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问心有愧 ...
-
晨光宛如一层薄纱，透过精美的雕花木窗，斜斜地射进了略显古朴的厢房之中，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投下了一个个菱形光斑。
厢房内，南宫瑆静静地躺在床上，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着。他忽然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温热，仿佛是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在他的体内。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正静静地待在他的体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是九转回生丹！”南宫瑆的心中猛地一惊，思绪瞬间飘回到了曾经翻阅《万象书》的时光。他清晰地记得，在那本记载着世间万象的奇书中，曾有关于九转回生丹的详细描述。它是世间难得的神药，有着肉骨生魂、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世间难寻！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南宫瑆的目光缓缓地聚焦，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鹿姬正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眉眼鼻梁和嘴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张脸，当真与华光檀月如出一撤啊。
南宫瑆的心控制不住地颤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因为用力而泛出了白色。冷汗顺着他的脊椎缓缓滑落，浸湿了贴身的素麻中衣。
“陈大夫，你终于醒了！”鹿姬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鸟鸣，清甜悦耳。她看着南宫瑆的眼里充满了光彩。南宫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在鹿姬脸上停留良久，心中涌起万般情绪。
“陈大夫，是鹿姬救了你。”阿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鹿姬……”南宫瑆低声唤道，声音沙哑而虚弱。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鹿姬脸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明明知道鹿姬并非华光檀月，可是理智却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那份感情——他对华光檀月实在是问心有愧，有着最深的遗憾。
“谢谢你，鹿姬。”南宫瑆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眼神里的情绪却很复杂，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鹿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她欣慰地说道：“陈大夫，您没事就好。”
南宫瑆忽然忍不住问她：“我同你相识不长，你为何搏命救我？”说着，他已伸出手，轻轻地捏起鹿姬的脉搏。他的脸色渐渐深沉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为了让九转回生丹及时生效，你几乎耗尽了自己的修为。若不是及时停下，恐怕再久一点，就要全身经脉破碎而亡。”
南宫瑆看着鹿姬，心底在暗暗期待一个答案。鹿姬眨了眨眼睛，简单天真得像个孩子，语气平淡而坚定：“您救了当时濒死的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您。并且您是桃源村的大夫，村民眼中的活菩萨，您值得活下去，去拯救和治疗更多的人。”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奇怪的是，这回答分明说得妥帖，南宫瑆的脸色却沉了几分。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失望，轻声说道：“……是吗？”鹿姬不明白他为何露出这番神情，她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可她所说的明明句句属实啊。她急忙说道：“陈大夫，鹿姬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南宫瑆听完，心中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些发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但鹿姬的回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笑意显得有些苦涩，声音也有些干涩：“原来如此……是我多想了。”
鹿姬没有察觉到陈大夫的异样，依旧认真地点头：“陈大夫，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南宫瑆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自嘲：鹿姬不是华光檀月，她面对的也不是光芒万丈的天界太子南宫瑆，而是躲避在山里的一名瘸腿大夫，她可能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吗？
他的神情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阿紫的眼底。阿紫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饶是再蠢，也该明白了：陈大夫对鹿姬有意。阿紫的心底涌起了一股不甘，她同陈大夫相识近十载，这些年来，她一直默默地陪伴在陈大夫的身边，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可陈大夫却从未对她表露出任何男女之情。而鹿姬不过来此地数日而已，却能轻易撩动陈大夫的心弦。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吧。
不过幸好，现在只是陈大夫单方面有意。“陈大夫……”阿紫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鹿姬她……只是把你当作恩人。”
南宫瑆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阿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你希望她不只是把你当作恩人，对吗？”
陈大夫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鹿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些懊恼自己的奢望，又有些无奈于鹿姬的坦荡。
“阿紫，”南宫瑆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我配不上她。”
阿紫抬起头，看着陈大夫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酸楚。“陈大夫，你好好休息吧。”阿紫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我去看看鹿姬的药煎得怎么样了。”
陈大夫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鹿姬蹲在竹院角落的药炉旁，手中握着一把蒲扇，轻轻扇动着炉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炉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带着苦涩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却顾不上擦拭，只是专注地盯着药罐，生怕火候过了或是药煎糊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药炉和药罐，紧紧地盯着药罐，偶尔用木勺轻轻搅动药汤，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呵护着一个珍贵的宝贝。
这时，阿紫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把晒干的药草。她蹲在鹿姬身旁，将药草轻轻放入药罐中，低声说道：“鹿姬，我来帮你。”
鹿姬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谢谢。”
阿紫接过蒲扇，轻轻扇动着炉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药罐中的咕嘟声和炉火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阿紫鼓起勇气，低声问道：“鹿姬，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鹿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孤家寡人、独来独往的，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她眨了眨眼，打趣道，“倒是你，刚才和陈大夫独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阿紫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没有接话。鹿姬察觉到她的异样，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啦？”阿紫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你觉得陈大夫……怎么样？”
鹿姬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陈大夫人很好啊，医术高明，心地善良，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阿紫咬了咬唇，继续追问：“那你……对他有没有别的想法？”
鹿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阿紫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阿紫，你放心，我对陈大夫没有那种意思。”
阿紫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难道……你是因为陈大夫左腿有疾，所以看不上他？”
鹿姬连忙摆手：“不是的！陈大夫人很好，我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腿伤而看轻他。”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只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六界颠倒，魔族肆虐，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哪有心思谈儿女私情？我自己这条命都随时会没，还是不要耽误别人比较好。”
阿紫听完，愣住了。她看着鹿姬那张平静而坚定的脸，顿觉自己好似蝼蚁。“鹿姬……”阿紫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我真是……一点也比不上你。”
鹿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紫，你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一朵独一无二的花。你是个好姑娘，陈大夫若是知道你的心意，一定会珍惜的。”
阿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看着鹿姬，心中既有些羞愧，又有些释然。鹿姬的心思早已超越了儿女私情，而她，却还在为这些小事纠结。
“谢谢你，鹿姬。”阿紫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鹿姬微微一笑，继续专注地煎药。炉火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
鹿姬端着药碗轻轻推开房门，热气从青瓷碗口袅袅升起。南宫瑆半倚在竹榻上，听见动静便侧过头，看清是她时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骤然绷直了脊背，变得僵硬而紧张。
“放着吧。”他盯着窗棂外飘落的竹叶，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低沉。
鹿姬没察觉异样，径直坐到榻边。药匙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舀起一勺吹了吹：“这药得趁热喝，我加了甘草中和苦味……”
“叫阿青来。”南宫瑆突然打断她，袖口扫过矮几险些打翻药碗。
鹿姬举着药匙的手僵在半空。她看见他紧攥被褥的指节发白，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说让阿青来！”他猛地转过头，眼底泛着血丝，“你没听到吗？”
阿青端着新煎的药进来时，正撞见南宫瑆对着凉透的药碗发呆，眼神空洞。
“陈大夫，方才鹿姬……”
“没事。”南宫瑆接过药碗，“去告诉鹿姬，说我服药后躁郁难安，才如此待她，”他顿了顿，“让她去后山采些清心莲。”
阿青蒙了一会儿，回：“好的。”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而南宫瑆则继续坐在竹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的思绪如同窗外的落叶，飘来飘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问心有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