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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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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下,少年微微俯身,略显沉重的呼吸交缠,姜颂意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小半步,眼前人察觉她的小动作,眸光忽地一暗,猛地扣住她的腰,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小小地惊呼一声,咽了咽口水。
“仇停。”
他的名字喊回他的理智,少年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呼吸粗重,带着压抑和克制,像是快要决堤的河水。
“嗯。”
他直起身别开眼,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最后插/进裤兜往前走。
极力克制的状态让仇停的声音显得生硬,听起来有些凶。
“回家。”
公交车上。
姜颂意双手搭在空前座的靠椅上,脸贴着手臂看着正襟危坐的他。
“仇停,你怎么了?”
仇停不看她,睫毛轻轻颤动:“没事。”
姜颂意眨眨眼:“你痔疮疼吗?”
“……?”
“做那么端正会更疼的。”
“卧槽……姜颂意你是不是欠亲?”少年气笑。
姜颂意一脸无辜,泰然自若:“我只是在关心你,看得出来你不需要我关心。”
仇停深吸一口气,咬咬后槽牙:“你行。”
“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少女两句敷衍。
仇停连忙为自己证明:“我没有痔疮。”
“哦。”
三分钟后。
仇停:“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姜颂意坐直身子看着窗外,侧目瞅他一眼:“因为我知道你很流氓,要是你让我去你家,你脱裤子让……”
“闭嘴。”仇停连忙打断,公交车也在话音刚落时急刹车。
望着身旁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仇停心脏颤抖。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危险!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
联想过往种种,仇停丧气地撩了一把额前头发。
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早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眼神了。
忽然,下一秒。
姜颂意:“骚包。”
仇停动作一顿:“喂?你再人身攻击我,我就挠你痒痒肉。”
姜颂意面无表情:“幼稚。”
仇停:“反弹。”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
六月的夏日炎炎,又一次高考假期。
对两人来说最重要最让人在意的,不是那让无数学生为之欣喜的假期,而是即将到来的,对方的十八岁生日。
本以为见面会脸红,可事实却相反,他们自然的不像话,甚至连做题时的默契配合都像是预演过无数次。
燥热的天,却没有晒红两人的脸,许是堆积成山的试卷像一盆冷水,浇灭一切。
每逢高考,小雨总是淅淅沥沥,姜颂意和他撑着伞,站在学校门口,等待郑荞。
郑荞很幸运,考场抽到本校不说,还是自己的教室,或许幸运女神一直在眷顾她。
蝉鸣声声,学校门口的人群里,抬眼望去如同一片花海,有的家长甚至举着某位明星的立牌,有的家长已经准备好了蛋糕……
姜颂意抱着向日葵,紧张地原地来回走动。
仇停眯眼笑了笑:“你转圈圈把我的脑袋也转昏了。”
“我转圈圈关你什么事?那么虚?”少女二连问让对方成功卡壳。
仇停皮笑肉不笑:“姜颂意你别逼我,你懂不懂情调?”
姜颂眨眨眼,在考试结束的铃声中开口。
“可以懂,但不是现在。”
人群变得吵闹起来,记者挤到最前方采访,每一年都是同样的套路。
仇停愣住,在人声鼎沸中哑口无言。
她在提醒他,可他等不了了。
那个光明正大的,以恋人之名的拥抱,还要等多久?他已经等了七年……九年……十一年了。
看着姜颂意奔向跑出来的郑荞,连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眼底倒映着那灿烂如骄阳的笑,仇停忽然释怀——这样就好,至少她没有记得那些痛苦。
七年、九年、十一年又怎样?他等得起。
仇停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如同不断破土重生的野草,在疾风下也不折不挠。
郑荞揽着姜颂意蹦蹦跳跳往前走:“等我去上大学了,就天天让你给我寄土特产,天天和我打视频~我要去外地!我要去看外面的世界适不适合我生存,你知道的,我是一只娇气的郑荞。”
她怀里抱着向日葵,扭头看向校门,内心百感交集,有着对高中生活的不舍,也有着对姜颂意的心疼。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郑荞忽然明白少女当初受到欺负,也没有想过转班休学的原因,一是为了那个困难的家,二是坏的只是那么几个人。
或许。
郑荞和之前补习班搞音乐的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走之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受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回来帮你,好不好?别总是委曲求全,就算现在是仇停站在这里说你一句不是,你也要一巴掌打过去。”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衣服要穿的舒服合身,不要去追求美丽刑具……”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话,可就是想说,郑荞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悲凉的心情,很是莫名其妙,甚至找不到原因。
郑荞去旅游的第一天。
夜里,仇停讲完睡前故事,屏息凝神听了会儿少女的呼吸:“晚安,姜颂意也是乖宝宝。”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少年立马确定,她睡得很熟,换做以往,姜同学肯定会皱着鼻子骂他一句“天下第一神经病”。
可气又可爱。
夜深人静。
仇停拉上窗帘,只觉月光也亮得刺人,深蓝色的帘子挡住一切,屋子里变得安静,嘈杂的光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躺上床,听着手机里的呼吸,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不。
又是梦。
“又干什么?还有哪里是你不满意的吗?”
“郑荞快死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我和你说过的。”
“那要……行,来!”
凌晨三点,指针不安地走着。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又很急。
“小意?小意醒醒。”姜洪勇走来走去,看向旁边心急如焚的安晴雨,“你再等一会儿,仇停现在没事吧?”
“现在没事……就是手上血刺啦呼的。”安晴雨的睡衣袖口还沾着亮色的血。
姜颂意在吵闹声中醒来,迷迷糊糊打开门,听完安晴雨的话瞳孔骤缩,明明睡之前还和自己说,要睡个好觉第二天过生日的人,怎么会……
怎么会闹着要自杀。
不应该!
起步时她有些踉跄。
仇停房间门口带着水渍,泛着丝丝红,大抵是刚拖过。
房门被反锁。
姜颂意轻轻敲门。
“仇停。”
鸦雀无声,身后三人都以为要开始敲门了,门在下一秒忽然被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关上,而原地消失了一个姜颂意。
嘭!
房门被重重关上,少女背抵着冰冷的木板,被他的双手困在狭小的空间。
姜颂意双手轻轻撑着门板,心中毫无恐惧,只有心疼,她试图看清他的眼,想要从中读取一丝一毫的信息。
可少年犹如一只依赖性极强的困兽,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不敢直视她不敢承认自己,甚至不敢靠近,却又不敢远离。
这酸涩的情感让人喉头发麻。
姜颂意开口:“你梦见了什么?”
又是那个前世今生的梦,她无心关乎其中真假,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深深影响,甚至快要陷进去。
那是一块沼泽,她即便是欲断的枯木,也要把他拉出来,再不济就一同沉沦。
仇停晃晃脑袋,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往前靠近,下巴压在她的头顶,起伏的胸膛沉静下来,忽又带着全身颤抖。
“抱……”
他拼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一双手试探性地环住他的腰,察觉他的轻微放松——她将他紧紧抱住,声音轻柔如晚风吹过:“我在。”
“唔。”
他想哭,像是小兽在呜咽,手心的疼痛滑过粗糙的门板,最终落在少女温暖的脊背上,仇停的脑袋无力地往下滑,深深埋进那带着茉莉香的肩窝。
如同一只受伤的大型犬。
仇停声音颤抖,带着哭泣:“我想死,我好痛。”
姜颂意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抚:“不要总说丧气话,说不定命运也是幼稚鬼,学你说反弹……仇停是乖宝宝,我想要仇停再幸福一点。”
话音刚落,仇停身躯猛地一震。
变了。
结局是不是变了?当初她的话不是这样的!
等等……姜颂意是不是夸他是乖宝宝?是不是……
是。
少年把人抱得更紧,轻轻蹭脑袋,声音依旧委屈破碎:“我是什么?”
“乖宝宝呀。”姜颂意没察觉什么不对,继续细声软语的哄。
仇停吸吸鼻子,声线变得更可怜:“才不是……我是坏宝宝。”
“谁说的?我揍他。”姜颂意捧起他的脸,眼底都是认真,“我说仇停是乖宝宝就是乖宝宝。”
少年眨眨眼,猛地重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嗯……”
哭腔掩盖下,让人听不清他语气里的几丝笑意。
姜颂意还在轻拍他的背:“那么好哄啊?”
“因为是你……是你说我是乖宝宝。”
“我们仇停就是乖宝宝,是全世界最乖的宝宝。”
“真的吗?”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半分钟后,仇停用鼻尖轻轻蹭她锁骨,意识到太过界,依依不舍地抬起脸。
“那乖宝宝什么时候可以亲亲你?”
“……”姜颂意愣住,眼底带上怀疑的神色,语气依然温柔但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仇停眨巴眼,浑然不觉:“嗯?”
“仇停?”
“我在。”
“再装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姜颂意承认自己在试探。
少年被拆穿,眯了眯眼,勾唇低头,声音低沉沙哑:“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