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我最般配》观骨

3、第 3 章

　　火车票是在下午，不是很赶的时间，奈何荀舟睡到中午才起来。一天才二十四个小时，居然睡了一半之多，明明宽松的时间也变得紧张起来。

　　荀舟和民宿老板娘打了招呼后，便急忙前往商城，到了所谓的商城他才发现，这里的羽绒服以及各种保暖用品如同大卖场般堆在一个高台上，要说上面摆的是大白菜，也是毫无违和感的。

　　荀舟在其中挑挑拣拣，颇有种将手反复插进大米堆里的感觉。

　　他掐着时间点，将所需一一塞入购物篮里，结完账后，换上新的衣服，将旧衣一股脑装入行李箱中，便提着去往火车站。

　　十七个小时……明明在同个省份，甚至不是算一南一北的极端，居然要这么久，而且他只买到了硬座……荀舟深呼吸了几口气，有些懊恼昨晚的好睡。

　　果然是卡着时间来到火车站，刚到便是排成长串的检票人，荀舟捏着身份证排到最后端。

　　循着人群往前走，刚出门就是扑面而来干燥冰冷的风，他带上帽子和口罩，很快冷风又被火车内温暖的空气代替，这辆火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拥挤，荀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的运气很好，正巧在靠窗的一侧，这还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上火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拥挤和喧闹。

　　等到大家陆续找到自己的座位后，车厢又归于平静下来，荀舟掏出袋中的一次性拖鞋换上，提上保温杯准备去热水间。

　　火车的热水间通常在车头或者车尾，也就是两厢链接的地方，车厢内尚且还算宽松，反倒是两节车厢链接的隔间内挤满了人，有水渍洒在地上，荀舟低着头走路，避开水渍。

　　好不容易挤到热水间，他被乘务员告知，水还没有烧开，只能与人群一起挤在隔间，百无聊赖地按着手机，信号不是很好，水烧开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想要离开的时候，透过车厢门的玻璃，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挤在隔间，一手握着行李箱一手按着手机。

　　荀舟呆愣着望着那个背影，直到不知是谁说了句，水开了。他才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开的刹那，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人穿的好薄。

　　即使只是相似的身影，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同吞咽的动作都变得艰难，生理性的变化完全得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如同锐利的剑锋割破他，随后那些在意、耿耿于怀便悉数流露出来。

　　后面有人推搡着，大声开口道：“还灌不灌水？”

　　荀舟这才反应过来，机械化地打开水阀，完全像是一个得到指令照做的机器，弯腰起身后，他再次望向那个身影，既害怕是他又害怕不是他，隐秘的兴奋与巨大的不安占据了他的心房，荀舟难得意识到，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如此极端。

　　卡着视角往那个方向望时，已然没有了熟悉的身影。荀舟像一个差生般望着自己零分的考卷，他深呼吸几下，努力让情绪平缓。

　　再次回到座位时候，大脑仍然是宕机状态。说实话，他想过很多次，再次遇见对方是怎么样的场景，会是在老同学的某场婚礼？两个人面不改色地打招呼，尽显成年人的体面。

　　事实上是，他明确感受到身上肌肤正在变得滚烫以及抑制不住的心跳，他用保温杯冰冷的杯壁贴住脸颊，努力汲取铁质表皮的温度，以给予自己那么些许的克制。

　　就在这种微妙的时刻，那些有关于他的记忆好似是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荀舟忽而想起来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还是初升高的暑假，学校不知道抽什么风，将中考前十名的几个同学聚集起来，美其名曰，要提前培养尖子生。

　　如果荀舟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七月，杭州最热的时候，出门不过三分钟，便可以得到一个全湿的后背，四十几度的温度与沙漠地区一起荣获全国最热榜单的前十。

　　而此时也不过是中考结束一个月，大夏天的中午，荀舟不情不愿地拖着身子，从凉爽的空调房里出来，屋外静悄悄的，一丝风也没有，稠糊的热风黏着汗液，徒增烦躁，连蝉鸣都显得疲惫耷拉。

　　好在家离学校不远，他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循着保安给的指示前往新初一的教学楼，路过初三时，才发现各个班级的教师都是满满当当的，仿佛看到了属于他的悲惨的未来，这种念头很快又被难忍的温度代替。

　　找到教室时，荀舟看了眼电子表的圆盘，迟到了五分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他心想。

　　推开教室门之后，凉气与他人的目光扑面而来，前几排的座位满满当当的，老师正握着粉笔转头望向迟到的他。

　　汗液尚未收进去，又涔涔得冒出来，荀舟吞咽着口水，喊了声报道。

　　捏着粉笔的老师随即翻开讲台上的名册，她的声音隐匿于蝉鸣中，不太能听清，她道：“是荀舟吧，我们才刚开始，你快进来找个地方坐下吧。”

　　荀舟点点头，扫视了一圈教室的座位，走到后面，一个人占了一排的位置，装模做样地将数学书摊在课桌上，打算再拿出一支笔时，荀舟才发现一支笔也没带。

　　学生时期便是如此，哪怕这节课确实也用不上某样工具，但缺了，便会惶恐起来。他无奈，只好拍拍前桌的肩膀，小声借笔。

　　午后，阳光最盛的时候，肉眼便能看到细小的、浮动的颗粒在半空中游弋，在金色浮动的尘埃中转来一张很权威的脸，清浅的眉眼藏眉骨下，几乎下意识叫人以为这是个外国人。

　　这位混血感帅哥的举动与他那张矜贵的脸如出一辙，淡淡地将一支中性笔甩到后面，便转了回去，倒也不是说他的反应有多冷漠或者如何，只是他的态度，总有种莫名的错觉，他正在无声地吐槽荀舟。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老师教的大多还是些衔接高中的知识，荀舟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四周，居然没有一个认识或是眼熟的人，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凑在一起居然在写课后作业。

　　授课老师走后，教室里安静的只留下空调外机的声音，这叫前一晚通宵打游戏的荀舟昏昏欲睡，他趴在桌上，将头埋入臂弯，便开始充分利用课间十分钟，哪知后面一节课是英语嗑，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看台上的老师念着书本，他便觉得眼皮一点一点加重，荀舟只能充分发挥学生的自带技能，躲在前桌的后面，打盹。

　　他刻意将身子前倾，撑着脸颊打盹，时间长了，脑袋不由自主地一顿一顿起来，好在他那疑似混血儿的前桌，肩膀足够宽广，足让他将刻意缩小的身子藏在阴影中。

　　好不容易熬过了整个下午，到傍晚，几个人也开始熟悉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荀舟此刻也精神了些，将笔扔到前桌后，秉持着同学情谊，便想着，该如何找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