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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在牧方海的打点下,施齐光顺利将学籍转入明远中学,这所汇聚了权贵子弟和天才少年的学校施齐光本来一辈子都只能把它当作月亮瞻仰,但牧方海仅仅让助理安排了一场饭局,即使他本人没有参加,学校依然爽快接受了施齐光这位只能说成绩优秀的普通学生。

      明远中学的校服和施齐光曾经的校服天差地别,之前那所学校肥大的蓝白校服更符合高中校服的刻板印象。

      施齐光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来回看,白衬衫裁剪得笔挺修身,衬衫掖在黑西装裤下,他对着手里的领带犯了难。

      来回试了好久都只能把领带扎得一团糟,施齐光皱眉看着镜子里的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丝不苟,发丝柔软地垂在额头,衣服没有丝毫褶皱,唯独领带系得松垮不成形。

      活像是偷穿少爷衣服的混混。

      牧羡慈正坐在餐桌上吃饭,见施齐光恹恹过来,没有和他说话,抬了一眼继续低头喝粥,等他走进餐桌,贴心地拉开旁边的椅子,拍了拍,道:“坐。”

      施齐光道声谢坐了过去,牧羡慈往施齐光的碟里夹了一块精致小巧的饺子,饺子皮透明光滑,能看见里面包裹的大虾,施齐光咬了一口,滑嫩溢香,比施齐光以前吃过的东西都好吃。

      施齐光又咬了一口,小口咀嚼,吞咽细慢,牧羡慈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给他夹了两块,边夹边说:“正好不喜欢吃虾饺。”

      原来这就是虾饺。

      施齐光家里的邻居哥哥在南方上大学,对施齐光提过虾饺,他以为这东西只有南方才有。

      牧羡慈笑盈盈的:“你昨晚睡得好吗?”

      施齐光想起了昨晚的那袋面包和纸条,两根筷子间的虾饺啪嗒掉在碟上,牧羡慈被他逗笑,亲自给他盛了一碗虾蟹粥。

      牧羡慈的早餐很丰盛,即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施齐光问:“牧叔叔他们呢?”

      牧羡慈慢悠悠放下筷子,保姆捧过来一张手帕,他道了声谢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

      “两个老的去工作了,小的病假在家还没起来。”牧羡慈紧了紧微松的领带,“你的领带呢?”

      施齐光从书包里掏出领带,垂眼移开视线,牧羡慈见他神情羞涩就明白了,拉长腔调:“哦——你不会系领带。”

      施齐光问:“你能不能教教我?”

      牧羡慈没答应也没拒绝,目光落在他腰上。刚才坐着不明显,现在站起来,西装裤束起的衬衫勾勒出劲瘦单薄的少年腰身,但不会过分纤细,十八岁初成年的线条匀称漂亮,察觉到牧羡慈灼热的视线,施齐光疑惑抬头,牧羡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和我来。”

      又是昨天那个衣帽间,牧羡慈轻轻合上门,推着施齐光的后背往镜子前走,他一只手从后面揽着施齐光肩膀,另一只攥着领带的手在施齐光衣襟前比划,呈暧昧的姿势半圈施齐光入怀。

      “我就教一遍。”牧羡慈微笑开口,“看清楚哦。”

      不知道是不是施齐光的错觉,牧羡慈给他系领带的过程中,在手指无意碰到施齐光喉结引得他微微一颤时,牧羡慈的手指就开始频频碰到他的喉结,施齐光浑身的肌肉绷紧。

      牧羡慈的十指骨节分明,系领带的动作十分好看,系完以后自觉完美,站在施齐光旁边对着镜子照得津津有味。

      “你觉不觉得......”牧羡慈慢悠悠开口。

      施齐光怕他又要说出“新娘”“婚纱”之类的话,出声:“我觉得我上学第一天要迟到了,再见。”

      施齐光作势要走,他这话说的是真的,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他不希望第一天就给老师留下不遵守校纪爱迟到的坏印象,牧羡慈从后面扣住他的肩膀。

      “知道我家离学校多远吗,你要怎么过去?”

      施齐光昨晚已经做好了功课,实话实说:“从这里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需要半小时,不过我跑得快,大概十五分钟就行,然后坐16路公交车就能到。”

      牧羡慈嗤了一声:“挺好的,但又累又麻烦,你真爱给自己找麻烦。”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被牧羡慈一句嗤笑点破,施齐光倒没什么太大的心里波动,只是绷紧脸冷问:“能放开吗?”

      似乎每一次和他有肢体接触他都会生气,牧羡慈见状松开了手,抬臂看了眼腕表,眨眼道:“我们当然要一起走。”

      “虽然我爸也交代了,但显然是多此一举。”牧羡慈眉眼笼上轻微的烦躁,“说得好像全家就他一个好人似的。”

      牧羡慈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施齐光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向他道谢,牧羡慈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径自往前离开,施齐光跟在他身后。

      牧家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在了大门外等候,上去时施齐光正打算关门,车门自己已经关上,施齐光的手停在半空,只能讪讪放下去,牧羡慈没说什么,只对前座的司机交代:“走吧。”

      施齐光又想起外公外婆,他浑身难受心脏微微发疼,牧羡慈靠窗闭目,似乎是睡着了。

      忽然一只手搭在自己大腿,施齐光大腿肌肉骤缩,隔着丝滑的布料,牧羡慈冰冷的手掌在他腿上烙下滚烫的鲜血印记。

      “别那么紧张,这车又不会吃了你。”牧羡慈的姿态依然是懒洋洋的,他说话时没有睁眼,但预料到了施齐光紧绷的神经发作下会做什么。

      私家车到底速度快些,二十分钟后施齐光准时出现在明远中学门口,这个点正是到校高峰,各类名车停在街道两端,车里走出身穿漂亮校服的少爷小姐。

      一只手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施齐光往前踉跄两步又被人拉稳,牧羡慈刚从车里睡醒,沾着起床气的语气催促:“快点进去。”

      牧羡慈以后是要出国的,他就读的是明远中学国际部,施齐光是在德思楼,两人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中心是一条占地约40亩的人工湖,湖心有一座人工小岛,东西南北分设四条木栏石面的曲桥,隔开的不仅是两栋楼房的距离,更是牧羡慈和施齐光一辈子都不可能并肩的阶层。

      牧羡慈笑吟吟的在湖边和施齐光分手,施齐光草草略了湖一眼就匆匆往德思楼赶,他要去的班级是高三17班,施齐光爬上亮得反光的五层楼层,先去了办公室,班主任姓任,是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的微胖中年女人,唇角绷得紧紧的,浑身写着“严肃”两个字。

      施齐光小学一年级时学校师资紧张,教数学的班主任成了极其严厉的校长,把班级整顿的没人敢呼出一口大气,也间接导致了施齐光害怕数学,惧怕老师,见到任老师就不由自主想到了小学校长,全身毛孔都透着敬畏,绷住身体打招呼。

      任老师看了施齐光一眼,点了点头,简单吩咐几句就带施齐光往教室走,施齐光亦步亦趋跟在任老师身后,他的班级离办公室最远,身侧的一扇扇窗户清晰地展示里面神态各异的学生,倒映出施齐光模糊的上半身,走到班级牌上写着“17”的教室,任老师推开教室门。

      喧嚣的教室瞬间安静。

      施齐光刚踏进教室就感觉到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随着自己上去讲台的步伐移动,定格在讲台的正中。

      “你们的新同学,施齐光。”

      任老师依然是唇角紧抿的严肃状态,省略了转学生最没用的自我介绍环节,冲最后一排腾出来的空座位说:“你的位置。”

      每个学校几乎都会有这种学生,视校规为挑衅、校训当狗屁,老师是他人生的绊脚石,学霸是他幸福的拦路虎,而这种学生往往会是教室钉子户,其他人的位置会随着各种外部内部原因千变万化,唯独他们风里雨里末排等你,如果班级人数恰好是奇数,那么不用想,当独行侠的一定是他。

      施齐光恰好解决了梁进同学的“单身”苦恼。

      梁进一天天上课找不到能倾诉的对象无聊得发慌,一开始前桌还会和他悄悄说小话,但他实在是太烦人了,话又多又密,同桌俩不知道被老师逮到多少回,写检讨写烦了,上课再也没理过梁进这个烦人精。

      梁进想要同桌想要的快疯了,每晚睡觉前都祈祷任老师难得发一回善心赐他一个同桌,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果然是心诚则灵。

      梁进从施齐光坐过来两边嘴角就没压下来过,憋了几个月的课堂小话恨不得一股脑塞给他亲爱的新同桌。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觉得他的同桌是个哑巴。

      施齐光一上午都在认真听老师讲课,聚精会神得可怕,根本不给梁进讲话的机会。第四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不知道临时有什么事,给他们安排成英语自习后就没了影子。

      老师前脚刚走教室后脚就炸开了锅,在一室宛如学生起义的喧嚣中,施齐光安安静静坐着,低头把自己的位置收拾的井井有条,之后埋头学习,拿起笔不知道在英语习题上勾勾画画什么。

      梁进就算是想寻话也找不到机会。

      施齐光不是没感觉到身边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已经竭力想假装这个同桌不存在,但同桌炽热的视线实在是存在感太强烈,施齐光无法忽视他。

      “你好,”施齐光放下手中的笔,侧头问他,“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侧边隔着窗户是明晃晃的太阳,施齐光半张脸在光下,皮肤宛如玉瓷,含着盈盈温润的光泽,眼睛透着疏离,却因琥珀似的眼瞳,有一抹不染尘埃的空灵。

      梁进忍不住红了脸:“我叫梁进。”

      施齐光奇怪地睨他一眼,梁进自来熟,把凳子移近施齐光,直往人家书上瞅,“刚才我看你那么认真,在做什么?我想找你说话都没机会。”

      后半句有些委屈撒娇的意味在,梁进本来就长得可爱,撒起娇来像邻家弟弟,施齐光稍稍离他远些,把书推向梁进。

      梁进看着上面字迹干净清逸的笔记,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时而干净不染时而脏兮兮的书页,心虚移开眼。

      “好好的自习课,干嘛学的那么认真?”梁进小声嘟囔,“浪费美好时光。”

      施齐光更奇怪:“快高考了。”

      “高考有什么用?”

      施齐光被问得无言以对,他能从梁进的眼神里看出没有恶意,坦荡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和困惑。

      这个学校一共有四种人:未来要出国镀层留洋学历的有钱人、靠好成绩改变出身命运的聪明人、不学无术混日子的有钱人、在国内考好大学的有钱人。

      梁进觉得施齐光是学习努力且没有出国意愿的好学生,他父母眼里正儿八经的“别人家的孩子”,但这种同学都是在优等班,实在不会和他当同桌。

      梁进觉得像他们这种公子哥要么大有出息指点江山,要么纸醉金迷混吃等死,但绝不会在能不能上大学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担心。

      施齐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天真的富家少爷解释,也不想多费无用的口舌,低头假装旁边人不存在。

      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和刚写下的汉字在一维空间骤然扭曲成线条崎岖抽象的大山,跳脱出维度的限制压在施齐光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进注意到施齐光的脸色,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施齐光合上书本。

      这节课的氛围可以用“锣鼓喧天”来形容,要不是其他班蜂拥路过17班去抢饭,谁能听到外头的下课铃声。

      “靠了,上课铃声恨不得把耳朵震聋,下课铃声比蚊子哼哼都小。”梁进拽起施齐光就往外冲,不忘骂一遍学校的铃声。

      施齐光满脸愕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梁进拉出去了。

      他被梁进带着挤过人山人海的楼梯,双脚踏上宽阔的水泥地面,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禁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又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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