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后》盼剑言

33、选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过了一会，尤绪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说这种话？陵塔，我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陵塔直视尤绪，面上一副镇静自若道：“污蔑？不如告诉在场众人你有多不想让药剂被研究出来。从我进入项目组开始，每天看到的只有大家无限制地待在实验室里坐着，做过多少次实验你心里有数。但凡被人骂了想勤勉一些，你就假模假样想要大家开心，不断提出聚餐吃饭，耽误时间。我交上去的报告一次次被打回，理由不明，明明还没尝试你就单方面否决方法不会成功，但原本的方法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有他这么一大段话当头浇下，周围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尤绪身上。

　　尤绪憋红了脸，才道：“实验任务这么重，我是想让大家轻松一点才提议聚餐的。还有，你的那些方法不过是浪费实验材料，老师研究药剂的时候，只用了我那一种方法，只要你跟着研究，之后一定会有结果的。”

　　苏毓在他们争辩的时候，偷偷扯了扯苏稔，“哥，你信谁？”

　　苏稔的眉头始终没被揉平，“像他们这样吵也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而且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药剂，不是他们的结果。要不是周围守着的守卫一直不让出去……”

　　有了药剂，苏毓才不会被当成实验材料那般对待，能维持一点最后关于人的权力。苏稔现在已经不想抓什么“E”了，只想拿到他手里的药剂给南海基地。
　　这也是苏稔和燕平谈成的条件之一。

　　苏稔站起身向外面走去，这些人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声贝越来越高，吵得他有些头疼。

　　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烟想点上，身旁就站了个人，苏稔手一顿，又把刚拿出来的火柴放回盒子里。

　　那人原本只是站在苏稔身边，像意外路过的人。没几分钟，手就贴上了苏稔的腰间。

　　苏稔的目光依然落在远处，没有搭理他，那人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靠了过去。

　　直到那只手伸进了口袋，想要把火柴掏出来，苏稔才隔着衣服抓住了手，“这是最后一盒。”

　　“你说爱我，结果连盒火柴都不愿意给我？”

　　苏稔理直气壮：“这是两码事。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

　　燕骞和不听他狡辩，低下头和他接了个湿润短暂的吻。

　　末了，才搂着苏稔道：“里面不知道还要吵多久，我在这里守在，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还没答应，旁边就走过来个守卫，对他们道：“负责人让苏先生现在回去找他。”

　　苏稔皱眉，但是对燕骞和道：“那你帮我看着点苏毓，找个人守着她。”

　　到了地方，燕平没有出现，苏稔才知道是老师主动发起联络，点名要找他。

　　“老师。”苏稔以为是出来的时间太长让老师担心了刚想解释一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吼大叫：“苏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用刑啊——”

　　裴若？

　　苏稔：“我没事。但是你怎么回去了，老师呢？”

　　裴若：“我和苏毓原本约定好了时间，结果到了时间她也没能想办法出来让我看一眼。我就回来搬救兵了，你都不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回到基地……”

　　裴若噼里叭啦说了一大堆，苏稔了解完情况后才不得已打断他，“老师呢？我想跟老师说几句。”

　　对面立刻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回道：“苏稔，我在。”

　　苏稔打了腹稿，才问道：“老师，您知道我母亲的老师是谁吗？”

　　周省沉吟片刻，苏稔以为他不知道，也没有勉强：“如果不知道就算了……”

　　“麦克尔教授。”

　　伴着轻微电流的声音直接让苏稔僵在原地，“什么……？”

　　“我还以为跟你说过了，麦克尔教授就是你母亲的老师，原来没说过吗……”

　　后面的内容苏稔已经无瑕再去顾及，手一抖，耳麦直接被他摔到了地上，等他回过神把耳麦捡起，还能听到周省没说完的话。

　　“……当时你母亲还有一个师弟，叫尤绪，应该还在南海基地，也是研究丧尸病毒的，你有没有见到他……”

　　“见过。”苏稔声音很低地回道。

　　又说了几句，苏稔就主动断了通讯。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的一段脖颈透出皮下包裹的的骨头。
　　半晌才重新抬起头来，吩咐外面等他的人送他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哀嚎传出，门口堵了好几个人想出去被拦住。

　　“这是怎么了？”苏稔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燕骞和，问道。

　　燕骞和拨开人群，给苏稔留出能看清状况的位置，地上有个人在不停打滚，同时不断撞击着旁边的桌子腿，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原本就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地上，双手还不断撕扯着身上的皮肤和头皮。

　　是尤绪。
　　不知道是有多痛，让他的神智都不清醒了，身上抓挠的动作太大，皮肉被扯开一道道的口子，“给我药、给我——”

　　尤绪的周围空出了一个大圈，没有人敢靠近他，没有人敢触碰他。

　　“你走之后我在门口守着，原本没什么事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这样了。我问了其他人，尤绪之前没有这样的行为和病史。”燕骞和在苏稔旁边解释道。

　　之前没有这样的行为？
　　那说不定就是装出来的。

　　苏稔向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燕骞和抓住，“你现在过去会被他误伤。我跟你一起。”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上的恶心都让尤绪感到崩溃，突然两道影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苏稔蹲下身，“尤组长，你之前没和我们说过，你是我母亲的师弟呢？”
　　一听这话，尤绪原本的动作静止了，眼睛瞪大地盯着苏稔，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来：“你还知道了什么？”

　　“我还知道，不想让丧尸病毒药剂出现在世界上的‘E’，将教授他多年的老师设计暗害，并且换掉了真正的药剂，不断阻碍研究进度，指引错误的方向。我说得对吗？”

　　尤绪的喉咙里挤出几声怪笑，“我只是不认师姐，你们就想推这么大的摊子到我身上？我告诉你们，我不接！老师不是我害死的，那药剂也不在我手上，想要污蔑我，起码找点证据出来！”

　　苏稔的眼神接近怜悯，“嘴还是一样硬。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让你活多久。”

　　尤绪的腿脚不受控制地一蹬，身下的液体透过衣物就渗出了一滩，尿骚味混合着血腥味在不算透气的室内弥漫开来。

　　“药、给我药——”此时的尤绪不像刚刚那么固执了，爬到了苏稔的身边就要扯住他的裤脚。手指还没碰上，一只鞋就踩在了他伸出的手掌上。

　　苏稔：“你的药是什么？”毕竟还没问完话，不能让尤绪这么早就死了。
　　“你们装模作样地问什么，要不是你们换了我的药，我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样子——”尤绪大口喘着气，一句话都要分成几段才能说完。

　　突然，一道人影猛地朝他们扑来，苏稔还没来得及后退，那人影就被燕骞和一脚踢开。苏稔定睛一看，是先前装成“E”的那个向导。
　　向导被踢开又捂着胸口快速爬到尤绪身边，“会长、会长，我有药，我这里有。”说着就要把手上的针头刺进尤绪的皮肉内。

　　还没刺进，就被燕骞和眼疾手快地夺走，苏稔站得远了一些，问道：“这是什么药？”
　　“不要跟他们说——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你也不要求这两个人。”尤绪挥舞着双手，不知何时，那双手已经鲜血淋漓，皮肉都被撑裂，尤绪浑身像是肿起了一圈，即将要被撑爆的气球。

　　“多嘴。”燕骞和随手拿了东西往尤绪的嘴里塞，让他不再能说话。

　　那向导咬着牙看他们的一系列动作，撑着地站了起来，“只要你们给他药，我可以说出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他刚说完，就感受到脚腕被人抓住，不停地摇晃，耳边还伴着呜咽声。

　　“没用了，会长。我们赢不了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悲凉。

　　“普通人需要完成觉醒才会拥有特殊能力成为觉醒者，而这个药，能抑制觉醒。不过需要持续注射，一旦中途停止注射，基因里的觉醒因子就会再次活跃。搅得人痛不欲生。”向导看了眼脚边的尤绪，继续道：“可惜我是觉醒之后才加入的，即便注射了也没什么用。”

　　苏稔和燕骞和对视一眼，燕骞和把药剂抛给向导，让他给尤绪注射。

　　“你为什么要害麦克尔教授？”苏稔不会傻傻地说出“他毕竟是你的老师这种话”，只是单纯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麦克尔教授研究出了药剂，那五年前就可以杀了他，为什么还要吊着他的命等五年后麦克尔说出药剂被转移到了哪里。

　　打了药剂，尤绪明显好受了许多，吃吃笑了两声，嘴里吐出几股鲜血，“傻、太傻了。”

　　那向导叹出一口气，“你们还不明白吗？麦克尔教授可不是什么被暗害的无辜之人，他就是计划的策划者之一。”

　　尤绪原本低声的笑也因为向导的话转变为狂笑，“你以为药剂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能研究出来，难道真的很难吗。那为什么你母亲才过了几年就研究出来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哈哈哈哈，最德高望重的麦克尔教授给出的所有，都是错的哈哈哈哈哈”

　　尤绪长大嘴，口里不断上涌着鲜血，把他呛了一下，咳了半天。散落在边上的长发混合着他的唾液、鲜血，牢牢地黏在他的脸上，糊住他的视野。
　　他透过怎么也甩不开的黏腻发丝看向苏稔，嘴角的弧度更大。

　　“既然师姐把那支药剂给苏毓注射了，那世上再没有第二支药剂了——”

　　苏稔上前几步，拽住尤绪的衣领，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尤绪摇摇头，很享受他愤怒的神情，眼睛眯起：“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药剂都是假的，只有在你妹妹血肉里的是真的——选吧，选妹妹还是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