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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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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是旧疾,按照卢医生的药方调理一番,起色不少。顾太太身体好些了,同堇年说起要找个机会,登门去谢谢林少爷,堇年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过林翘楚。待顾太太午睡后,她便收拾了几样点心去了林翘楚处。
她到的时候林翘楚正坐在院中亭子里看书喝茶。坐在一旁正做着针线活的容嫂,见堇年进来,笑着立在一旁,琢磨了半天叫了声:“顾小姐。”
林翘楚抬头看她一眼,并无言语,依旧喝他的茶,堇年自知尴尬,试着解释:“林先生,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
林翘楚面带疏离:“若论关系的话,你毋须向我解释。对了,我是要继续称呼你为张小姐还是改口叫顾小姐?”
堇年面色一红,急急辩解:“林先生,您也知道,我家里一向不太赞同我外出读书,如果再知道我在外面参加诗社,恐怕就真不让我出去了,虽然我进诗社之前您并没有见过我,我可是知道您同我二叔私交甚好,我怕二叔知道了,所以只好……这点没来得及同林先生解释,还望见谅!”
林翘楚合了书,伸直双腿,凝视她问:“今天来就为这个?”
“还有就是谢谢林先生帮我娘介绍的那个医生。”
“不客气。”他半响无话,堇年站在原处,去留两难。
“林先生……”
“还有事?”他头也不抬的问
她听他语气如此淡漠,知道自己若在此时提出由他帮忙打探青竹哲生之事必是自讨没趣,只好强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告辞。
两日之后,堇年接到青竹的亲笔书信,上面说:托林先生挂碍,已经得以保释,勿念。
堇年合了书信,顿时松了口气。一旁的顾太太看她这样子,问:“到底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莫不是你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堇年因着信的关系,心情大好,抱着顾太太撒娇:“我哪敢啊,要是被您知道了,不得把我关到柴房?”
顾太太看她一眼,话里有话:“知道就好,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可不能自己坏了名声,我们顾家虽不比从前,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听顾太太如此说,堇年自然知道,秦婶必定是将在林府见到她的事变本加厉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果不其然,顾太太看她不反驳,便直接说道:“那个林少爷,虽然搬来也有几个月了,但来路不明,再说又是个男人,你一个年轻姑娘家,难道不知道避讳,还跑到人家家里去?这事传到我耳朵里也就罢了,万万不能传到秦少爷那里,不然你这以后可怎么做人?”
堇年不满:“秦大哥还在英国,远隔重洋的怎么可能传到他耳朵里,再说,这个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秦老爷和你爹是拜把兄弟,你们的亲事是早先就定下来的,你说有什么关系?”
“娘,现在都主张婚姻自由。”
“自由?”顾太太听的眉尖紧蹙,“堇年,娘可告诉你,可不准在外面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堇年怕惹顾太太生气,只好赶紧服软:“我哪敢!”
顾太太听了,无奈的笑:“你这丫头这么不听话也不知道像谁!”
“难道不像我爹?”
顾太太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面颊道:“像!像极了!”顾太太面带微笑,声音轻柔,像是在回忆,“你爹他是个好人。”说完又叹气,“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这世上的因果报应之说也未必就准”。
堇年看着她,只见她本就可亲的面容,在灯光下越发显得柔和:“你爹,你三叔,还有……你三婶,哪个不是好人,却都落得如此下场。”
堇年听了忍不住问:“娘,外面都传我爹的死,三叔的离家,还有三婶的死,其实都跟一幅画有关?”
“你从哪里听的?”顾太太面色一沉
堇年道:“娘这事都传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还有人说,那时楚家的少奶奶,因为这件事……”
“胡说!”顾太太匆忙打断她的话,“都是些不着调的话!以后可不要再提了!”
堇年心生疑惑,并不知道顾太太为何如此忌讳这个妇孺皆知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传了好些年,都说,顾家原来有个藏宝图,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声望更高的楚家得去了,顾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将那方宝图再拿回来,后来没有得偿所愿便郁郁而终。堇年父亲顾玉明为了实现顾老太爷遗愿,将自己的青梅竹马亲手送进楚家,然而当青梅竹马将藏宝图偷出来之后,顾玉明却只取了藏宝图,负了和青梅竹马约定的一起远走高飞的誓言。青梅竹马也为此被逐出楚家,这事在街头巷尾热闹一时。七年后,顾玉明外出意外身亡,之后一个月顾家三少爷顾玉琨住处莫名失火,顾家三少奶奶葬身火海,此后顾家三少爷便远赴关外,再不曾回来。街头巷尾都传是楚家少奶奶来索命报仇来了,之后,宝图便销声匿迹,有说在顾玉明被害的时候被强盗抢走的,也有说被三少爷一把火烧掉的。各种版本皆有之,堇年对此也颇为好奇,只是,顾太太对此事极为忌讳,没人敢提起,堇年也曾悄悄问过刘妈,刘妈也不愿意提,只说了句小姐,你还是不要知道了。这样一来,却让堇年越发的好奇了。
夜里,堇年睡不着,便披了件衣服在院子里转悠,一时新奇,去了后院,这是顾玉昆和三太太的住处,三太太在此葬身火海后,这个院子便时常被传闹鬼,晚上从来没有人敢进。堇年对这个三婶印象不深,只偶尔见过一次她的相片,看上去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那照片后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失了一个角,顾太太犯忌讳,直接扔了一把火烧掉了。
她虽不信什么鬼魂,但半夜这院子异常的空寂,风又凉,难免也会害怕。堇年踟躇片刻,倦意突然袭来,便回了房。
夜里做梦,依旧是那个她做了多年的梦:满院大火,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对着火海嚎啕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