁川会用的。

　　但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像控制不住被牵引似地，缓慢地，隐蔽地嗅了一口。
　　然后他很快地抬起了头，两眼一闭，假装屏蔽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那缕香味。

　　陷入黑暗的电梯里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在无声地缠绕。

　　沈然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他后知后觉闻到了熟悉的沉香木的味道，才意识到自己正缩在陆霁川的怀里。

　　“……”沈然掂量片刻，还是不敢离开陆霁川，只能试探地问，“电梯，坏了吗？”

　　半晌，陆霁川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因为陆霁川比他高不少，所以这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带着胸腔的共振，仿佛天灵盖也被电流穿过，微麻的感觉。

　　以至于沈然没有听出陆霁川压抑着的沙哑嗓音。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沈然的声音有些抖，“该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我在联系人了。”陆霁川打开手机，迅速地给李书意发去了短信，收到回复之后，又很快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沈然被陆霁川的手机光照了一下，方才麻木的头脑忽然就能转了，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哦对，手机。”

　　他在自己的口袋里窸窸窣窣地翻找了起来。

　　“有手机手电筒，就不黑了。”他边小声嘟囔着边开始找手机。

　　可不知道为什么，沈然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在哪，他有些着急，抬头问陆霁川：“你帮我照亮一下，可以吗？”

　　陆霁川低头看着他，那双猫儿似的眼瞳即使在黑暗里也泛着些许亮光，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手机快没电了。”

　　沈然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好吧。”

　　陆霁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李书意已经在联系维修人员了。”

　　沈然“嗯”了一声，又往后轻轻靠了靠，见陆霁川不反感，竟然有些胆大包天地把自己缩进了他的西装外套里。

　　那缕柠檬香味的存在感愈发强烈，强烈到陆霁川无法忽视的地步，他像是忍无可忍似的，突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换了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