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丑》想子夜

4、哑巴加杠精

　　缪恩瓷，一个满身名牌logo出场的女人。

　　在这个圈子，满身名牌logo其实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这位缪小姐呢，人家不光自己身上布满着logo，还愿意“出血”让别人沾到这份奢光，因此，缪小姐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特别了。

　　有钱还大方，实属难得。

　　想当初，《执着烂漫》还没开拍时，在不公开的开机晚宴上，当主持人刚介绍完剧里的服装造型总监是缪恩瓷后，就有好多礼仪走出来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送上了一份厚重礼盒。

　　礼盒中的产品怎么说呢，那肯定是要比每年年底各明星工作室所准备的新年礼盒要豪华得多得多：

　　888元的纯白T恤（带吊牌）+1698元的香水+2038元的胸针+3099元的手镯+5298元的墨镜+6809元的男女同款背包。

　　打开包装盒后：

　　看得上这些东西的人眉花眼笑。

　　看不上这些东西的人淡然一笑。

　　反正，在场的人，大家都笑了。

　　主持人适时地把话筒递给了坐在主桌的缪恩瓷。

　　“大家好，我是缪恩瓷，是我们《执着烂漫》这部剧里的服装造型总监，很高兴能够跟霓众影视、塔风传媒、耀艺万视频合作共同创作《执着烂漫》这部剧。今天来到这里以后，我见到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工作者和各领域的专业人才，我非常开心能够加入到这个大家庭当中，因为你们的加入让我笃定《执着烂漫》这部剧，经过我们大家一起的努力会有一个灿烂的开始，更会有一个浪漫的结束，谢谢大家。”

　　在场的人都拍了拍手鼓了鼓掌。

　　韩岩岩心想：“这人来头不小。”

　　而在公开的正式的开机仪式上，缪恩瓷给不少群演啊、兼职啊、杂工啊等等也都送了一份礼盒，当然，这份礼盒的豪华程度就比不上开机宴会上的那份了：

　　4.9元的牙刷+9.8元的香皂+10.8元的牙膏+16.9元的塑料梳子+18.8元的毛巾+189.9元的黑色帽子（带吊牌）。

　　收到礼物的人皆甚感意外，亦皆欢欢喜喜。

　　“头一次刚开拍就收到礼物，这个剧组真不错。”

　　“送的东西都是日常生活中能用到的，很有心哦。”

　　“总监就是总监，果然大气。”

　　……

　　韩岩岩作为文斐的经纪人，收到的来自缪恩瓷的见面礼，自然是那份豪华版的。

　　才刚相识，人家就送了大礼，肯定是要回礼的，这点人情观念必须得有。

　　那就去给缪恩瓷回礼。

　　找到突破口后，韩岩岩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和缪恩瓷所展现出来的“钞能力”，忍着心口剧痛向公司申请了一笔对于普通人来说数额不小的工作经费——5万块，给缪恩瓷买了份礼物。

　　韩岩岩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接近缪恩瓷的。

　　这一天，出妆时，我们的大帅哥、塔风传媒的头部艺人、娱乐圈的流量小生——文斐，依然被我们豪气阔绰的缪恩瓷缪总监打扮得跟个泡过泔水、抹过地沟油、捅过堵塞住的马桶的鸡毛掸子似的：

　　文斐，他的上身穿的是麻黄色的宽肩西装，腿上的裤子是微喇的黑色丝绒裤，脚上套的是不均匀铁锈色的尖头皮鞋。

　　韩岩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做了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很感动？

　　今天要办大事，可不能坏了沟通大事。

　　韩岩岩忍住了想要发疯的冲动。

　　这会儿，文斐去拍戏了，缪恩瓷蹲守在现场。

　　韩岩岩瞅准时机，一个闲庭信步，踱到了缪恩瓷的跟前。

　　“缪总监，这一场戏会拍挺长时间的，您要不要去休息室先休息一下？”

　　缪恩瓷在听到韩岩岩的话后连头都没有转，反倒是缪恩瓷身边的助理开口说道： “韩纪，我们总监挺喜欢看外景戏的，今天天气不错，空气很清新，待在现场这么舒服，没必要去休息室待着。”

　　韩岩岩边点头边冲着缪恩瓷的助理一笑：“是啊，今天天气是挺好的，最高温有19摄氏度，会让人容易犯困，请问两位喝不喝咖啡？我有朋友专门从云南带了咖啡给我，两位赏个脸，去我那边尝一尝？”

　　“云南的啊？不好意思，我们早上已经吃过了。”

　　“那下次可以一起用早餐。”

　　“有机会再说吧。”

　　“缪总监，这是不是您第一次来菱桥啊？”

　　“那又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这附近有几家很不错的餐馆和休闲场所，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带缪总监去熟悉熟悉。”

　　“不用了，我们有专门的厨师，很干净的。”

　　“这样啊，缪总监，我先不打扰您了，我去看看文斐。”

　　这一段对话让韩岩岩颇感尴尬，因为自始至终，缪恩瓷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全是她那个语气爱抬杠的助理在代劳。

　　韩岩岩既无奈又生气，但又不得不和那个杠精聊下去，毕竟先探入合作团队的内部比较重要。

　　这一天的戏份结束后，韩岩岩在回房车的路上看见了缪恩瓷的那个助理。

　　韩岩岩对文斐的助理郭倩说：“小郭，你们先上车，我马上就来。”

　　“好的，岩岩姐。”

　　韩岩岩：“哈喽，李助理，你好，你们还不回酒店吗？”

　　李雯：“你问这个干嘛？你们走你们的呗。”

　　韩岩岩看根本说不上话，礼貌笑了笑，挥了个手就走了。

　　除了开机宴那一天韩岩岩跟缪恩瓷握了个手，后来的时间，韩岩岩根本就没法和缪恩瓷搭上话。

　　苦攻无果的韩岩岩不禁疑惑起来：“‘狗随主人叫’，狗怎么叫都没有关系，但是缪恩瓷这个人我绝对是第一次见，肯定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好奇怪，我怎么就粘不到她跟前呢？”

　　第二日上午，韩岩岩看缪恩瓷未出她那个剧组专门在片场为她的团队（其实是为她）准备的独立大房间，觉得时机正好：约缪恩瓷出去倒不如去缪恩瓷的房间里聊来的省事。

　　说干咱就开干。

　　韩岩岩赶紧跑回房车收拾一番，提溜着价格好几万的回礼出了门。

　　缪恩瓷所在的那间房间面积有56平方米：墙白地板新，有厕所有厨房。

　　她搬入之后，房子的墙壁上被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设计图稿，桌子上被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裁剪工具、测量工具、绘图纸……

　　而此时，感到百无聊赖的缪恩瓷正瘫坐在椅子上在打着游戏。

　　“雯雯，我的咖啡呢？”

　　“马上就好，小姐。”

　　助理李雯娴熟操作一番，端上了一杯原材料来自海外的咖啡，平平稳稳地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咖啡来了，小姐。”

　　缪恩瓷没答话，因为她的全副脑子正在游戏世界里畅游。

　　李雯又提醒了一句：“小姐，咖啡来了。”

　　缪恩瓷“哦”了一声，没有用她金贵的眼睛瞅一瞅，直接把手伸了出去。

　　眼睛不看就敢乱摸，你说，这哪能准确无误地端起放在她眼前的咖啡呢？

　　果然，因为缪恩瓷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她的手一伸过去就把放在离她不足十公分处的一大杯温咖啡给碰倒了。

　　“哎呀！李雯，你要死啊！”

　　助理李雯看到赶忙跑过来，她的衣兜里没纸巾，桌子上也没有，李雯一急，赶紧撩起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缪恩瓷的手。

　　“小姐，对不起！”

　　缪恩瓷火冒三丈，大声骂道：“你放这么近是有什么毛病吗？”缪恩瓷嘴里叨个不停还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设计稿啊、胚布啊塞李雯手里让她擦已经湿掉的衣服，“幸好是温的，如果我要的是烫的，我可真是要毁在你的手里了，NMB啊，李雯！你端过来了，提醒一句你会死啊！”

　　助理李雯噤若寒蝉，但她双手动作异常麻利，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被缪恩瓷洒掉的咖啡。

　　待将缪恩瓷身上的咖啡渍擦得差不多后，李雯赶紧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行李箱给缪恩瓷找换的衣服。

　　“小姐，这件怎么样？”

　　“我不先洗个澡吗？”

　　缪恩瓷走到浴室，把褪下来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通通踩在了脚下。

　　“小姐，您待会儿穿这件衣服怎么样？”李雯边问边往浴室走。

　　“这时候还问个屁啊，你赶紧的，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奥。”

　　李雯把新衣服搭在浴室里的架子上，也把缪恩瓷脱下来的外衣和内衣拿起、叠好、分类装在了几个袋子当中。

　　二十几分钟后，缪恩瓷洗吹完毕走出来坐在了桌边，李雯靠近一点缪恩瓷，低头问了句：

　　“小姐，我这个月的工资？”

　　“李雯，你猜猜我那件被你泼坏的衣服是我花了多少钱买的？”

　　“我知道了，对不起小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几次下次了，你那点钱够几次下次？”

　　“我……”

　　“咚咚咚”，门外想起了敲门声，李雯眼疾手快，把笔塞到缪恩瓷手里，然后在缪恩瓷的面前铺了几张新绘图纸、立好了平板。

　　在这个过程中，李雯差点碰倒了扎满了立裁针的人台，去扶人台的时候，她的手还是被针给刺到了。

　　缪恩瓷对着李雯点了一下头，李雯没有来得及嗦一下冒血的两根手指头，便转过身去去开门了。

　　“是韩纪啊，你有什么事？”

　　“在开机宴上，我收到了缪总监的礼物，一直想着要回礼，今天下午文斐没有戏，就正好过来跟缪总监道个谢聊聊天。”

　　“不用了，那点东西我们缪总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我进去跟缪总监打声招呼就走？”

　　李雯身一侧，指了指房内：“喏，你看，我们缪总监正在工作呢，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会影响她的创作思路的。”

　　“哦，好的，麻烦李助理把我这份心意送进去，我就不打扰缪总监工作了。”

　　韩岩岩本以为人家不会将自己带来的这点东西放在心上，听人家刚才的话音也不会收。

　　结果，瞬息之间，韩岩岩手上的礼物就被李雯一把拽了过去，人家笑没笑，客气话也没说，“砰”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缪恩瓷是在躲我吗？害怕我问服装的问题？不对呀，缪恩瓷都摆出这副臭德行了，她怕我韩岩岩这个小喽啰干什么啊？”

　　韩岩岩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