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在凛冬盛开》纳兰蓝月

5、黎暮深，你要跟我一直做同桌嘛？

　　论坛又炸了，只不过主角由黎暮深变为了许淮宁，第二天许淮宁打架的事情就传遍了全校，众说纷纭。

　　【学霸变校霸？学习又好，打架也帅。】

　　【一个人打三个真挺牛掰了，我还以为书呆子的战斗力都是负数呢？】

　　【楼上的，这叫文武双全。】

　　【厕所大战陈正强，淮宁暮深齐上场！要说打架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楼上的打油诗也太逗了。】

　　【wc，这才一个晚上就有人画同人图了，大大产的粮也太香了，战损版学霸好帅啊啊啊啊啊！】

　　【我这波站黑白】

　　【黑白加一】

　　【黑白加一】

　　【黑白加10086】

　　“这论坛倒戈得也太快了，昨天中午还站白黑呢...不过我同桌确实帅。”黎暮深趴在桌子上像一座望夫石望着空荡的桌子。

　　“算了，真男人不争这些。”黎暮深长舒了口气，随后在评论区也跟了句，“黑白加一！”

　　黎暮深抬头看到刚进教室的林之乐和秦一舟，说了句，“昨天打架那事，谢了啊。中午请你们吃饭，小卖部随便挑，我买单。”

　　“客气。”秦一舟接过林之乐的书包应了声。

　　其实秦一舟不怎么想管除了林之乐以外的事情，但既然林之乐想管，秦一舟就不可能会让林之乐一个人去。

　　“你和你同桌这也算是名声大噪了，深哥。”林之乐吸了口草莓味儿的李子园说道。

　　“别瞎叫。”秦一舟戳了下林之乐的肩膀。

　　“奥。”林之乐悻悻的眨了眨眼。

　　几人的革命友谊也算这么结下了。

　　“你这白金发色真挺好看的，当时漂了几次啊？头皮挺疼的吧。”温格格喝了口水说道。

　　“三四次吧，疼是一时的，帅可是一辈子的事。”而且我是白色，我同桌是黑色，岂不是绝配。

　　“这话我同意。”林之乐给了黎暮深一个眼神，又开始照镜子。

　　“半夏姐不是让你染回来，准备染什么颜色？直接染黑？染黑了以后就不好染其他颜色了吧？”班长问道。

　　“黑色挺好看的，我同桌头发就挺黑，贼帅。”这种介绍女朋友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啊？

　　许淮宁打了个喷嚏，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许淮宁不算打架很厉害的人，也不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认真算起来，昨天真是第一次正经打架。

　　妈妈是许淮宁的底线，谁都不能碰。

　　许淮宁在人世间没什么挂念，如果不是妈妈，自己不可能想活到现在。

　　昨天肾上腺素飙升的那几秒，许淮宁真的是抱着一换三的决心打下去的。

　　拳头落在脸上，血浸染了牙齿，喉咙一股血腥气，被血呛到的那瞬间，又想，如果自己死了，妈妈应该会很伤心。

　　妈妈应该会哭，会哭很久，自己却没有办法抱抱她，甚至没有办法替她擦眼泪。

　　许淮宁最怕有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了，泪一掉下来，许淮宁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许淮宁洗漱完，摸了一把嘴角，已经不是很痛了。

　　“昨晚又做那个梦了。”一个小男孩的剪影，这个梦反反复复了很多遍，多到许淮宁能精确到，当自己伸手去抓的时候，小男孩会在第几秒消失。

　　许淮宁叹了口气，用自己的虎牙在伤口处狠狠地压了一下，伤口又渗出来点血，眼神被疼的抬了下。

　　许淮宁突然有点着迷于这种感觉，精神性的痛苦让人麻木，好像只有生理性的疼痛会让许淮宁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

　　血的味道让许淮宁有点兴奋...有点冲动...

　　许淮宁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

　　“同桌，你请假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我陪你再去趟医院吧！”黎暮深看着空座位差点以为许淮宁又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跑到办公室找祝半夏，结果是早上许淮宁打了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

　　“你问题好多。”许淮宁冷冷丢出一句。

　　“同桌，你今天说话这口音怎么感觉怪怪的？哎？你这嘴角怎么比昨天还严重啊？你有没有好好涂药啊？”黎暮深刚想上手扒拉，就被许淮宁拿笔敲了一下。

　　“闭嘴。”许淮宁说话就趴下睡觉了。

　　黎暮深随后不再吭声而是摆弄起了手机。

　　午休结束，许淮宁坐直抬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头就看见黎暮深皱着眉，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同桌，我带你去医院吧！我们再去做个全面的检查，有备无患嘛！”

　　“神经。”

　　接下来的一下午，黎暮深全方位的给许淮宁讲解了定期体检的八大好处。

　　上课传纸条讲。（黎暮深的字真的很丑，许淮宁当废纸投进了垃圾桶，还是个三分球。）

　　下课趴在许淮宁旁边讲。（许淮宁把书砸到了黎暮深脸上，场面一度失控。）

　　去厕所隔着隔间讲。（许淮宁听到黎暮深的声音差点没尿出来。）

　　甚至许淮宁晚上交完英语作业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黎暮深也跟在后面阴魂不散，像唐僧似的一直念经。

　　许淮宁忍无可忍，一把拽住黎暮深的领口，把人扯到一边安静的走廊，把黎暮深推到墙边，威胁道，“你舌头不想要了？”

　　黎暮深的手机刚好因为惯性掉了出来，屏幕亮了。

　　许淮宁捡起来一看，春城第一人民医生神经科大夫推送的一条短信，“带你的朋友尽快就医，脑震荡不可拖，尽早发现尽早治疗。”

　　许淮宁念了出来，立马反应过来，用力的踩了一下黎暮深的脚，有点凶的说道，“密码。”

　　黎暮深疼的蹲了下去，委屈巴巴的报了几个数字。

　　许淮宁一解开锁屏，界面停留在度娘的搜索界面。

　　【嘴角受伤怎么有效恢复？】

　　【脑袋受伤会影响说话嘛？】

　　【脑震荡该挂那个科室？】

　　【脑震荡会变成植物人嘛？】

　　【颅内出血不及时救治会怎样？】

　　一溜烟看下来，许淮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你的脑袋是摆设嘛？摆设还能卖个钱，掉地上还能听个响，你的脑袋垃圾站都不回收。”

　　“可是我听你早上说话声音怪怪的，有一点口齿不清，网上说脑震荡会引发语言系统紊乱。”黎暮深低头声音有些哑的说着。

　　“昨天打架那么混乱，就算脑袋磕着，也不像皮肤一样会流血。内伤有时候比外伤严重多了。”黎暮深说着说着就带了点哭腔，蹲坐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怜。

　　黎暮深越说越起劲抱住了许淮宁的腿哭了起来，“同桌，你别气，医生说了要保持心情平稳，不然会很严重的。”

　　许淮宁腿被抱住的那瞬间，懵了，黎暮深眼泪浸湿裤子，附着在皮肤上的温热让大脑突然就宕机了。

　　黎暮深他是在...关心我？

　　许淮宁不喜欢计划之外的意外，脱离掌握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可是黎暮深自从转来不过两天，就打破了许淮宁长此以往的平衡。

　　第一次拥有同桌。

　　第一次枕衣服睡午觉。

　　第一次有人陪着进医院。

　　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到...会哭出来...

　　这些都在许淮宁的计划之外，甚至远在世界的边缘。

　　许淮宁的心就像是一直被泡在北冰洋，结果某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无人定居的大洋，有人把自己的心捞了上来，细心擦拭，放进保温箱。

　　这个走廊黑乎乎的没有光，很安静，但许淮宁还是觉得自己眼前闪了一下，随后温热的一滴泪划过脸颊，许淮宁没有擦拭，而是抬头长舒了一口气，

　　良久，许淮宁轻声开口，抛出一个问句。

　　“黎暮深，你要跟我一直做同桌嘛？”许淮宁问完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似的，心飘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了。

　　给个痛快吧。大不了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

　　从小就被要求懂事的小孩儿，长大之后的叛逆期会来的迟一些，会在某个节点突然爆发，此刻的许淮宁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儿，想要个答案，只想要个答案，好的坏的自己都全盘接受。

　　许淮宁没有推开黎暮深，腿依旧被抱着，手向下碰到了黎暮深的头发尖儿。

　　“当然了。”黎暮深没有犹豫，几乎是立马肯定的回答了这个无由来的问题。

　　黎暮深不知道为什么许淮宁会突然问这个，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黎暮深心里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己要和许淮宁一直做同桌。

　　不止同桌。

　　许淮宁无声浅笑了一下，又摸了把黎暮深的小卷毛，轻声说了句，“回班吧。”

　　心没有摔死，而是被黎暮深稳稳托住了，哪怕是假的，就让我暂时休息一会儿吧，我好累。

　　黎暮深松开自己的手，刚准备扶墙借力站起来，许淮宁的手递到自己面前。

　　许淮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悲喜，但黎暮深还是注意到了，许淮宁的左侧脸有道泪痕。

　　黎暮深朝许淮宁笑了笑，“谢谢同桌。”

　　黎暮深刚哭完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像潭平静的湖水。

　　黎暮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许淮宁后面，似乎还能从许淮宁路过的空气里闻到一种很干净的味道。

　　许淮宁走路自带一种拽气，背很挺，也不怎么摆手。

　　“同桌，那你的脑袋...”黎暮深小心翼翼开口。

　　“吃饭咬到舌头了，别瞎琢磨”

　　“好嘞。”得到答案的黎暮深开心的跟哈士奇似的，往前跨了一大步，与许淮宁并行走进教室。

　　黎暮深担惊受怕的小心脏被许淮宁无意间抚平了，心中感觉无比畅快，就像喝下一整瓶满是气泡的橘子汽水。

　　“今天我担心死你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忘记问了。”黎暮深走进教室，又给许淮宁拉开凳子问道，“同桌，我昨天给你打好多个电话你怎么没接呀？”

　　“噢，是你啊，我以为哪个诈骗犯呢？我寻思我这资产也不至于让他一连串打十几个吧。”许淮宁平静的说道。

　　“我去，我还是头一次见许淮宁一下子说这么多字。”林之乐惊讶的说道。

　　“万一是真有急事呢？”林之乐又问了句。

　　“没有万一，不在我通讯录的，一律按诈骗犯处理。”许淮宁平静的答了句。

　　“那能不能给一个从良的机会？”黎暮深委屈的说道。

　　“免谈。”许淮宁扔下两个字，又趴下了。

　　“牛奶，面包选一样？”黎暮深左手拿着牛奶，右手握着面包在许淮宁面前晃了晃

　　“嗯？”许淮宁撇过头。

　　“贿赂贿赂法官。”黎暮深笑着说道，黎暮深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弯弯的。

　　“......”许淮宁被眼前的人幼稚到了，不过示好这招许淮宁还挺受用，随后指了指黎暮深的右手。

　　黎暮深将两样都给了许淮宁。

　　“贿赂太多，要加刑的。”许淮宁眼睛迅速的眨了两下怼道。

　　“逗你的，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黎暮深笑了笑。“明天的早餐～”

　　“噢”许淮宁有些别扭的应了声。

　　怎么这人眼睛这么会笑，眼睛弯的跟桃花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淮宁每个课间都趴在桌子上补觉，昨天是为了躲黎暮深，今天是真的困了。

　　要学习，要赚钱，要独自生活，要应付学校里的麻烦事儿，只一件，就足够让十几岁的少年累的够呛，可现在每件都压在许淮宁身上，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迷迷糊糊的又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