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璧》小桥流风

9、第九章 神仙?

　　再回过头来说说尾随梅青进入密林的南宫玉。
　　南宫玉进入林中，浑身立即被一股湿气笼罩着，周围是一种极其难闻的气味，令人很不舒服。他张目四望，希望能在这昏暗的林中看得更清楚些。但是并没有梅青的任何踪迹。他担心梅青出事，却又不便大声呼叫，只得在林中慢慢往前搜寻。但听得身侧俱是沙沙的声音，情知毒蛇已经闻到他的气息追踪而来。他事先已经涂了吕守光带来的药水，又加上幼时曾经吃过灵药，所以毒蛇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欺得太近，但也并没有离得太远，自他进入林中开始，四周“沙沙”声就一直跟随他的身侧。南宫玉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是看准了才落脚，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毒蛇。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声响，他判定声音是从自己的右前方传来，立即展开身形急掠过去。声音离他所在之处不过十来丈，转瞬间他就看到了梅青。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梅青正蹲在地上，一手抓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另一手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约莫有三寸长，看上去十分锋利，梅青正用那把小刀剖开毒蛇的腹部，三下两下把毒蛇腹部划开，用刀尖挑出一样东西来。南宫玉定睛一看，原来是蛇胆。忽然，梅青张开嘴一口就把蛇胆吞下去了。
　　南宫玉不禁惊呼出声。
　　梅青吃了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了南宫玉，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她胸前已经沾上了斑斑蛇血，嘴角边也正淌着血，看上去诡异至极。
　　南宫玉只觉胸口烦闷，胃里不自禁地翻滚起来。
　　梅青显然也看出南宫玉的不豫，她扔掉手中的毒蛇，从怀中取出一把蓝色的粗布手绢，擦掉小刀上的血迹，放进怀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南宫玉，伸了伸舌头，转了转眼珠，轻轻一笑道：
　　“公子，你生气啦？”
　　南宫玉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梅青。他对梅青已经起了疑心：为什么那日她会被倒吊在山间？她说是为了摘树上的花，想用那朵花来簪在头发上。这个说法他自然不信，为了一朵并不见得有何出奇的花，差点就把命赔上了，难道只是为了打扮么？但他并没有深究，毕竟他和梅青只是初识，也许她有什么秘密不想为他人所知。后来梅青想方设法，愣是跟了过来，说是怕待在寺里闷坏了，他拒绝不得，也只得任由她跟着。但此刻眼看着她轻轻松松地就抓了一条毒蛇，还手脚麻利地剖蛇腹，取蛇胆，甚至生吞蛇胆，这不能不令他疑心。他暗生警惕，脸上却仍是淡淡的不露声色。
　　梅青几步跑到南宫玉身边，讨好道：“公子不生气就好啦！我一会儿多抓几条蛇，蛇胆给你吃好吗?”
　　南宫玉听她说得天真，眼里是一派天真烂漫之色，心下又觉得也许自己怀疑错了？他淡淡一笑道：“青儿，蛇胆有这么好吃吗？你不怕有毒么？”
　　梅青见南宫玉笑了，心中一块石头悄悄落了地。她眨眨眼睛，“公子，好不好吃，你一会儿吃一个不就知道了？至于毒么……”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公子，这世上恐怕没有几样毒能毒倒我梅青呢！”
　　南宫玉心中暗暗称奇，不知道梅青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眼下救人要紧，也无暇去分辨真假了，他不再理她，举步就往前走。梅青急忙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多远，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身边沙沙的声音竟然顷刻间消失无踪了！他惊疑莫定，心道：怪了，刚才还听见的，怎么这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出什么事了？他向四周望望，只见四周也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梅青问道：“公子，你怎么不走了？”
　　南宫玉皱了皱眉，“青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怎么毒蛇好像突然间全都不见了？”
　　梅青瞪大眼睛，“什么不见了？”
　　南宫玉道：“刚才我进林子的时候，一直有很多毒蛇跟随在我身边，伺机而动。可现在突然全部消失了，真是怪事！”
　　梅青大笑起来，南宫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笑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见南宫玉仍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便道：“公子，从小到大，便只有毒蛇躲着我的份，还从来没有哪条毒蛇敢近我的身呢！”
　　南宫玉更是吃惊，一时之间只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毒蛇躲着你？青儿，你……你发烧了，产生幻觉了么？”
　　梅青见他不信，也不再多做解释，只道：“公子，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啦！我们走吧，李大哥他们没和你一起进来吗？”
　　南宫玉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对梅青的话仍是将信将疑，听得梅青提起李俊诚，心中也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林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把所有纷杂的思绪抛开，快步向前走去。梅青紧随其后。
　　果然这一路上不再有毒蛇近身，只是林中光线太暗，一时之间也没能找到李俊诚等人。
　　又往林中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忽听得后方传来一声惊叫，南宫玉低呼道：“不好！是田孟的声音！”他一拉梅青，展开身形向后疾掠，几个起落间就已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田孟和李俊诚等四人。只见田孟斜倚在一棵树上，梁伟元在一旁扶着他的肩膀，吕振良正蹲在他身前摆弄着什么。李俊诚则手执长剑，一手砍落一条正欲欺上前来的毒蛇。在他们四周，围了四五十条毒蛇，口吐长信，蛇头立起，正虎视耽耽地瞪着他们四人。他们四人在出发前也涂了吕守光带来的药水，因此毒蛇一时间倒也不敢欺近，但却并不退后，把四人团团围在中央，似欲伺机而动。
　　南宫玉叫道：“李兄，你们怎么样了？”他见前面围着那么多毒蛇，倒也不敢贸然上前。
　　李俊诚也看到了他们，精神不由为之一震，叫道：“南宫兄，你也在这里！这可好了，我正愁这么多毒蛇不知如何打发呢，你们来了就多了两个帮手了！”
　　吕振良也站了起来，转过身看见了他们，他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南宫兄，你们也来了，田孟的脚刚才被毒蛇给咬了，我刚给他放了毒血，敷了点药，但一时之间这毒性只怕没法去尽。”他神色阴郁，似乎田孟中的毒并不轻。
　　梅青奇道：“你们不是已经涂了药水么？怎么还会被毒蛇咬了？”
　　李俊诚答道：“本来我们已经非常小心了，因为事先涂了药水，所以毒蛇只是在离我们身侧三米之外跟随，不敢欺近，但没想到突然从树上掉下一条毒蛇来，我们一时不妨，田老弟不凑巧，一脚就踩上了那掉下来的毒蛇，结果就被咬了。”
　　吕振良接口道：“现下田兄脚上流血，血气引来了众多毒蛇，你们看，这些毒物现在个个蠢蠢欲动，只怕一会儿得有一场硬拼了。”
　　南宫玉沉声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他从腰间取下配剑，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蛇群的动静。
　　李俊诚也掣剑在手，蓄势待发。
　　便在此时，梅青抢在南宫玉之前动手了！但见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窜向蛇群，探手一抓，一条毒蛇顷刻间便落入她的手中。霎那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围成一圈虎视耽耽的毒蛇突然四下逃窜，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众人呆呆地看着梅青，只见梅青手中的毒蛇正拼命挣扎，似乎急于逃离梅青那修长纤细的手掌。梅青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就把毒蛇活活剖了腹，挑出蛇胆，拿到嘴边，正欲吞下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扔下手里仍然不停扭动的毒蛇，举着蛇胆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田孟身边，笑道：“哎呀我差点忘了，田大哥被毒蛇咬了，快，田大哥，把蛇胆吃了，可以让你减少些毒性呢！”
　　众人仍在惊疑不定之间，脑子一时竟转不过弯来。
　　田孟见梅青举着蛇胆走到跟前了，呆了一呆，心道：青儿是南宫玉的丫头，说什么也不会来害自己的，况且就凭她刚才吓走蛇群的本事就可看出这丫头绝非池中之物，她犯得着要自己这种小人物的命么？一念至此，他大笑几声，张嘴就把蛇胆吞了下去，抹了抹嘴冲梅青笑道：“多谢青儿姑娘！”
　　众人总算回过神来，吕振良傻傻地看着梅青，问道：“青儿，你是神仙么？”
　　梅青笑着在吕振良头上用力敲了一敲，“喂，你傻啦？什么神仙呀？”
　　吕振良仍然一脸呆痴，“可你不是神仙，是什么呢？你一来，这些毒蛇全跑啦！刚才还虎视耽耽想咬我们呢！”
　　梅青又是一阵大笑，“我刚才跟公子说了，他还不信呢！哎，这事一时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我看看田大哥的伤势。”她蹲下身来，检查着田孟的伤口。这时南宫玉和李俊诚也围了上来，两人相视了一眼，无言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梅青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