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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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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沈知意站在城郊破庙的檐下,看着萧景珩将染血的帕子按在肩头。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来,将他锁骨处的疤痕映得格外清晰——那形状竟与她玉佩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公主在看什么?"萧景珩忽然抬眸,凤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沈知意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你的伤……"
"无碍。"他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扣,"倒是公主,可认得这个?"
沈知意瞳孔骤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扣,前世被沈明嫣夺去,成了诬陷她偷窃的证物。此刻玉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竟与萧景珩心口的图腾隐隐呼应。
"这是西凉王庭的信物。"萧景珩将玉扣放入她掌心,"当年明月公主为保你平安,将它一分为二。一半在你身上,另一半……"
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在我这里。"
沈知意指尖发颤,玉扣与图腾相触的瞬间,一股灼热感顺着掌心蔓延。她忽然想起前世在牢中,萧景珩为她拭血时,心口也曾泛起这样的红光。
"所以你是……"
"西凉储君。"萧景珩打断她的话,目光深邃,"也是你的未婚夫。"
破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谢云驰提着染血的青竹折扇闯进来:"殿下,太子带着玄甲卫追来了!"
萧景珩迅速系好衣襟,将沈知意护在身后:"公主,可愿与我赌一把?"
沈知意握紧玉扣,眼中寒光乍现:"赌什么?"
"赌这天下。"他转身推开破庙后墙的暗门,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璇玑棋阵的最后一子,该落下了。"
密道中潮湿阴冷,沈知意跟在萧景珩身后,听着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他停下脚步,抬手按在石壁上。
"公主可还记得《广陵散》的曲调?"他低声问道。
沈知意点头,指尖在玉扣上轻点。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石壁竟随着节奏缓缓移动,露出一间密室。
密室内摆着一副巨大的棋盘,棋子皆由玉石雕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萧景珩执起黑子,落在天元位:"公主,该你了。"
沈知意执起白子,指尖触到棋子的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淑妃狰狞的笑脸,太子腰间的螭龙纹扳指……
"啪!"
白子落下的瞬间,棋盘忽然裂开,露出一卷泛黄的书册。萧景珩展开书册,月光下"璇玑谱"三个字映入眼帘。
"公主可知,为何太子处心积虑要得到璇玑谱?"他低声问道。
沈知意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扣。
"因为璇玑谱中藏着前朝宝藏的秘密。"萧景珩将书册放入她手中,"而开启宝藏的钥匙,就是明月公主的血脉。"
密道外忽然传来爆炸声,碎石簌簌而落。谢云驰提着染血的折扇冲进来:"殿下,太子带着火药来了!"
萧景珩揽住沈知意的腰,纵身跃入密室暗门:"公主,该收网了。"
暗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沈知意握紧璇玑谱,眼中寒光乍现。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火药炸开的碎石擦过耳际时,沈知意正将璇玑谱按在密室墙壁的星图上。玉扣突然发烫,星图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映出她背后胎记的形状——正是西凉王庭失传百年的《天机星象图》。
"公主当心!"萧景珩揽住她腰身旋身避开坠落的横梁,玄铁琴匣撞在星图中央。裂纹顺着二十八星宿蔓延,整面墙轰然坍塌,露出后方鎏金密匣。匣面雕着交颈凤凰,眼珠却是两枚血玉髓。
沈知意指尖刚触到凤凰翎羽,萧景珩忽然闷哼一声。他后背插着半截断箭,箭尾刻着永宁侯府家徽——正是前世她亲手射向他的金箭。
"你……"她瞳孔震颤,前世记忆汹涌而来。刑场上他蒙眼受刑,金箭穿胸时说的那句"明月可曾照关山",原是西凉王庭的密语。
萧景珩反手折断箭矢,带血的指尖点在她唇上:"公主现在信我了吗?"鲜血顺着下颌滴在密匣上,凤凰眼珠突然转动,匣内传出机括咬合的声响。
谢云驰的折扇劈开最后一块坠石:"太子带着钦天监的人来了!"
密匣弹开的瞬间,沈知意看到匣中躺着半块虎符,与萧景珩心口的图腾严丝合缝。虎符下压着封血书,字迹竟与母亲遗书一模一样——"永宁侯夫人亲启:此婴关乎前朝气运,望以死守秘"。
"原来如此。"沈知意攥碎血书,眼中泛起血色。前世母亲难产时攥着她的襁褓,原是在等这封催命符。
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太子的狂笑穿透石壁:"好妹妹,你以为逃得出我的天罗地网?" 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后方观星台的琉璃穹顶——今夜竟是荧惑守心之日。
萧景珩忽然咬破她指尖,将血抹在虎符上。星图骤然大亮,二十八宿化作金线缠上他心口伤痕:"臣借公主血脉一用。" 他握住她的手按向心口,虎符竟如活物般嵌入血肉。
剧痛袭来的瞬间,沈知意看见前世画面:萧景珩跪在雪地里为她合目,心口插着她的金簪,血染的虎符正发出同样的金光。
"原来我们……"她话音未落,观星台穹顶轰然炸裂。太子手持弩箭立于琉璃残骸中,箭尖淬着沈明嫣调制的牵机毒。
萧景珩的琴声陡然转急,玄铁琴弦绞碎三支毒箭。沈知意趁机抛出暗卫令,星光照在令牌上,竟映出整座皇城的暗道图——每条密道都通往淑妃的昭阳殿。
"该收利息了。"她扯断颈间玉扣,血珠溅在璇玑谱上。书页无风自动,显出一行朱砂小字:子时三刻,凤鸣塔顶。
远处传来沈明嫣凄厉的尖叫,混着谢云驰折扇开合的声响。萧景珩的体温在急速流失,唇角却噙着笑:"公主可知,西凉储君大婚当日,要饮合衾酒还是……"
他突然含住她染血的指尖,咽下未尽之言。沈知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比前世饮下鸠毒时更烈。
荧惑星掠过琉璃穹顶的刹那,萧景珩含血的唇擦过沈知意耳垂:"公主可知,西凉有种蛊毒叫'同归'?"他心口虎符金光明灭,竟牵动她背后星图胎记灼如烙铁。
太子搭箭的手忽然颤抖,箭尖映出沈知意眼中血色——那抹猩红竟与当年明月公主屠宫时如出一辙。
"妖女!"萧承稷嘶吼着松弦,淬毒弩箭破空而来。沈知意旋身避开,金簪划破掌心,血珠溅在暗卫令上。令牌骤然发烫,二十八道黑影自观星台四角跃出,手中弯刀映着星辉。
谢云驰的折扇绞碎最后三支毒箭:"公主,该启阵了!"
沈知意将染血的玉佩按在璇玑谱上,书页突然无风自动。星图自她脚下蔓延,竟与穹顶二十八宿遥相呼应。萧景珩的琴声陡然转急,玄铁琴弦割开腕脉,血珠随音律渗入星图。
"以我血脉,召尔英魂!"她厉喝出声,暗卫令化作流光没入地脉。整座观星台开始震颤,地底传来金戈铁马之声——竟是沉埋百年的前朝玄甲军破土而出。
萧承稷踉跄后退,腰间螭龙扳指突然炸裂。他惊恐地发现玄甲军铁靴踏过之处,太子府亲卫竟如齑粉般溃散。"不可能……"他嘶吼着劈向沈知意,剑锋却被萧景珩徒手捏住。
"该还债了。"萧景珩凤眸猩红,虎符纹路蔓上脖颈。他指尖轻弹剑身,玄铁竟寸寸断裂,"永宁侯夫人难产那夜,你在稳婆袖中放的可不是寻常红花。"
沈知意瞳孔骤缩。她想起前世母亲青紫的尸身,想起淑妃赏赐的安胎药,金簪已抵住萧承稷咽喉:"说!"
"你该问你的好琴师。"萧承稷癫狂大笑,"当年若不是西凉暗桩走漏消息,本王何须灭口……"
话音未落,一支银簪穿透他后心。沈明嫣提着染血的灯笼从阴影中走出,腕间银铃叮咚:"姐姐,这份投名状可够分量?"
沈知意反手掷出金簪,却在刺入沈明嫣眉心的瞬间被琴弦缠住。萧景珩咳着血将她拉入怀中:"留活口,她身上有同心蛊的子虫。"
星图突然大亮,血月当空。沈知意看见自己掌心浮现蛊纹,竟与萧景珩心口虎符相连。前世牢中零碎的记忆汹涌而来——他蒙着眼为她渡药时,喉间溢出的分明是西凉王族的敬语。
"你早知蛊毒之事?"她攥紧他染血的衣襟。
萧景珩抚上她颈间红痕,低笑溢出喉间:"公主不妨猜猜,当年是谁剖开自己心口,把母蛊种进将死婴孩体内?"
地底突然传来巨响,淑妃的鸾驾冲破宫墙。她手中握着半块虎符,与沈知意怀中残符严丝合扣:"好孩子,该把明月公主的东西还给哀家了。"
璇玑谱无火自燃,显出一行血字:凤鸣三声,帝星易主。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凤唳,萧景珩的琴弦已缠上淑妃脖颈。
鸣第二声响起时,淑妃手中的半块虎符突然炸裂。她惊恐地看着萧景珩的琴弦缠上脖颈,喉间发出嘶哑的尖叫:"你……你怎么敢!"
萧景珩凤眸猩红,虎符纹路蔓上脖颈:"母妃,当年你将我弃于乱葬岗时,可曾想过今日?"
沈知意瞳孔骤缩。她想起前世在牢中,萧景珩为她拭血时,心口也曾泛起这样的红光。原来他竟是淑妃的亲子,西凉王庭的储君。
"你……"淑妃颤抖着后退,手中的虎符碎片簌簌而落,"你早就知道?"
萧景珩冷笑一声,琴弦收紧:"母妃以为,当年将我弃于乱葬岗,就能掩盖真相?"
沈知意握紧手中的玉佩,眼中寒光乍现。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太子会如此狠心,为何沈明嫣会如此处心积虑地陷害她。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公主。"萧景珩转身看向她,目光深邃,"这一世,我会护你周全。"
沈知意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想起前世在牢中的那一夜,想起他为自己收殓尸骨时的温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萧景珩。"她轻声唤道,"你究竟是谁?"
萧景珩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你的琴师,也是你的盟友。"
沈知意还想再问,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云驰迅速收起画卷,低声道:"殿下,公主,此地不宜久留。"
萧景珩点头,拉着沈知意的手迅速离开竹林。月光下,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