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诱饵》芝士奶团

10、010

　　“咳咳！”

　　仇停如梦初醒，一脸正经，余光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面色不善的姜洪勇。
　　“姜叔，我，我回学校了！”
　　“去吧。”

　　少年匆匆离开，父亲交待她几句，很快去上班，姜颂意给阳台的小雏菊浇水，想起昨晚卷子上的一切，一阵恶寒。
　　厌学的想法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飞速生长，似要顶破她的大脑皮层

　　楼下，看着姜洪勇走后，仇停才从电杆后鬼鬼祟祟摸出来，后退到少女能看到他的距离，朝阳台挥手。
　　可惜小姑娘没有注意到他，小雏菊好像要被浇死了。

　　少年犹犹豫豫，打量一番周围确定没有人，大喊。
　　“姜颂意！”

　　啪啦！
　　少女手里的水壶吓得掉在地上，打湿地面。
　　姜颂意看着湿掉的拖鞋，咬着后槽牙扭头去看，楼下的少年像只蹦跶的大金毛。

　　“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玩！”

　　少女咬牙切齿，却不好意思出声回应，少女时代的羞怯总是这样。

　　仇停摇头晃脑，笑嘻嘻地大步上楼，没一会儿就敲响房门。
　　看着门打开，小姑娘的模样闯入世界的那一刻，明恋的夏变得绚丽夺目起来。
　　“哎呀，你生病了，所以我来找你玩吧。”

　　“你是小学生吗？”
　　姜颂意忍无可忍，死死捏着门把手，牙齿发酸，抬头对上那双明亮的眼，鞋被打湿的火气消散如烟，少女硬着头皮别开脸。
　　“回学校去。”

　　仇停可怜皱眉，故意指脸上的创可贴：“我现在可是伤患，可以请病假的。”
　　“那你请了吗？”姜颂意面无表情。

　　空气安静几秒。
　　“没。”
　　“……你有病是不是？你这样算旷课。”

　　仇停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啊！”
　　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在意的，姜颂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让出过道。
　　“进来吧。”

　　目的达成，少年警惕地看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看见，才快速闪进屋。
　　“刚才姜叔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那你还来？”小姑娘被逗笑。

　　仇停自来熟地坐下，指尖却在发颤：“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来好朋友家玩很正常吧！”
　　姜颂意弯腰递给他一杯橙汁，是姜洪勇走之前榨好的。
　　“那你心虚什么？”
　　“才没有。”他反驳得太快，更像是变相承认。

　　少女心下了然，挑挑眉不再说话，已经勉强相信仇停喜欢自己这件事。
　　她坐到一边单人沙发上，脚从湿掉的凉拖里抽出来，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冷？”仇停余光瞥见，鬼使神差开口。
　　“你是被热坏脑子了？”
　　明明窗外的蝉都热得吱吱乱叫。

　　沙发是淡蓝色的，像是晴天，带着流苏边。
　　仇停猛地将一整杯橙汁灌到胃里，甚至没尝出什么味。
　　透过玻璃杯去看少女，他只觉这普通的物件也变得可爱。

　　杯壁上挂着的水珠，像水果糖。
　　没她眼睛亮。

　　姜颂意歪头，皱眉。
　　这傻东西举着个玻璃杯端详什么呢？……装货。

　　下一秒，仇停瞳孔骤缩，感受到鼻子的热流涌出，手忙脚乱地放下玻璃杯冲进厕所——上次他在这里“变态”地闻那套校服。
　　鼻血滴在手心晕开，少年快速抽纸擦拭，又打开水使劲洗手洗脸，搓得鼻头通红。
　　脑海里那只“歪头小猫”的模样挥之不去。

　　［倔猫萌得人心肝乱颤。］

　　教师办公室，仇福方苦思冥想也不明白这条朋友圈的意思，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儿子忽然光明正大夸猫，输入框的字删删改改，最终发给备注“老婆”的人。
　　——给咱儿子买只猫。

　　发完消息，他就起身去给仇停请假。
　　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仇福方习以为常，但终究是个坏习惯……
　　他边走边思考。

　　下午三点半，仇停仰头看体温计，松了一口气。
　　“退烧了。”

　　姜颂意去洗了把脸，擦着手走出来，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给自己冲蜂蜜水。
　　“仇停，你和我斗一年了，现在说喜欢我，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还是真喜欢？”

　　他早就猜到这个。
　　梦里，少女总是患得患失，像是浮萍，一点风吹雨打就会被打散，险些打入水狱深渊，但很快又会被水托举上来。
　　她说过，自己是她姜颂意的海。

　　但现在的确不太好解释。
　　毕竟在那个梦的前一天，仇停还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把她比下去。
　　吃饭吃得没他多——瘦猫。
　　考试没有考过他——菜就多练。
　　跑步比他慢——小短腿，矮脚猫。
　　粗心弄掉东西——捡走，然后恶劣地举高，可惜，这种挑衅对姜颂意不管用，她淡淡的，够不着就不要了，怼人很有一套。

　　“乞丐吗？”
　　三个字，让仇停输得彻底。

　　越想越投入，拉回思绪的他自暴自弃地捂住脸，耳根通红。
　　其实现在想来……也是因为喜欢她才逗她吧，不然为什么，骂人都是用“猫”这种可爱的词。
　　或许是一见钟情，刚开学，圆圆的脸亮亮的眼，高马尾白衬衫，皮肤白的发光。

　　越想越乱。
　　仇停闷闷开口：“姜颂意，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细想过往一年，少女耸耸肩：“倒也没有，只是没见过那么蠢那么中二的……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觉得你讨厌我。”

　　难怪，看他气跳脚的时候会是那种狡黠的小狐狸模样。
　　仇停心情大好，也加倍害羞。
　　“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服气，为什么你比我厉害。”

　　姜颂意坐到沙发上，轻笑：“看出来了，那么久了骂人连神经病都不会说。”
　　只会说蠢货、蠢猫、笨东西，诸如此类。
　　要不是见过这人打架骂人的模样，姜颂意就要以为他是太过单纯了。
　　装得蛮厉害。

　　被戳穿，仇停直起身，把蜂蜜水递过去，抬手压压唇角，假装严肃。
　　“喝，补充一下糖分，你流了好多汗。”
　　“这么会照顾人？”嘴上嫌弃着，她还是诚实地接过杯子，坐到一边，小口小口地喝。

　　“别乱想，和我妈学的。”仇停快速补充，心里发虚，忍不住想自己说这些会不会太过暧昧？给她造成困扰。
　　可余光里的人，喝甜水也像小猫似的。
　　这难道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姜颂意蹙眉，手指轻轻敲打杯壁，抿着唇笑：“我乱想什么了？乱想的另有其人吧。”
　　她逗他，凑近几分，故作懵懂单纯。
　　“是谁乱想呀？”

　　少年立马炸毛，猛地站起来，剧烈的动作让小腿抽筋，又哀嚎着坐下来。
　　脸像是红透的苹果，却恶狠狠开口威胁：“姜颂意！现在这里可就我们两个人！再撩拨我，我就要违反校规了！”
　　通红的脸衬得他毫无气势。

　　少女低笑，弯着眼，唇红齿白。
　　让他联想到雨后彩虹、夕阳余晖、窗台的小雏菊、学校楼下的白茉莉、他的……一年四季。

　　“真的吗？”
　　“算，算了……不和你这种乖学生计较！”

　　不应该，梦里的自己都活到那个年纪了……怎么一点经验也没有传授给他？
　　仇停咬咬后槽牙，和少女对视的一瞬间又释怀。
　　算了，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的活法，梦里的她这个年纪过得那么苦，那他就要她过得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最好幸福到流泪。

　　“小意宝。”少年忽然认真，“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姜颂意似乎能猜到他的下一句话，无奈地顺着他：“看在你今天照顾我的份上，我答应你——那我应该喜欢谁？”
　　她话锋一转，忍不住逗他。

　　仇停还是一脸认真：“喜欢你自己。”

　　“……”
　　明明准备了一堆耍他的话，此时此刻像是开卷考带错书，却又偏偏……试卷上的题她都会。
　　姜颂意垂眸，睫毛微微颤抖，像是蝴蝶踩着风吹而颤的树叶。

　　仇停依旧一脸认真：“在你成年之前，不，在你彻底幸福之前，请你，只喜欢自己。”

　　白瓷地板在眼底化开，变成一片茫然的白。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温柔炸开，不声不响地填补着灵魂上不知何时露出的空隙。
　　答案明明在心底，呼之欲出，可她开不了口，只能咬着唇强迫自己回神，却无法直视少年炙热的眼。

　　一想到那双桃花眼里此时被自己填满，姜颂意在窃喜。

　　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仇停小心翼翼拉拉她的衣摆。
　　“嗯？你……你非要找一个人喜欢的话，就选我吧，不不不！选姜叔！也不对，小意宝一定很在意姜叔的，那……”
　　他期待地咽了咽口水。
　　“选我吧。”

　　空气安静很久，阳台的小雏菊迎风伸着懒腰。

　　“有待考察。”
　　姜颂意声音略微沙哑。

　　仇停惊喜得不行，昂首挺胸：“我进备选了！而且，只有我一个备选。”
　　少女勾勾唇。
　　“不早恋。”
　　“我知道！以学习为主！”少年拍拍胸脯，“你放心，在学习和吃饭上，我不会让着你的！”

　　她要强，要赢。
　　不喜欢别人让她的赢。
　　仇停知道。

　　仇停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吓得他手忙脚乱得接电话。
　　是安晴雨打来的视频，女人开门见山。
　　“我在宠物店，要哪只猫？”

　　猫？
　　什么猫……！？

　　仇停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身旁的主角就在看着，他也不好切屏去看那条朋友圈是不是没有屏蔽他们。
　　“嗯……我，我看看。”
　　余光里小姑娘的好奇溢出来了，仇停凑过来，给她看屏幕上的猫猫，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加上很喜欢‘猫’，所以决定养一只，你给我选选？”

　　“我选吗？这是你的猫。”姜颂意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仇停眼底化开一抹柔色，认真挑选起来，一眼看中只高冷的小三花。

　　安晴雨：“老板说它犟种毛很长，而且很懒。”

　　仇停看着姜颂意：“像你。”
　　“你才是犟种！”她条件反射般反驳。
　　“我说，它像你一样可爱。”
　　“……”

　　屏幕里的安晴雨：“……？”
　　你爸当年怎么不像你？随谁了？

　　晚上六点，姜洪勇上夜班，事情太多一时半会没办法回来吃饭。
　　姜颂意捏着手里的老年机，站在阳台和男人通话。
　　“嗯，嗯……好。”

　　听着父亲夸她懂事，少女眼里的光都暗淡几分。
　　挂电话后，她把老年机藏进裤兜里才往客厅去，想了想拐弯进自己的房间，把手机放到枕头下才出来。

　　仇停还在狂打字和安晴雨商量接猫回来的一切事宜。

　　她认得那个手机，是最近出的新款。
　　想到这里，姜颂意心里一阵酸涩，往前走却觉得很远，像是有一道潮湿闷热的雨雾将两人隔开。

　　没关系……就是一个用来联系的工具。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仇停察觉到少女的靠近，迅速放下手机，仰着脸望她：“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其实我只是想骗你去给米粥装猫爬架。”
　　姜颂意眨眨眼：“米粥？这么快就取名字了吗……”

　　“嗯哼~薏米粥的米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