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29、第二十八章

　　在场的人都艳羡于我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而我却知道，皇上这样对待我，一定有他的原因，就算再礼遇我，也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率性而为，这和皇上的个性很不相符，我有预感，今天的朝觐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雅熹久伤刚愈，朕本不欲让你到处奔波，不过今日会有喜事，让你过来，也好让你也高兴高兴，免得你终日休养都失了生气．＂皇上扫了眼李德全，又道，＂李德全，你怎么还傻站着，还不快给和硕公主看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外姓格格至多敕封和硕格格，还从未有过加封和硕公主的前例，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对皇上的这个决定都颇有意义，只是没有人敢当面提出来，我本想开口拒绝，却被皇上以手势制止．
　　我刚坐下没多久，四阿哥和一众皇子就进了乾清宫，他目不斜视，一路走到前列，向着皇上打了个千，口道万岁万福，对这些皇子扫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看到太子，而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一场由皇上主持的相亲见面会一样．
　　待一溜皇子各就各位之后，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皇上，等着皇上开口说话，或许对皇上口中的喜食翘首以盼呢，而我，总觉得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被叫来看戏的．
　　皇上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他的微笑很淡，淡淡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一次来了这么多人，有聚集在乾清宫中，这不免让我心生不安和疑惑，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四阿哥，此刻的他大概也和我一样，根本不明就里．
　　＂如今朕的皇子们大多都到了适婚年龄，今儿朕倒想替在场的皇子们挑选一下合适的人选，特别是胤禛，这么些年了，都不见你纳个侧室格格在身边，朕倒是替你看中了一个，李氏，你站出来，让四阿哥看看你．＂
　　那个被点名的女人站了出来，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很漂亮，不过这个人怎没看着那么眼熟呢，可就是不太记得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我却没有多少心情欣赏美女，我清楚的知道，四阿哥有一个侧福晋是李姓的，还非常得宠．
　　只怕这一回，皇上是说真的了，若这名李氏真的是知府李文烨的女儿，那么，她势必将嫁入贝勒府，虽然只是侧室，却也足够让我心痛和不堪，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窘迫，可心里也明白，无论多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四阿哥注视着我良久都没有作答，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一会儿，四阿哥笑了，那样的笑容竟然这样明媚，这样让人挪不开眼，一时间让我愣住了，他的笑容在我看来，就像是三月的阳光一样温暖舒适，让我不能自拔．
　　＂皇阿玛国事繁忙，还抽空为儿臣的婚事劳心，这实在是儿臣不孝，如今见到李家小姐，温文尔雅，礼仪娴熟，能入得了皇阿玛眼的，一定是名门闺秀，儿臣也很是中意，儿臣让皇阿玛操心了．＂
　　听到四阿哥的一席话，我的心犹如掉落在千年寒冰里一样，冷得我毫无知觉，我想这时候的我，脸色也是极其苍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还是带着这样明朗的笑容，那样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又快又狠又准，不留一点余地．
　　也许是一宿没睡的副作用来了，此刻觉得头晕晕的，额上还有细密的汗水沁出，下意识地拿帕子拭了拭汗，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失礼了，皇上给四阿哥择选福晋，又与我何干，有句话说得好，心不动则不痛，只要不动心，又有什么可以伤害得了我．
　　清了清嗓子，再抬头时，看到四阿哥已经牵过了李氏的手，那李氏笑得像朵花一样，挑衅而又示威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想起，她就是那日与馨娅格格在一起的女子，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连馨娅格格都接受了我，没想到她却依旧故我，四阿哥她势在必得，也得到了．
　　这场戏真的很好，很精彩，让人身在其中而不自觉，皇上果然是一个演戏的高手，我自叹弗如，我也甘拜下风，皇室的人个个都太具有心机了．
　　只可惜那支孝懿皇后给我的簪子，我已经交到了四阿哥的手里，否则今天的这场大戏一定会更加有趣，只不过我不会轻易错过表现的机会，孝懿皇后的东西不在我手里了，皇上赏赐的东西也足够拿得出手了．
　　发间的玳瑁镶珠石珊瑚松鼠葡萄扁方是今日梳妆时特意选的，葡萄寓意多子，送给这对新人也正好，只不过皇上现在还尚未开口，这李氏到底能不能成为皇家的媳妇还是未知之数，我倒是可以先好好看看．
　　＂既然胤禛你也看中了，那朕也就成人之美了，李氏是知府李文烨的女儿，出身还算是不错，只可惜是汉军旗，不过这也能将就，就赐给胤禛当侧福晋吧，到时候带着李氏去见见你额娘吧，她盼你成家立室很久了．＂
　　听到皇上提到四阿哥的母亲，我就想到了德妃，那个只疼宠十四阿哥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对四阿哥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也会关心四阿哥的婚事吗．四阿哥的表情有些僵硬，想也知道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
　　四阿哥的事算是尘埃落定了，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我有些忐忑不安，而皇上似乎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目光总在我和四阿哥之间扫来扫去．
　　我的手有些颤抖，拿下了发间的玳瑁镶珠石珊瑚松鼠葡萄扁方，笑着交到了李氏的手中，轻声说道：＂我来的时候倒是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你就要嫁给四哥哥了，往后就是我的嫂嫂了，这扁方是皇上赏赐给我的，现在我权当贺礼送给你，希望你不会嫌弃．＂
　　看得出来，李氏对我拿到她手里的扁方很是抗拒，却又不能不拿，脸上讪讪的，微微笑了笑当做对我的答谢，随后就站到了四阿哥的身后，仿佛我会害她一样．不识趣的事情我也不会做，落落大方地坐下，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雅熹，你可是朕最疼爱的和硕公主了，胤禛已经定下了他的福晋，朕可想也为你挑选一位出色的额驸，普通的就算你愿意，朕也看不上，你看这样好不好，朕的太子年少多才，文武双全又懂得体贴，朕将你指给太子，册封你为太子妃．＂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讯息，虽然知道自己和太子绝不可能，但在历史进程的过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又哪里是我能够预料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