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言》茉莉果

13、月考危机（3）

　　刘亿青看着手上的纸条，微微的笑了一下，在去吃关东煮的路上，邓颜忱和顾愿有说有笑，而言渡年的目光也没离开过刘亿青，他越发觉得刘亿青与他相似。
　　刘亿青用戴着毛线手套的指尖摩挲嘴边，琥珀色瞳孔里漾开暖融融的笑意。羽绒服兜帽的貉子毛领被风吹得蓬松，几缕蜷曲的黑发垂落在泛红的耳尖，像是宣纸上洇开的墨痕。他偶尔低头时，脖颈间那颗心形痣在暮色中闪过微芒。
　　邓颜忱蹦跳着踩碎路面的薄冰，薄荷蓝的羊绒围巾在身后翻飞如蝶。他正手舞足蹈地模仿班主任训话的样子和今天顾愿帮助他成功的喜悦，说到兴起时突然转身，发尾甩出的雪粒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顾愿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走在右侧，浅灰色大衣下露出米白高领毛衣的褶皱，每当同伴笑得前仰后合，他就悄悄伸手虚护在对方背后。
　　而言渡年早已让围巾掩住了发烫的鼻尖，目光却固执地穿透飘散的呵气，追逐着斜前方那个清瘦的身影。
　　暮色像融化的枫糖浆漫过天际，碎金般的夕阳将积雪染成蜜渍柑橘的颜色。枯枝在风中摇晃着冰凌，远处便利店的红灯笼正簌簌抖落积雪，蒸腾的白雾从关东煮的汤锅里袅袅升起，在零下五度的空气里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石板路上的积雪被踩出深浅不一的凹痕，新落的雪粒在余晖中折射出细碎的橙光，仿佛有人把星辰揉碎了撒在冬日的地面上。
　　暮色渐浓时，顾愿指着便利店玻璃窗上凝结的霜花说了什么，邓颜忱突然爆发的笑声惊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刘亿青驻足回首的瞬间，言渡年看见他锁骨上的那颗心形般的痣，这个画面突然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雪夜重叠，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蒸腾的热气在四人围坐的玻璃窗前氤氲成雾，邓颜忱用竹签戳着翻滚的萝卜块抱怨："一中出的物理卷子简直反人类！最后那热力学题目，我愣是把你给我的答案抄成了爱情公式，嘿嘿！"他突然挥舞着沾满酱汁的竹签指向顾愿："你觉得这次怎么样，反正对我一个文科生来说，我感觉每一题都难。"
　　顾愿慢条斯理地吹散魔芋结的热气："这次物理压轴题用了去年数学上CMO的变形思路。"他突然顿住，抽了张纸巾递给呛到的邓颜忱，"不过确实比期中考简单些。"
　　"简单？"邓颜忱的惊呼震得纸杯里的汤面泛起涟漪，"你管最后那道我拿着答案还能抄错的题叫简单？"他转头寻找同盟军时才想起来言渡年和刘亿青才高二“你两要是高三就好了，那我都不用害怕没有不一样的答案抄了。”“答案都一样，你还不是会抄成爱情公式。”言渡年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弄着手中的竹签笑着看向邓颜忱。“好了，现在该问问你们考的怎么样了。”“就那样。”言渡年毫不吝啬的说了一句。“没问你，问我们的刘亿青小学弟。”
　　邓颜忱叼着竹签凑近刘亿青，发梢扫过关东煮纸杯时溅起几点汤汁："刘亿青快坦白，这次月考你是不是和言渡年一样把难题当白菜啃？"他突然用指尖指向言渡年，"这位可是赌咒发誓说试卷太简单呢。"
　　刘亿青扶正滑落的黑框眼镜，镜腿磕在保温杯沿发出清响："嗯……这次的题目之前言……渡年基本都教过我。”刘亿青刚说完他忽然顿住，因为言渡年正用铅笔在随身携带的便签上画出熟悉的反应式——正是他考试紧张时灵光乍现的合成路径。细小的冰晶沿着笔迹生长，将两个独立推导的答案缠绕成双螺旋。
　　"你看吧，我就说不难，我还不了解刘亿青吗？"言渡年突然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刘亿青装关东煮的纸杯。"毕竟有些题型......"尾音消融在骤然响起的吸管搅动声里，他看见刘亿青正把鱼丸戳进辣椒酱。
　　顾愿突然抽出被邓颜忱压住的手臂："你要知道他们重点班下周的生物竞赛，难度系数是这次月考的1.8倍，这种考试……"没等顾愿说完，“哦对，上次刘亿青刚来没多久就考进了竞赛班的前三，不好意思啊忘了都，不知不觉你都来着快两个月了。”那次小考后刘亿青和言渡年的名字便出现在这次生物竞赛省队选拔栏中，墨迹在暖气里洇出纠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