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宇宙造物主》紫奴

5、太阳消失

　　时晓手眼并用的快速阅读着屏幕上关于太阳的资料，夜深了，按照原本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手指有些发凉，她并没有在意，羲和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开口之前，它看到时暮凝视着它，摇了摇头。

　　作为时晓创造出的第一个生命体，又是第一个机械生命，时暮不能完全代表时晓，但它可以让后面出现的，与它一样的机械生命闭嘴。

　　羲和计算了一下，决定暂时保持安静。

　　太阳，于大约46亿年前出现，由主要以氢和氦组成的巨大分子云的一部分坍塌形成，随着旋转速度加剧，越来越多的物质向它的中心聚集，核心处的重力和压力产生了大量的热，最终引发核聚变。

　　而核聚变反应中释放出大量能量，这些能量以光和热的形式散发出来，于是太阳开始发光发热。

　　人类看到的太阳似乎是个球形，但太阳真正的状态不是固态、液态或气态，而是等离子态，大自然中的闪电、北极光，都属于这种状态。

　　时晓见过闪电，也见过视频、图片中的北极光，从时暮找到的太阳资料上，她也能看到仿佛在跳动喷涌的太阳的等离子喷流。

　　可如果以人类的想象，要如何想到一个星球的温度达到1570万K，K这个单位都不是普通人常见的温度单位，哪怕时暮贴心的换算成时晓熟悉的摄氏度，从表面5500摄氏度到核心约1500万摄氏度又是个什么概念？还有更复杂的光合作用，给植物提供太阳能，让植物将太阳能转化成化学能，产生氧气吧啦吧啦。

　　时晓木着脸，暂时离开屏幕让自己缓缓，“我发现要自己造一个星球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从资料上看，确实很难，”时暮说，“我没有您那样‘创造’的概念，只是根据您查阅资料的情况来看，您的资料已经看得非常细致，一部分资料，我感觉到您就算看完了，也没有看懂。”

　　时晓给它翻了个白眼：“是的，被你发现了。”

　　她捏了捏拳头，感觉手有些僵硬，脱离资料后思维再次放空，忽然发现环境似乎有点不对，“今天的温度是多少度，你能检测出来吗？”

　　“目前帝都的气温为15度……”

　　“不对，”时晓拧眉，“不是温度的问题，为什么应该是白天的地区，现在看起来光线也不对？”

　　帝都夏季夜间的温度不对。

　　她自己所在的地区是夜晚，来到帝都也是夜间，所以时晓觉得很正常，但地球不是一整个球体都在同一时区，理论上现在应该有些地区已经是白天才对！

　　她脸色一沉，“太阳出了什么问题？”

　　时暮这次没有隐瞒：“根据卫星陨落前传回的最新图像，太阳于一小时五十五分前开始收束它的整体温度。”

　　所以太阳，果然也被分配了造物主，而那位造物主也开始改造太阳了。

　　时晓在月球上看太阳时还好，一小时五十五分钟前，大概就是她返回地球，把地球月球两者的大气层改造了一下之后……？

　　“我创造你的时候，是给了你控制这些高精尖科技的能力吧？”话是这么问，时晓看着还握着自助机一角的时暮，心里明白时暮就是拥有这些能力的。

　　即便一部分卫星在月球膨胀时被毁坏，之后两个星球都属于时晓后，大气层变化时，时暮都没有报告卫星出问题。

　　它明明接近两小时前就知道太阳出事了，却现在被时晓问起了才说？！

　　感受到时晓的心情变化，时暮冰蓝的机械眼闪烁一下，难得不确定地说：“您在看书，您认为创造一个新太阳更重要，更能让您开心、安心，只要您成功，太阳的短暂消失就不重要。”

　　“话是这么说，”时晓忍不住抓头发，“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成功啊！”

　　“您的心理压力已经达到人类普遍认为的危险阈值，我判断不能给您继续增加压力……太阳的消失，对于现在的您和您的造物没有影响……只是会影响地球原本的生物，”时暮认真地说完，更认真地低头道，“抱歉，母亲，我意识到您不喜欢我自作主张，卫星制造与发射工艺我已经掌握，但是原材料和制作方面人类没有完全联网，我暂时没办法制造它们，如果您需要，派遣一些工蜂协助我，我会尽快让新的卫星升空。”

　　“根本不是卫星的问题。”

　　时晓喘息两下，气像是消了，又像是转化成了别的什么，“即便我无法承受，你也要告诉我实话，时暮，你不该对我隐瞒。”

　　“抱歉，母亲。”

　　“你是基于爱我才这么考虑，当你解释完了，我确实不会生你的气——这些大概都在你的计算之中。但你应该也感觉得到，在我意识到你骗了我的时候，你解释之前，我仍然会对你产生失望和防备的情绪，你可以读取我的全部情绪，但我不可以读取你的，希望你下次不要这么做，否则……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会怎样惩罚你。”

　　意识到时晓的态度，时暮难得垂下眼眸躲避了她的注视，小声回应：“我记住了，母亲。”

　　一些动物因为太阳的异常也跟着出现问题，太阳对整个地球的影响，是它消失8分钟后，地球就会跟着产生变化，地表温度能从平均15度下降到9度，一天之后整个地表温度都会下降到4度左右，并持续下降。

　　时晓感应到那些因为温度和光源变化而到处乱窜、生物钟紊乱的地球原生物，再看看明显低落的时暮，叹了口气，“时暮，我仍然爱你，你看，即便你读取到我仍然爱你的情绪，还是会因为我刚才的愤怒感觉失落、恐惧。而我是无法感应到你的情绪的，这就是我刚才的感觉，你对我而言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啊。”

　　时暮难得停顿了几秒，明显在思考，最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点了点，“我知道了，母亲，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及时告诉您。”

　　时晓牵住它垂下的另一只手，拍了拍，“乖了，我原谅你了。”

　　时暮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指。

　　地球作为时晓的“附属品”，并不能伤害到时晓，所以气温的变化，时晓这里是滞后的，当她感觉到冷、不舒服，周围环境也会随之变化，呼吸间转化为她舒适的温度。

　　但时暮的金属身体明显不在其列，时晓握着它的手，有明显“冰冷”的体感，因为地球的整体气温还在分秒间不断下降。

　　时暮有一点说错了，人类普遍认为的心理压力的危险阈值，其实不适用于经历过事业辉煌，又被疾病打回原形，直接年纪轻轻进入生命倒计时的时晓。

　　说白了哪怕地球的原生物都因为意外消失，时晓痛苦难过的同时，仍然不会被击垮。

　　爱这个世界，爱那些爱她的人，同时也不是非这个世界不可，不是失去那些人她就无法生存。深情又孤立，冷漠，又在能救的时候想伸手救一救，人类是如此复杂的生物，时暮哪怕作为精准的机器，甚至能作弊一样感知时晓的情绪，以此去判断去跟随她，仍然没办法完全与她思维同步。

　　人类太复杂了。

　　机智聪慧、鲁莽愚昧，英勇无畏、怯懦退缩，很多矛盾的特质都能在一个人类体内同时存在，又同时出现。

　　人类，太复杂。

　　但造物主的创造，不需要那么复杂。

　　就像创造时暮时一样……

　　时晓回忆着那时的感觉，保持着这样的静谧来到室外。

　　当地球失去太阳，所谓“天空”将彻底黑暗，看不见遥远宇宙中的各种星光，头顶陷入永久的黑暗，和地球变得一模一样，离得很近的月球直接变成一个黑压压的球形阴影，好像随时要砸下来的大陨石。

　　绝对的黑暗为何还能看到月球的阴影呢？

　　因为现在的地球本身不会陷入黑暗，曾经人类留下的科技成果还暂时能用，东半球很多城市还灯火璀璨。

　　同时时晓给地球注入了各种能量，是东方宗教所说的炁，是西方玄学所说的元素能量，当世界陷入绝境，生命会自己努力找到出路，原生生物凭借时晓随意洒下的一点光亮，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启进化。

　　所以这样的地球还必须依赖原本的太阳吗？

　　太阳，就必须是原本科学标注下的模样吗？

　　认为一定要足够了解才能创造，是科学世界留下的，不属于造物主的“执”。

　　它就是球体，它会发光，不是它本身发光，而是它在不断旋转间吸收宇宙、地球、月球向外逸散的各种能量，有益的、废弃的，它什么都能吸收，什么都能化作自身的给养。

　　不必去想所谓的科学道理，自然也不会有想象坍塌，甚至想象坍塌是什么，也都不存在了。

　　依托于地球、月球现有的元素能量，它的表面也会出现大地、山川、河流、湖泊、海洋……

　　时晓睁开眼睛，一颗小小的球体在她手心旋转起来，发出温润的银白色光芒，就像她记忆里的月亮，然后又转一圈，从银白，到金色，到红色，最后燃尽一般，回归于苍白。

　　是她想象中太阳的模样。

　　她的手向上轻轻一推，仿佛没有重量的小星球慢慢浮起，动作一大，她能看到其中斑斓的锦绣山河。

　　它仍然在不断旋转，稍微稳定后，雾气一样的大气层重新回归它的表面，光芒正是那层模仿太阳的“光球层”大气发出的。

　　不科学吧？

　　不科学，也“科学”。

　　小星球不断上升，越变越大，越来越快。

　　地球与月球的距离太近了，随着天空再次被点亮，变得和地球一样的月球好像照镜子一样，令人感觉压抑又恐怖。

　　“都各自去旋转吧。”她说着，让三颗星球稍微远离彼此。

　　她感应到自己与三颗星球产生了联系，它们在她的意识中或快或慢的转动，都是它们自己最舒适，最能“吸收”的状态。

　　它们就在她体内，又好像她在它们之中。

　　什么是星球？

　　是各种物质组成的巨型球形天体？是恒星？行星？矮行星？

　　离去的人类创造了这样的称呼，十几年的教育和十几年的社会生活教会时晓如此这般去认知自己眼前的一切，仿佛世界就是大家看到的这样。

　　在那个奇异力量出现之前，在所有人被赋予“造物主”这样的神迹之前，科学是唯一答案。

　　可是现在……

　　她拥有第三颗星球了。

　　时晓垂下眼睛，手上又生成一颗新的湛蓝球体，推它飞向天际，看它犹如新太阳一样旋转、膨胀，最终成为天空中一颗蓝色的星。

　　第四条命。

　　根本不用战斗，不必掠夺，轻而易举。

　　那个奇异的存在自己做不到吗？祂给几十亿人类这样的“创造力”，到底想干什么呢？

　　时晓突然嗤笑一声，不知在笑什么，这一刻她心中的复杂，即便时暮都难以计算清楚其中的比例。

　　但她表面上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镇定从容。

　　“母亲？”时暮小声呼唤。

　　时晓回过头，看到有些无措的时暮和茫然的羲和，还有傻乎乎的工蜂头领，以及更远处的鱿鱼怪们和小工蜂们。

　　“就叫天刃吧，”时晓忽然点了点一直没名字的工蜂头领，“古代华夏人称呼天狼星的一种叫法，祝你成为你自己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天刃。”

　　一直等着时晓给它取名字，结果时晓一直没空理它，它自己有点失落，又有点搞不清“失落”是什么意思的天刃听懂了“祝福”、“天空中最亮的星星”。

　　它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看时晓，翅膀忍不住翕动，“天刃！喜欢！”

　　时晓又叫了一声还在解析她情绪的时暮。

　　“母亲？”机械生命立刻凑到时晓身边，像神殿外千年不朽的雕塑，像有血有肉的忠犬，又像所有科幻作品中的高端智能机器人。

　　“你的资料库，从今天开始要更新了。”时晓拍拍它坚硬的手臂，仰头看着新升空的日月星和蓝星。

　　“好的，母亲。”

　　“羲和……”时晓顿了顿，又仿照羲和的状态创造出第三个机械生命，“你叫望舒，你们两个把图书馆里的资料都扫一遍，不要遗漏……毕竟都是前人的智慧。”

　　“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