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一颗苹果酒

6、06

　　繁忙的两周很快就过去了，李叙在越郅的帮助下收获颇丰，两人的关系也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亲近了些，两人在时的车厢终于不是令人尴尬的沉闷，而是变得轻松许多，两人时不时可以聊两句日常，甚至李叙还能开几句玩笑话。
　　李叙逐渐发现在越郅乌漆的黑瞳中开始频频隐出的笑意，那细小的变化连带着他的心都轻轻晃了晃。
　　周六晚上，李叙刚吃完饭正准备窝在沙发上看部电影，萧艳就打过来了电话。
　　萧艳含蓄问着自家儿子的近况，还没聊几句，早就被李叙发现了猫腻，“萧艳女士，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电话另一头的萧艳被点破也没尴尬，笑着说：“那个妈妈就是想问呀，那天去吃饭和李阿姨的儿子聊得怎么样呀？”
　　李叙闻言动作一顿，脑海里闪过越郅不易察觉的浅笑模样，心倏地猛烈跳动着，电话里萧艳还在问，他轻咳了一声，不自然说道：“聊得挺好的。”
　　萧艳一听觉得有戏刚想说些多了解了解之类的话，李叙怕她再整出什么乌龙，连忙接了下去：“但我们不太合适，算了吧。”
　　李叙心里默默想，越郅那么优秀，自己和他怎么会合适。
　　萧艳知道李叙的性子，看似脾气很好，从小到大很听话，但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无法左右。
　　她轻叹一口气，说：“没事呀，儿子，听说他和你在一个行业，当个朋友也是好的。”
　　李叙撇撇嘴，心道，是啊，不仅在同一个行业，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司呢，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欸，对了，儿子，你表弟程木洋刚回国准备找工作，明天抽空你俩见一面，现在国内就业形势他也不了解，你帮忙看看他简历，挑挑公司好吧。”萧艳突然想起这件事，嘱咐道。
　　李叙记起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表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难得休息，李叙懒得请客人来家里，还要再收拾一遭，于是他便和程木洋约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程木洋当然比他表哥到得要早。
　　李叙一进门就看见了他，在自己印象中贪嘴可爱的表弟早已经长成稳重的大人了，只不过见到他陷出的两个小梨涡还是带着几分纯真。
　　程木洋向来嘴就甜，冲李叙嘿嘿一笑，叫道：“哥，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帅？”
　　李叙司空见惯了，垂眼在菜单上划下一杯雪顶，语气很淡：“少贫嘴，怎么突然回来要在这边工作？”
　　程木洋被问得一愣，手指不由得缩了缩，但还是被李叙瞧见了无名指的那点亮光，哑然失笑，原来当年那个小屁孩也长到了为了一个人要安定下来的时候了。
　　李叙接过程木洋带来的简历和作品集，恢复了他工作时的认真模样，刚聊了两句，咖啡厅的风铃随着门敞开而入的风正“叮铃”作响......
　　“先生，需要点什么？”
　　”一份美式。“熟悉低沉的男音顺风轻轻拂过李叙的耳廓。
　　李叙神情一顿，眼神不由地追了出去，透过半张微微翻动的纸页看见了令自己心悸的身影，越郅今天穿着棕色的夹克，黑色的牛仔裤，显得倒是有几分自然的野性，这种人走到哪都会惹人关注，已经有几个服务员偷偷看了好一会儿了。
　　一旁的李叙发着愣，心里暗想着太巧，城市这么大竟然就这么碰见了，他觉得越郅应该没看见自己。
　　没等他平静下自己的心里的慌乱和悸动，李叙慢慢睁大双眼，越郅泰然自若地正朝着李叙这边走了过来。
　　在离李叙三米左右距离时，越郅刚好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手上翻阅着一份杂志，靠在座椅上，目光时不时轻轻扫向李叙这边。
　　李叙的眼睛早就垂下，避开了越郅的目光，好像为了隐藏什么，有意无意地将简历举起，似乎这样能挡住时不时传来的炙热的注视。
　　从没有这样的时刻如此难熬，像是病了，李叙猛烈的心跳令他招架不住，甚至可怕的是连三米外越郅翻动书页的声音都无限放大。
　　而李叙微微僵直的背脊好似是他作为抗争的最后方式，抗争着越郅若有若无的目光，同时也抗争着自己想转过头看向他的欲望。
　　终于，在墙上的指针过了两格后，李叙看过了程木洋准备好的所有文件，程木洋原本就很优秀，李叙也没有太多补充的，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
　　“哥，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程木洋露齿一笑，随即起身。
　　李叙拢了拢外套，正准备起身走，又感受到了实质一般的视线灼烧着他的后背。
　　他脚步一停，大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和越郅打招呼，毕竟私下见到上司总要打个招呼吧，这是基本礼节。
　　李叙刚转过身准备和越郅打个招呼，谁知越郅早就站起身，见他转身便往前走了两步，凌厉的眉峰微微上扬，好像在等李叙开口说些什么。
　　李叙挂起平日里自以为最自然的笑，客套着：“越总，好巧。”
　　越郅眸光滑过玻璃窗外程木洋走过的身影，紧盯着眼前人，微弯了下唇角道：“以为你在约会，便没打扰你。”
　　“不是约会，你误会了，他是我表弟。”李叙急忙打断，甚至自己都没弄清为什么急于解释。
　　越郅唇角弯了起来，眼神好像柔和了几分，微微点了下头，似是赞许还是满意，李叙并不清楚，只是清晰听到越郅一字一句说：“不是好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李叙心里不听使唤地飞速跳动着，他讶异地看向越郅，“越总，是有什么急事吗？”
　　越郅垂眼沉默了会儿，才对上李叙的瞳孔，眼睛里混着难以言状的感受，强烈地似能牵引着李叙的呼吸，他说：“听萧阿姨说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有点好奇我们哪里不合适。”
　　“李叙，我想要一个答案。”越郅深邃的瞳孔像是要看穿李叙那份捉摸不透的心思。
　　越郅说得每句话都很清楚明了，李叙听完只觉得一瞬间有些耳鸣，不知哪里“嗡嗡”作响，可能是耳边，可能是身体的某个部位，李叙只觉得自己内心有一部分轰然坍塌。
　　这一切都预示着，原来再怎样平凡又死板的山也有风因留恋而从此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