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7、第六章

　　听十三阿哥提到郭络罗氏之后，就显得闷闷不乐，再好的景致看在眼里，都现在这般萧索，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地踢掉脚边的石头，低头时，看到自己脚上穿的却是汉族女子的绣花鞋，而非花盆底鞋．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穿的只是普通的绣花鞋，而不是宫鞋？＂
　　我并不奇怪为什么十三阿哥能够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却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用沉默对应他的问话．
　　他看着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和犹豫：＂你刚进宫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皇阿玛调查了很久，找到了欺负你的人，为着你受了这样大的罪，就把那些人都处置了，可是太医为你检查之后，说你的脚受了重伤，骨头和经络损伤得很厉害，根本没法子穿宫鞋，所以皇阿玛吩咐了内务府特别为你做的这些绣花鞋．＂
　　我对这些所谓的往事，根本就一无所知，若不是这一次的巧合，我怕也没这个机会可以到这个时代来吧，冲着十三阿哥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都这么长时间了，对这些事情都印象模糊了，只是处置了那些人，我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不是吗？＂
　　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忧伤和无奈，不过这样也好，只怕穿上了花盆底鞋，我还会不习惯呢，这样如履平地的感觉才是最踏实的．
　　＂不说这些伤心的往事了，要是被皇阿玛知道我惹你不开心了，一定会好好教训我一顿的，到时候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就当行行好，别这么一副沮丧的样子，活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
　　深呼吸，吁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十三阿哥这个人真的很有趣，也很平和，只不过总觉得老成了一点，歪了歪脑袋，换成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手十指交叉垫在脑后，抬头看着天空，蔚蓝蔚蓝的，时而还能看到有小鸟儿飞过．
　　＂你放心吧，我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啊，眼睛一张一闭又是一天，以前有一个人告诉我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么何必要让自己每天都活在不开心之中呢．＂
　　他的神色有些怔忪，随即笑出了声，折下了一支柳枝，编成一个简单的圆，又随手摘了一些花朵点缀其上，轻轻戴在我的头上：＂这是奖励你的，没想到你一个养尊处优的格格，竟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难得，若是其他的公主格格，只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不同？我倒没有看出来我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心境不同而已．
　　走了没多久，我停了下来，郭络罗氏这道坎总是要过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十三阿哥，郑重地说道：＂十三阿哥，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能不能麻烦你，约馨娅格格申时相见呢，地方就在这里，你看好不好，免得我心里总惦记着，那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我的话说得也许有些突然，十三阿哥明显一怔，颇为诧异，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常态：＂你既然这么说了，这个中间人我是当定了，只不过馨娅的脾气是冲了点，但是她的性子还是很好的，只是自小被宠坏了，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
　　这些辩解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知道，我印象中的郭络罗氏敢做敢当有话直说，和她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像，我也喜欢她这样的个性，一朵带刺的玫瑰，不了解的人总是会被她的刺给蛰到．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小亭子，走到亭子跟前，抬头一看，挂着一块写着旭歆亭的匾额，走进亭中，阵阵春风吹来，带来淡淡的花香．
　　坐了良久，却没有看到十三阿哥也一并坐着，只觉得很奇怪，回头一看，只发现他呆呆地看着什么，可是却看不到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因着好奇走下阶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两个女孩子正在玩耍，似乎玩得很开心．
　　＂她们玩得很开心，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却这样沉重呢．＂
　　只听见他一声叹息：＂没什么呢，我只是很久没有看到我的两个妹妹玩得这样开心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保持她们这样的开心，直到永远．＂
　　我转过头，看着他略显老成的脸，这样的神色和语气，总觉得不该出现在一个这样年纪的人身上，不过十三阿哥是个好哥哥，一个疼惜自己妹妹的好哥哥．
　　＂她们很幸福，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只可惜我没有，不然我会很高兴的．＂
　　拿下头上的花环，看着他道：＂你能不能再编一个花环，你的妹妹可以一人一个，这样的话，你说她们会不会更加开心呢？＂
　　他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动手编了两个花环，让人送到了他两个妹妹的手中，然后又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看着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
　　＂走吧，现在都是午时了，到用膳的时候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提到吃的，我就来兴致了，说起来这几日呆在屋子里，吃的都很是清淡，还有那些苦的要命的药汁，如今有好吃的，又怎么不让我觉得垂涎三尺呢．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十三阿哥很是奇怪怎么一提到吃的，我就这么有兴头，好像好几辈子都没有吃过好吃的一样，我还时不时地回头催促一下．
　　孙嬷嬷布置好了膳食之后，却找不到我的人，便将屋子里伺候我的人全派了出来，四处查找我的踪迹，而我们就像躲猫猫一样，总是与伺候我的人擦肩而过．
　　等我回到下处的时候，只看到孙嬷嬷一脸的焦急，等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桌子上简单的几样精致小菜，酒酿清蒸鸭子、珍珠桂圆炖官燕、肉末烧饼、小笼包子并一碗火腿鲜笋汤，孙嬷嬷又端了一碗红烧麒麟面在我面前，这些菜肴连看着都有胃口，拿过筷子直接吃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吃相是不是很难看．
　　＂你能不能吃慢一点，这里又没有人跟你抢，真奇怪为什么你要吃的这样快，万一噎着了怎么办，况且太医应该嘱咐过，不能吃得太多太快吧，你的身体不是刚恢复过来没多久吗？＂
　　真是肚子饿的时候，哪里会管这样多，我只专心对付着眼前的美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我觉得好饿啊，再说了这么多好吃的美食，不多吃一点那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吗，你可不要跟我抢，这些都是我的！＂
　　这说话的时候，悲催的事情就发生了，我还真的噎着了，一张脸憋得红红的，使劲儿捶着胸口，孙嬷嬷见状马上舀了一碗汤给我，我猛地一口喝了下去，总算是不噎了，便是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