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后》盼剑言

32、鱼上钩3

　　苏稔把那向导制住，便要去窗边接苏毓进来。

　　苏毓搭在苏稔伸出的手掌上，借力一撑，就翻下了窗台。

　　“怎么样？”苏稔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问道。

　　“小伤，待会处理一下就好。”

　　苏稔点点头，和苏毓来到桌前，开始翻找抽屉，“完成的不错。”

　　“是哥的东西准备的好，刚好用上。”

　　苏毓去病房看苏稔的时候，苏稔就知道“E”一定会找上苏毓，让她准备好自己之前交给她的文件袋。

　　向导被迫跪倒在地，看着苏稔的动作，“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咔嚓——”

　　苏毓循声望去，只见苏稔正推开墙上的一扇小窗，脚边则是原本挂在墙上的大幅油画。

　　苏稔拿着不断跳跃燃烧的蜡烛，伸向窗户里探去，是个能容纳人的小空间。
　　“确实什么都没有，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已经跑了。”

　　苏毓沉吟片刻，“那也跑不远，现在去追还来得及。”说完转身就要打开门追上去。

　　“不用。”苏稔叫住她，单手握着烛台，来到向导面前，“其实我刚刚还在疑惑，为什么即使你不是‘E’，还能让这么多守卫来陪你演戏，难道‘E’就不怕我们突然找到他，没有自保能力吗。但是我刚刚想明白了，谁又能说他不在这里呢。我之前的猜测确实不对，研究组里的卧底，不一定就是手下，说不定还是‘E’本人呢。”

　　向导怒目而视，周身散发的向导素愈发浓烈，却还是咬着牙未曾透露一个字。

　　门被人强硬踹开，转头一看，是燕骞和。
　　他的身上脸上被溅上血渍，满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些守卫都被绑起来了，还有研究组的研究员也都控制住了。随时都可以去审他们。”

　　苏稔过去递给燕骞和一块花布，“辛苦了。”

　　燕骞和没接，下巴扬起指向里面的向导，“他要给你带过去吗？”

　　见人不接，苏稔直接把花布塞进燕骞和的手里，“带着吧，说不定能靠他指认一下。”说完就走了出去。

　　苏毓一脸莫名地看了眼燕骞和，也跟着苏稔走了。

　　燕骞和走到向导面前刚想提溜起人，余光就瞥见一旁盖在桌上的桌布。
　　尽管唯一亮光的蜡烛被苏稔拿走了，但他还是凭借哨兵敏锐的眼力和洞察力在只有月光照进的屋子里看清了桌布的花色。

　　桌布的一角被利刃割破，少了一块。
　　如果燕骞和猜的没错，少的这一块现在就在自己手上。

　　燕骞和：“……”

　　揉了两下手心里的花布，塞进口袋，有些不爽地开口道：“你自己走还是我提着你走。”

　　不知何时，原本充满攻击性的向导素的气味变得诱惑暧昧起来，混合着些许花香的青草味在鼻尖环绕。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有向导了吗？”向导仰着头，眯着眼看燕骞和。

　　耐心本来就没多少的燕骞和偏偏遇上了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一弯腰就把向导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拽起，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向导之所以能这么这么听话一直不挣扎，只是因为苏稔已经把他的双手给卸下来捆住了。现下燕骞和这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把人生生拖拽着走，给人疼得生生晕了过去。

　　-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起来，我们也是被抓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是，我在南海基地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被绑架的也要一起被审问的道理。”

　　围成一圈的研究员叽叽喳喳地扒着桌子，也不敢往有枪的觉醒者旁边站，在中心大声吵嚷议论，说到激动处还瞄了周围的觉醒者好几眼，见没有人愿意管他们才继续说。

　　“那现在有了。”苏稔走到他们面前坐下。

　　餐厅是这里唯一能容纳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这边的建筑群年久失修，电路重修要很久，只有一盏刺眼的大灯支在门口。

　　“你谁啊？”有个研究员见苏稔坐下，还参与他们的话题，有些不爽地问道。

　　苏稔没说话，苏毓把刚刚从觉醒者身上顺来的手枪往桌上一拍，“再多话试试看。”

　　瞬间鸦雀无声。

　　苏稔看了眼苏毓，没对她异于平常的泼皮表现发表什么看法，也没说话。

　　那群研究员见两人都不说话，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

　　半晌，拖着疼晕过去的向导的燕骞和出现在了门口，松手后对旁边的人道：“把他弄醒。”

　　“怎么回事，都不说话？”燕骞和站到一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地痞无赖的样子。

　　苏稔看了他一眼，“等人齐。”

　　苏毓微微笑道：“听说你们都是一起聚餐的时候被抓住的。我有点好奇，你们怎么会突然一起聚餐呢？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发生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吭声。

　　“听说是尤绪组长组织的聚餐，请问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苏毓继续问道。

　　被点到名的尤绪抬起了头，伸手碰了下只剩一个眼镜腿的镜边，“苏小姐的血有抵抗丧尸病毒的功能，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说明有人成功研究出了药剂。这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绪说到“有人”的时候，声音重了几分。

　　“这关你们什么事？”苏毓露出疑惑的表情，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还要为别人的研究成功庆祝……不害臊吗？”

　　等她说完，所有研究员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们没想到平常文静内向的苏毓能说出这么羞辱人的话。只有苏稔差点笑出了声。

　　“小毓，你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尤绪不再是称她为“苏小姐”，端起了长辈的架子盯着苏毓，“如果你妈妈还在，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苏毓还没说话，苏稔就勾着嘴角道：“尤组长，如果妈妈还在，或许会感谢你为她的研究成功庆祝破费的。”

　　尤绪闻言迅速站起身，瞳孔骤缩，情绪激动道：“什么你妈妈研究的？！那支药剂明明是老师的研究成果，这才过去多久，老师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夺走老师的成果！”
　　他的整张脸都涨红，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残缺的眼镜腿承受不住，没腿的那边直接掉在了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笑。

　　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转瞬间就被冠上了他人的名字，尤绪作为麦克尔教授的学生，肯定受不了这种侮辱。

　　“冷静点”，苏稔让人给尤绪送了杯水，这才慢条斯理道：“麦克尔教授的成果我们肯定是不会占用的。但苏毓体内的药剂，确实是我的妈妈沈青佑女士毕生的成果，这是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注射进苏毓体内的，绝对不会有错。至于麦克尔教授的药剂，在我们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被换走了。”

　　苏稔说得轻描淡写，别人却接受不了，一拍桌子道：“那药剂不是你偷走注射进苏毓体内的吗，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怎么又变成别人偷走的了？”
　　那人的意思是苏稔在贼喊捉贼，把这件事栽赃到别人身上。

　　苏稔揉揉眉心，照他以前的作风，直接把人全部单独关起来一个个审，不开口就用点力气把嘴撬开。而不是在这里听他们七嘴八舌地吵着这么浅显的问题。
　　真不知道燕平当时三令五申“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是想干什么，给他找事做吗。

　　燕骞和一把把拍案而起的人拽下去，“这么激动，小心你们当中的小偷直接栽赃到你身上。”

　　听到燕骞和这么说，众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不仅偷换了个药剂，回来之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让整个研究组没有一点进展？”尤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灌了好几口面前的水。

　　苏毓这时开口，“所以你们当时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抓住？即便是聚餐，也总该有一两人有逃跑的能力吧？到了街上大喊几声，总有人听到能来救你们。”

　　“喝醉了。”苏稔视线扫过在坐每一个人的脸，“酩酊大醉。”

　　醉到没有意识，醉到不知天地为何物，自然很轻易就能被抓走。

　　“那么是谁一直劝你们喝酒的呢？”众人低着头，脸上有尴尬、懊恼、愤恨，这些人里有男有女，能同时劝所有人喝酒的……

　　“是我。”尤绪抬起头，看向苏稔，“作为老师的学生和整个研究组的组长，这么多年来项目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我一直很懊恼。直到苏小姐出现，使得项目有了很大的进展，我太开心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进步。坏毛病就犯了……”

　　苏稔并没有听他叙述自身罪责的打算，打断道：“这不是坏毛病，是病。”

　　尤绪没再说话，一脸懊恼的模样。

　　“陵塔，你给我送饭的时候想跟我说什么？”苏毓问道。

　　陵塔“啊”了声，马上就想起身，“要不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吧，这里人太多了。”

　　“不行。你要说什么就在这说。”苏毓没跟着站起来。

　　陵塔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犹豫了半晌，才在全部人目光的注视下吐出先前被包裹在一堆废话下的真心话，“我觉得，你们说的内鬼，很有可能是尤绪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