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m)sherlock Holmes 同人]Three Holmes》道格拉斯

8、6（上）

　　6.
　　当我回到后台时，我看到本杰明·菲尔德已经坐在更衣室里化妆了。我感到用“非常生气”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情。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飞快地脱下戏服，离开更衣室。我卷起袖子，从窄小的简易楼梯往上爬，去找我的室友Sherlock Holmes。
　　那才是我们俩应该呆在的舞台，属于我和Sherlock Holmes的战场。

　　我的室友正蹲在被拆除外壳的设备前发呆，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导线互相缠绕，我低声问他：“怎么样？”

　　我的室友摇摇头，疲倦地说：“不怎么样。”
　　他抬起头来看我。
　　“结构比我想象当中要复杂，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它的原理。”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这样如果他感到劳累时他可以靠着我。在机械方面我承认我帮不了Sherlock太多，如果是尸体或者是化学我倒还能够提供许多我的见解。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拽住我的衣领，抬起脸来吻了我一下。我注意到他的舌头将我的嘴唇舔了一遍，唉，他准是为了舔掉刚才艾琳·艾德勒留在我唇上的唇膏印。我故意问他：
　　“那个讨厌的女人不是你叫来的吗？”

　　“第一，她不是个讨厌的女人，她是个漂亮的辣妹。第二，她确实是我叫来的，但她不全是我叫来的。”

　　“我得说我听不懂你说话，”我瞪了他一眼，“你说的是英语吗？还是你说的是人话吗？”

　　“唉，John，为什么我觉得我几天不跟你说话你脑袋就变得更迟钝了呢？”我的室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面前的一根导线，说，“奇怪的是，她在我发电报前就已经订好了车票。她坐的那趟火车是新式引擎的火车，头等包厢必须提前二十四到四十八个小时订票。”

　　“她来伦敦走亲访友？”

　　“噢，得了吧。凡是有她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真希望这次是个例外！但我这人在坏事上的预料就是特别准，是不是，John？”
　　Sherlock盯着眼前像肠子一样缠绕着的导线，伸手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他先前给我的探测器。
　　“这玩意儿还是挺准的，可好像探金矿就是不行，唉。”

　　我则转过身去，居高临下朝舞台看去，在我脚下舞台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半月形的发光体。我本来正专心去看舞台上的演出，但我的室友就是会教人生气，我厉声说：
　　“你要是再跟我提金矿两个单词，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扔去喂马，我说到做到！”

　　“五号钳子，John，”我的室友镇静自若地说，“可我比离开时更不名一文了。”

　　我飞快地从Sherlock的工具箱里挑出五号钳子递给他，他现在两手都没有闲着。
　　“你从来就是个不名一文的流氓！”

　　“可是这世上有些人就愿意放弃在哈利街已经颇成规模的诊所，而搬回一间又冷又小的公寓和一个不名一文的流氓厮混在一块儿，这是为什么呢？啊，十字螺丝刀，十号。”

　　将十号十字螺丝刀放到他手心里，我反问他：
　　“你说呢？”

　　他卸下一枚细小的螺丝钉，抬起眼睛来看我，他的眼睛又大又亮，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很小。
　　“因为你是个好心肠的绅士，有些病人即使没有什么钱，你也总是愿意为他们治疗。”

　　“上帝，你工作时不能专心点吗？”
　　我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脸掰过去，正对着他的工作，粗声粗气地说，
　　“我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对你产生愧疚，告诉你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货，我做过的任何决定我都从来不后悔！包括我结婚和把你一脚踹出门去！因为我能承担我自己做的任何决定的任何后果！”

　　“我明白，可是……”

　　“也不是因为我同情你或者可怜你！虽然你看起来活像一只丧家之犬！你这头蠢驴！蠢透了！”

　　“不……”

　　“更不是因为你妈妈或者你哥哥曾经写信给我！”

　　他终于停下来，再度将脸转过来对着我。他舔了舔嘴唇，好像他吐出这几个单词异常费劲似的。
　　“那是因为什么？……扳手，John。”

　　我举起扳手砸到他头上。
　　“当你排除了一切的可能性，不管剩下的你觉得有多么不可能，那就是事实。你这个混蛋！”

　　“我能有幸知道这个事实是什么吗？”
　　他从头上取下扳手，揉了揉被砸痛的脑袋，接着用力钳断了一根导线，发出碰地一声轻响，一股烧焦的刺鼻味道弥漫开来。

　　“事实就是，”
　　我的视线往下，我的室友是蹲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工作着，他脱下来的外套扔在脚边。看到他身体的线条，我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说，
　　“因为你的屁股还挺紧的！”
　　当我说完这些深刻违背我从很小时便接受的良好教养的粗俗话语后，我认定我是被这个缺乏教养的室友给带坏啦（事实是我说脏话的频率要远远高于Sherlock）。

　　他将嘴里咬着的尖嘴钳子取下来，满不在乎地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不会站在这里说这种话的，你的下巴下面就是扩音器，我的小甜心。”

　　“得了吧，谁要是听到刚才我们说的话，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眼睛往下看，黑暗中我那位侦探室友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紧皱着眉头睁大眼睛跟他的坏导线们做斗争，可是我就是知道，这个讨厌的坏家伙实际上是偷偷笑了。
　　但我还是没有对Sherlock Holmes说实话，也许我永远不会承认——那就是Sherlock Holmes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害怕”的家伙。在我的人生中，我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死亡的威胁也不足以让我过分动摇。但是Sherlock Holmes不一样，我在他面前可以卑躬屈膝，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愿意他对我做任何事情。因为他轻而易举就能让我感到紧张不安，让我心惊胆战，他能让我上天堂，也能教我下地狱。——是的，那些对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我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感觉到我的脚踝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啦。我一惊，差点儿就抬腿踹过去了。但我们的老朋友，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探长已经赶在那之前从简易楼梯上探出头来了。他怯生生地看着我，说：
　　“我敢用我脖子上的人头发誓，Watson医生，我刚刚爬上来，什么也没有听见。”

　　接着他注意到我那位背对着他的室友，惊喜地叫出声来。
　　“噢，真是好巧，Holmes先生，真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我狐疑地说：
　　“您不是来找Holmes的麻烦的吗，探长？”

　　这位探长和蔼可亲地望着我。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的，Watson医生。剧院经理说你在天花板上检查仪器了，还说你才是这里的头儿。我来是告诉你取消演出，这整个哈罗德剧院已经被警察包围啦。”

　　我一愣，我的室友则急忙转过头来，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大声说：
　　“决不能中止演出。”

　　探长好像早就预料我们俩会有这种反对的声音，因此只是象征性地蒙住耳朵，假装没听见。他当着我们的面，从怀里掏出一张搜查令抖开。
　　“我这是公事公办，很抱歉，Watson医生，就算您是莎士比亚，我也得暂停演出。我们要搜捕科隆那王妃珠宝窃案的头号嫌疑人达柯尔·沃什。”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的室友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说，“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探长。”

　　“那可是科隆那王妃的珠宝，这关乎到苏格兰场的名誉，和大不列颠的名誉。”

　　“噢，得了吧，这里是Watson医生的剧院。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认识什么王妃，但是我却认识Watson医生很多年。”

　　这位探长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他多年来的职业警觉让他禁不住转移了视线，他怀疑地看了我和Sherlock身后一眼，接着重新将视线投回Sherlock Holmes身上。
　　“那是什么？Holmes？定时炸弹？还是你的新发明？”

　　“你眼力真好，探长，这下子咱们谁也逃不掉了。”
　　Sherlock Holmes耸耸肩，掏出他的烟斗，递到我面前。我擦亮火柴帮他点燃板烟，他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咬着烟斗说着话。
　　“具体情况你可以去问你的老对手葛莱森探长，他现在正在楼下检票。难道你进来时，他没有帮你用打孔器在你的入场券上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来吗？”

　　这位探长诚实地回答道：“因为我并没有买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