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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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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明旨降下,凌月感到身边一切都忙碌了起来。只有她这个即将成婚的人,仿佛成了置身事外的闲人。小事插不进去手,大事自有一应长辈来安排。拿起书简,却坐着半天看不进一篇文章。
辗转了几天之后,凌月终是受不了地去见馆陶长公主,“阿母,儿想...去郊外的庄子住一段时日......”
本以为馆陶长公主会反对,谁想她却未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也好,去散散心。任谁成婚前总是忐忑难安。再者,这繁杂的准备,光是在一边瞧着,就已是弄得心都乱了。再待下去,可不得更加焦灼燥郁吗?去吧,到时候了,阿母派人去接你......”
馆陶长公主答应地如此痛快,一是的确见凌月近段时日,总是蹙着眉,一副烦躁的样子,令她散心是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她支出去,方便自己这边的行事。毕竟女儿聪慧,一点的行迹或许都能被她看出什么。
凌月见目的达成了,虽有丝违和感一闪而过,还是因欣喜而掩去了脑后,向馆陶长公主道过谢就回自己院中收拾衣物了。
第二日,就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去了郊外别院。
馆陶长公主前脚见人离去,后脚就进了宫面见景帝......
被请到馆陶长公主家的义无名实属无奈,这些年,他都尽量避着长安城中的贵人了,不想还是被寻到了踪迹。
馆陶长公主见他如此模样,劝慰道:“义医师不必如此,只是请您来瞧个病,看诊后,开了方子自会放您离去。孤也非是那不讲理的人。”
不管心中作何想,义无名嘴上还是称“不敢”,随后状似无意问道:“小翁主可还好?”
馆陶长公主颇觉好笑,这是预备她不放人,要找说情的人。
只是到底要令他失望了,“月儿啊,自是好,现下去了庄子上,过些时日才回......”
义无名自是有些失望,同时还有些奇怪,“不是说翁主要与太子大婚了吗?这个时候......”虽身在乡野,但太子大婚毕竟是朝廷的头等大事,已由里正传递到了乡里,因而义无名也是听说了的。
闻言,方才还是笑着的馆陶长公主立刻收敛了笑容,说道:“义医师只瞧病便好,其余事还是莫要多言为好。”
义无名也就是与凌月多少算有丝交情才多嘴问一句,不成想就得了人家母亲的不快。算他多嘴了。
义无名倒是未有太多不快,毕竟贵人的通病如此,也是提醒了他注意分寸。
当下便道:“是,乡野之人不懂分寸,倒叫长公主为难了......”后面便不再多言。
随着越往深处走,馆陶长公主的面色,似乎也变得凝重了些,嘴唇紧抿,也未再说一句话。
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
馆陶长公主令人守在外面,她自己则是领着义无名继续往里走,很快进了内室。影影绰绰的竹帘后面似乎有个人在来回走动。
义无名立刻就猜到这是自己今日要看诊之人。
馆陶长公主令其在此处等待,她自己则是进去里面对那人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馆陶长公主出来,请他进去。不过那人已不在竹帘后,而是进了帷幔里面。
不用问便知,这是不欲他见到此人,得知此人身份之意。
义无名稍稍晃了一下神,随即请那人伸出手来把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义无名的脸色早已没有了开始时的从容,如同馆陶长公主方才一样,凝重的垂下了眼睑。
看他久久未有出声,馆陶长公主已是沉不住气,急急问道:“如何?”
义无名斟酌着道:“光把脉息或有不准之处,可否请在下观之面容体态?”
馆陶长公主似有迟疑,不想帷幔里面之人突然开了口,“先生大抵是谦虚了,长公主一直称赞你的医术,又岂会摸不准脉息。是...我之症...药石难治......”
义无名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馆陶长公主却一时难以接受,“义医师,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义无名惭愧道:“是在下力有未逮,还请长公主见谅......”
对比起馆陶长公主,肉眼可见的失望,倒是帷幔后的人,从始至终,有股波澜不惊在。
就如此刻道:“既如此,也不必开什么方子了。还请阿...长公主送先生出去吧。劳你跑一趟,在此谢过......”
身为医者,大抵此时最为无奈与无力。义无名对着帷幔行了一礼,“在下这便告辞了,您保重......”
方才随在馆陶长公主身后,出至屋外。
“义医师......”馆陶长公主才开了个头,义无名便接道:“在下知晓,今日一切埋于心底,必不会对外人言......”
“义医师这点上倒是知情识趣......”馆陶长公主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让您见笑了”义无名装傻充愣,伸手作出请的姿势,“劳您送在下了......”
“怎么,你还想孤送你至宅邸外?”馆陶长公主没好气地吩咐侍女送其出门。她自己则是又匆匆往回走。
此时的景帝已从帷幔中走出,见馆陶长公主疾步而来,眼中透着一股平静道:“阿姐且罢休吧,再来别的医者,也不过开几副养身的方子,实无助益......”
馆陶长公主点点头,随即撇过脸去,“阿姐只是不甘心......”说着,用手快速擦去溢出的眼泪,再看向景帝时,却作出了一副笑着的模样,“既出来一趟,就莫要急着回去了。走,随阿姐去游园赏花,说来阿姐许久未曾弹过琴了,正巧你今日在,为阿姐和声......”
“那阿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义无名踏出大门,就迎上了等在外面的郭解,“义老头......”
不等郭解说什么,就急匆匆拽着人离开,仿佛后面正有豺狼虎豹追赶。不,或许比豺狼虎豹更可怕,方才让他诊治的帷幔后的人,怕就是当今......
天子病甚,决不能为外人所知。他一个小小的医者,可不敢掺和进此等大事里。为安全计,必须尽快离开长安,走的越远越好。
保不准,那至贵的姐弟俩,觉得他是个隐患,正想着怎么除掉他......
离至长公主邸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郭解才找到机会问发生了何事,今日才来长安,竟今日便要离去吗......
义无名不能对他说这其中的因由,只是道:“越早离开越好,先回乡里......不,往更西边走,游历个一年半载再作计较......”
郭解稍显迟疑道:“我...我尚有一事,需得去处理,缓上一日,明日再上路如何?”
义无名急道:“都已火烧屋顶了,哪里还容得你到处乱跑。”
听得义无名如此说,反倒令郭解下了决定,“我去去就回,你去先前落脚的东郊的乡民家中等我,待我解决了立刻去寻你......”
说着话,人已经走远了。义无名便是想阻止也已来不及。只能无力地叹气......
一早便出发的凌月,此刻已站在了别院中。
“翁主一路可是累了,先歇一歇吧......”阿织道。
凌月道:“你们先归置行礼,我在廊下坐一坐便可。”
“是,奴这就领着人收拾。”
虽先前已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也熏了艾来驱虫,到底长时间无人居住,彻底打扫干净又归置完行礼,已是临近正午。
凌月简单地用了午膳,便回寝室小憩。阿织与其他的几名侍女留侍在床帐外。
炉中袅袅升起的白烟总是能在午后熏染着人昏昏欲睡。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才只是片刻的侍候,就连阿织都有了稍许困意。
凌月却因难以入睡而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阿织开始时并未注意到,在用手背掩着嘴,微微打了个哈欠,才发现薄纱后直直坐着的身影。
忙道:“翁主可是口渴?亦或有其他需要?”
凌月似是才微微回神,摇了摇头,“睡意有些浅淡,打水来为我梳洗吧。”
一应侍候的人皆应诺。方才静谧到连呼吸犹要小心的室内,一下子又回到了井然有序的忙碌中......
待到重新梳理好了头发,凌月便起身往外走。眼见着又有一堆人跟上来,凌月微蹙了蹙眉,在即将跨出门时停了下来,“我只是随意走走,毋须太多人跟着,只让重儿随侍便可。”
阿织倒是未有执意跟随,只提醒了一句,“那翁主可莫要往远了走。”
凌月点头应了。
随即与重儿两人,一前一后,散步似地随意闲逛。
不远处就是一片桃树林,粉白的花簇压满枝丫,正是开得极盛。就听重儿满嘴念叨着结桃果,煮着来吃最佳。
凌月摇头失笑,“重儿的机灵全放在吃食上了。倒也令人艳羡,不必为它事烦忧。”
说话间已走至桃林中。
“那翁主是为何事烦忧呢?”一道声音突然就这样从林中传来。
凌月猛然一惊,四处张望间,见到了蹲在桃树上的人。
而重儿早在听到声音的一刻,已挡在了凌月身前,“有...有歹人......”
正要大声呼喊侍卫时,却被凌月拦住了,“莫要喊了,此人...我识得......”
“可是...可是他在树上偷窥......”
“听到了吗,我的侍女说你在树上偷窥,你还想在那里待多久......”凌月对树上之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