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诱饵》芝士奶团

12、012

　　下午。
　　名为鱼饱饱的店铺前，三个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仰头看着巨大的Q版店名。

　　郑荞眼睛一亮，闻见店内食物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可爱！好想吃！”

　　其余二人没说话姜颂意低头看一眼手表，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里距离学校两百米，来得及。
　　话又说回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家店，看装修也看得出来，刚开没多久。

　　主营烤肉拌饭。

　　两个少女走进去，郑荞兴冲冲地去点餐。
　　姜颂意扭头看向门外呆愣的人，不耐烦开口：“仇停。”

　　怎么吃饭都要喊？

　　少年怔怔看着店面招牌，双脚似被顶在水泥地板。
　　鱼饱饱，烤肉拌饭。
　　她死前，约他一起……
　　想到这里，仇停惊恐地瞪大眼后退半步，身后的公交车到站声及时拉回他的思绪。

　　姜颂意撑着下巴看他，眼神复杂，看得出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最开始，他的确不讨厌姜颂意，但现在，看得出来姜颂意很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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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者是单纯的厌蠢。

　　仇停眼里的失望和难过一闪而过。
　　厌蠢和他仇停有什么关系？他的名字叫仇停又不叫蠢。

　　少女看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被逗笑。
　　“疯了吗？”

　　郑荞打断他：“颂意你要吃什么？”
　　仇停：“我……”
　　郑荞：“蜜汁烤肉还是番茄烤肉？还有麻辣脆皮鸡的，哎呀太多了……你过来自己看。”

　　说着，短发少女就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去柜台看菜单。

　　仇停：“……”

　　两人看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人和幽怨的目光。
　　仇停狠狠瞪一眼郑荞。
　　后者耸耸肩，侧眼看他，脸上表情自然又单纯，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挑衅。

　　姜颂意想了想：“仇停吃番茄的吗？”
　　“我不爱吃番茄，如果小意宝喜欢吃，那我就陪小意宝吃。”被点名，少年高高兴兴地凑到她的另一边站好，却只是看着小姑娘纠结思考的小脸，“小意宝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一边的郑荞翻了个大白眼，无声又表情夸张的模仿。
　　“小意宝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少年装看不见，却又想到什么，忽然温润地勾唇。
　　“谢谢肯定。”
　　郑荞：“……”
　　不要脸。

　　一顿饭，三人都没什么话。

　　郑荞早早吃完，看向姜颂意：“你吃得好少。”
　　姜颂意头也不抬地回答：“和以前不一样吗？”
　　“……不一样了。”郑荞撑着下巴，目露心疼，“你瘦……受欺负了，对吗？”

　　她像以前一样，打直球。

　　姜颂意沉默半分钟，生硬地咽下嘴里的饭菜，被打破那层所谓的保护屏障后，连喉管都变得脆弱，她竟觉得那软糯香甜的米饭像是生锈的图钉。
　　“没有。”

　　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强迫自己吞咽剩下的饭菜，像是被凌迟。

　　郑荞愣住，别开眼，声音冷硬：“你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讲，说真的，我最讨厌你这种人，狂妄自大，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扛，实则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嗯。”她承认，送到嘴里的饭嚼都没嚼。

　　郑荞深吸一口气，起身。
　　“我以为我们会和好如初，可你一点没变。”
　　姜颂意不咸不淡开口：“从你说我见不得你好的那天起，我们就没办法和好如初。”
　　郑荞哽住，没再说话，大步离开。

　　空气安静下来。
　　半分钟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走她的饭碗。

　　仇停微微一笑：“小猫吃太撑会变成鸡翅包饭的。”
　　“……要你管。”她没好气开口，终究还是没有再动筷。

　　夜晚放学后，仇停先把人送回家，承诺第二天会给她带米粥的照片。
　　姜颂意站在楼下看他大步离开，那句“你要去哪儿”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连她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
　　“那么慢？”

　　学校后门，郑荞咬着颗水果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仇停拍拍手，准备翻墙。
　　“你今天说得那么过分，我当然得哄哄。”
　　“屁股就歪吧你。”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肯定着对方，撸起袖子干脆利落地翻墙进去。

　　少年蹲在围墙上回头看，恍惚一瞬，险些从墙上栽下去。
　　就是在这里。
　　他就是死在这里的，被挖掉眼打断腿踩碎手。

　　那些人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

　　仇停坚定地往教室去。
　　五天后的期末考，姜颂意会缺考，为什么？
　　因为她的书桌里有恐吓信，作业无缘无故消失，课本被水打湿，书里藏着会划伤人的刀片。

　　如果梦里是真的。

　　噼里啪啦。
　　夹在书里的卷子和刀片一起掉在地上。
　　郑荞面色沉沉。
　　“我第一天来就觉得那群人不对劲，晚上以为我睡着了说我是男人婆。”

　　卷子上写满批注和知识点，名字已经被刀片戳烂，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一个意字。
　　郑荞嗤笑：“姜颂意反应慢，学东西就爱这样，一遍遍地用纸写，明明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初中的时候，就数她的笔记最多……我翻过她的作业，同类型的题，有十题她就会写九遍同样的知识点，还有一题是因为没地方写了。”

　　少女踢了踢地上的刀片，努努嘴。
　　“可她小学就不这样，小学就属她聪明，反应快，其实我早就察觉她不对，旁敲侧击地问过她为什么，她总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什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活到老学到老。”

　　仇停回忆着梦里关于姜颂意病情的一切，眼里的心疼在夜里看不清，语气很坚定。
　　“会好的。”

　　两人小心翼翼整理着弄乱的书桌，郑荞又检查了一遍板凳和桌底，有没有被涂上什么恶心的东西。
　　忙了半个小时。
　　二人才悄咪咪地翻墙离开。

　　郑荞和他并排走着。
　　“仇停，你喜欢颂意？是不是？”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仇停勾勾唇，正儿八经地回答，“是。”

　　郑荞撇嘴：“我就说，为什么对她的事情那么上心——对了，你怎么知道颂意书里会被放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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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梦里，明天，姜颂意会被划伤手，锋利的刀片上还有血，少女惊恐无措的泪眼，即便是梦，他也忘不了。
　　仇停：“今天放学上厕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听见她们说的。”

　　郑荞没有深究。
　　“她们几个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听说初中是一个学校的……这叫什么？蛇鼠一窝？还是臭味相投？啧，怎么有人真的坏成这样，颂意怎么得罪她们了？不应该啊~”
　　仇停：“无论是什么，她都没错。”

　　新开的烤肉拌饭店、书本里的刀片、郑荞与她的过往、雨夜发烧……
　　一切的一切，都在重现那个梦中的细节。
　　许是天也偏爱她，不忍累着她，所以让他来做这个……守护神。

　　好荣幸。

　　说不定天是偏爱他们两个？借着守护神的名义，让他追上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
　　算是，爱人吧。
　　当不成爱人也行，姜颂意那么优秀，配得上她的人，更是要人中龙凤。

　　看来，要更努力些了。

　　郑荞皱眉：“你笑什么？”
　　“啊……”仇停快速回神，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没，没什么。”

　　走到岔路口。
　　郑荞正色。
　　“明天我会打入那个小团体的内部，想想就起鸡皮疙瘩——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还颂意一个公道。”

　　仇停双手插兜：“我也会给你说好话的。”
　　郑荞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干巴巴的：“哦，谢谢。”

　　“所以当年你们……”
　　“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郑荞立马炸毛，被路过的车尾气吹一脸，捂着鼻子干呕两声，“就是，就是年少轻狂那些事！我当时差点被传销的骗走……哎呀！你信不信我和颂意和好之后，就给她介绍更好的人！？”

　　仇停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可以，能配得上小意宝的人，当然会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我当朋友也可以。”
　　郑荞：“哦~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仇停无所谓的哼着小曲转身走，走出两米又跑回来，冷脸看着坏笑的郑荞。
　　“你敢介绍一个试试？”
　　“要是颂意喜欢，我也没办法呀~”郑荞阴阳怪气，双手环胸，“不是吧？不是说‘当朋友也可以’吗？”

　　仇停咬牙切齿：“男、朋、友！”

　　郑荞哼哼两声，转身离去。
　　“明天就告诉老师你要早恋，影响颂意学习。”
　　“……”

　　不愧是好朋友。
　　都一样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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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
　　小意宝是活泼可爱。

　　鬼使神差下，仇停在凌晨一点站在了姜颂意家楼下，发呆，甚至没发觉阳台撑在围栏看他的少女。
　　夜风微凉，吹乱她的发丝。

　　姜颂意忍不住笑。
　　这人怎么和小学生被罚站似的。

　　终于，她慢条斯理套上外套，下楼，坐到一楼台阶上看他。
　　还是没有被发现。
　　在发什么呆？

　　少女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支在膝盖上，歪着头看。
　　地上有什么？为什么不抬头？
　　不会站着睡着了吧？
　　梦游？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仇停。”

　　少年被吓得一激灵，其实他很怕鬼，小时候奶奶总给他讲鬼故事，为了防止他大半夜跑出去玩。
　　仇停和台阶上的人对望着，喉结滚动。
　　“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颂意让出身旁的位置：“三分钟之前。”
　　仇停立马会意，走过去坐下，双手搭在腿上，疲倦地把脑袋埋进臂弯，却又忍不住露出一只眼睛去看她。

　　少女大大方方地看着。
　　“怎么了？”
　　“好幸福。”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姜颂意懵住。

　　少年低低的笑声随风扫着她的发顶。
　　“我说，喜欢小意宝这件事，好幸福。”
　　“喜欢我……幸福？”

　　仇停直起身，深吸一口气。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会在高三毕业后才明白自己是喜欢你，我想，反正都是要喜欢的，晚一点不如早一点，谁会嫌幸福来的早。”
　　“……”姜颂意别开脸，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喜欢我就是幸福吗？”
　　“喜欢你就是幸福，不需要你回应我什么，也不需要你把这份喜欢强加给自己，逼自己喜欢一个不喜欢的人。”仇停撑着脸，黑眸亮得出奇，盛满整个星河，“姜颂意，你真的好好。”

　　少年的告白总是这样直白又朴素。

　　姜颂意鼻头一酸。
　　“少哄我。”
　　“又不信？”仇停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又咽下去，眼底带上释然，“不信就不信吧，等我更好一点，等我能独当一面，等我能解决你百分之九十八的坏情绪，你再信也不迟。”

　　“画大饼……”
　　“吃不吃？”仇停忍不住笑。
　　“难吃。”姜颂意破涕为笑，借着黑暗，抬手揉揉眼，实则擦走眼角的泪。

　　仇停一脸认真：“会变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