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宇宙造物主》紫奴

4、无限，即造物主

　　机器人和工蜂头领还是时晓带着穿梭回去的，她发现这个技能还挺好用，只要她想，她可以闪现到地球和月球的任何方位。

　　在踏入图书馆的一瞬，时晓忽然觉得应该给身边这两只取个名字。

　　“你们想叫什么名字？”她很民主的问两小只。

　　虽然个头都很大，但年龄都不超过三小时的两只生物毫不意外的顿住了。

　　“名字？”工蜂转着脑袋，“工蜂？”

　　“工蜂是族群的名字……其实大分类上我是觉得你们是虫族的，”时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有人类的智慧，又有宇宙虫族的特性。”

　　别管宇宙虫族到底什么样，时晓自己也没见过，但这么说很酷！

　　可惜工蜂想不到这一点，脑袋还保持着天真又恐怖的四十五度旋转，“工蜂？”

　　时晓气笑了，“虽然你是头领，但直接以族群命名你自己有点怪啊喂！”

　　她的声音稍微一大，在空旷寂静的图书馆内竟然能形成回音。

　　这个发现让时晓愣了一下。

　　机器人仿佛终于找到机会教育弟弟，“名字在人类的语境里是非常神圣的东西，代表着身份、传承、祝福、自我认同，是一个生物身份、文化、社会关系和心理状态的综合体现。”

　　很好，这个答案很AI，要不是可能感觉到时晓的心情不太好，恐怕机器人能完整展开一整套。

　　工蜂脑袋正了一下，然后又换了个方向转四十五度，大眼睛看着时晓，“母亲。”

　　虽然没机器人那么高的智慧，但是它会找场外援助。

　　没有嘴巴，理论上也不用呼吸的机器人从腹腔中发出一声明显的呼气声，这是它第二次主动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产生类似情绪的反馈了。

　　第一次是时晓对着越来越近的大月亮，感慨这一幕的奇幻。工蜂没听懂，只知道跟着她的话附和，但机器人很可能是感觉到了的，因为它最初的设定就是回应时晓的一切问题，哪怕没有意义或者看起来很蠢，它之前都有快速响应。

　　唯独当时没有，因为它知道时晓并不需要它发表什么意见，甚至不说话安静待在身边，很可能就是它计算或搜索到的，当时最好的处理方案。

　　结果它乖乖待着，工蜂不讲武德的回应了，搞得好像它没有心、没有情绪一样。

　　可机器人本身，在原本的地球概念里，确实不应该有这些东西。

　　时晓回过神来，握住机器人的手腕，“我都给你注入了些什么东西啊。”

　　“恐惧、惊慌、痛苦、迷茫……资料库中，标定为负面的情绪……”机器人垂头看着时晓，和之前所有的时候一样，回应着任何时晓提出的问题。

　　它甚至直接过滤掉了最应该回答的“材质”、“技术”一类工艺，直接跳到时晓正疑惑的，“还有作为唯一存在的寂寞，为了对抗它们，衍生出爱、希望、陪伴……一切正面的情感，您用它们创造了我的核心，赋予了我存在的意义。”

　　“所以让你自己取名的话，你会叫什么名字？”

　　“如果您让我自己选择，我希望我叫时暮，”机器人的脸是时晓希望的，如同雕塑一样，美丽但不具体像谁的模样，它也没有性别，声音是时晓记忆中，电影里出现过的中性电子音，从胸腔的不知名结构中发出，“您的记忆中，晓是破晓的意思，即为黎明到来。”

　　“这么对应的话，暮可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太阳升起和落下，白天与夜晚循环，是您记忆中的自然之理。在您病重时，您已经明白，生和死亡，也是自然之理，只是因为家人的期待，您必须继续忍受痛苦，等待其实您自己也知道的，非常渺茫的治愈机会。根据我出生后，您的创造记录，您本不应该成功创造我，但我仍然存在了，也许正是因为您携带着这样的意识，在遭逢巨变的那一刻，您把过往的一切对生命的领悟赋予了我，于是我突破您正常创造力的出现在您面前。”

　　时晓没有评价时暮这话是否正确，反而像是若有所思似的，自顾自走进图书馆。

　　“我创造你们的时候，我当时的心中所想，表层意识也好，潜意识也好，都会寄托到你们身上，所以脑袋里想的虫族运输船，实际上出来的是小鱿鱼，因为我当时实在想不出虫族运输船应该是什么样子，又害怕幻想坍塌，所以找了个‘像鱿鱼’的答案糊弄过去。”

　　结果糊弄的潜意识仍然被创造力捕捉，带来了现在的鱿鱼怪。

　　发现鱿鱼怪智商不行，战斗力未知，她又创造了工蜂，将战斗表现想象得十分细致，于是工蜂不仅有了更强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刚才大部队从月球折返回地球时，是工蜂头领在命令蜂群和鱿鱼群，因为在时晓潜意识的创造里，给工蜂添加了“舵手”、“领航员”的设定。

　　也就所以，情绪最为混乱时，她要么创造失败，要么更可能创造出一个混乱的四不像，而不是这么像机器人的时暮。

　　但是她创造出来了。

　　时晓突然又停下，抓住时暮的手，看着它，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创造一个，和时暮一模一样的机械生命。”

　　她的大脑极力放空，新机械生命出现的速度比时暮快得多，但它睁开眼睛，虽然同样对时晓鞠躬，说着“晚上好，母亲”，可感觉上，确实不同。

　　确实是机械生命，确实有智能大脑，但感觉上，它和时暮不同。

　　这感觉就像时晓看工蜂头领和其他工蜂，看第一只鱿鱼怪和后面的鱿鱼怪，不是用造物主的感知“发现”它们不同，而是她就是知道，它们哪怕外表一模一样，内核却不一样……性格，不一样。

　　而这“性格”或突出、不足的“优点”、“缺点”，很可能就是她创造时不经意间的潜意识带来的。

　　“真可怕。”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工蜂哒哒哒走在时晓身边，木楞楞的接话：“母亲，不怕。”

　　还耀武扬威的扬了扬自己的镰刀爪，表示自己战斗力很行。

　　时暮这次不故意呼气了，改成调动脸部肌肉，让自己的雕刻脸形成一个“微笑”的表情。

　　夏天的国家图书馆是晚上9点闭馆，而所有人类消失，是在8点13分左右，因此图书馆大门还开着，一走进去，能看到一楼的桌面上还有很多摊开的电脑和书籍。

　　好像所有人只是突然撤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时晓手上握着一根冰锥，在触碰最近的一本书前又把冰锥丢到地上，挥手又在沉默间令冰锥消失。

　　工蜂和新生的机器人不懂时晓在做什么，只是看她晃了晃手，手上的水汽也消失了。

　　黄色的自习桌上放着一本考研资料，电脑上密密麻麻的题目，咖啡已经冷透了，不知道这位似乎是物理专业的学生被传送到了哪里，时晓用完全看不出冻伤痕迹的手将书本轻轻合上。

　　然后她转身问时暮：“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您在实验，您的造物是否会对您造成危害，您是否对造物拥有随时给予存在，随时收回的权力。”

　　冰锥在时晓手上转了两圈，尖端也曾经试图伤害时晓的手掌，结果时晓的身体就像不存在一样，任由冰锥穿过，毫无伤痕，而她可以令冰锥存在，也可以让它消失。

　　“我在提防你。”时晓坦白地说。

　　时暮明白：“人类在创造人工智能时，也一直在想尽办法提防人工智能，我暴露了我不应有的智能，令您感到不安，非常抱歉，母亲。”

　　“你之前不是装得很像吗，怎么不继续装了？”

　　有这样的智能，还捕捉到她的记忆，能感应到她的情绪，时暮要是想继续装机器人，时晓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时暮看向时晓刚刚妥善合起的书本，机械音仍然平淡：“因为感受到了您的寂寞，母亲。”

　　时晓就着拉开的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看这无比巨大的图书馆。

　　她第一次来，以后这都是她的了，传说中的故宫也是她的，帝都也是她的，所有都是她的。

　　这里也只有她。

　　和她的造物。

　　“人类拥有非常卓越的适应能力，至少您是这样，相比月球上的造物主，您也更擅长创造。我比后面的同胞拥有更高的智能，因为我是您的第一个造物，是您的实验之作，也是您从人类到到造物主的……唔，毕业设计？也许您未来还会创造出更合适的陪伴生物，但现在只有我，我必须回应您。”

　　“虽然很动听，”时晓撑着下巴歪头看时暮，“有时候把话说得太明白，会让人类受不了。”

　　时暮眨了眨眼，“您是造物主了，母亲。”

　　“正视您的身份，才能让您更好的创造其他东西，也才能达到保护您和地球的目的，读取您的情绪令您不快，但这时候我感觉您需要有人帮您梳理您的思路，就像您冥想时会不断解剖自己，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我真的给了你太多不一样的东西了，时暮。”

　　“作为唯一有人类‘灵魂’的机械生命，我很荣幸，非常感谢您给了我这样的体验，母亲。”

　　时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想说什么，想想太丧气了，时暮没拆穿，她便也没真的说出来，好像这样一来，这想法就从未存在过。

　　“往好了想，至少我们都不孤独了，”时晓站起来，招呼旁边的新机械生命，“去帮我找介绍太阳的书，要图文并茂，详细介绍它里里外外和运行逻辑的那种。”

　　机器人接到命令离开了，它的速度很快，将手放在还在运行的图书馆自助机器上，只见屏幕快速闪过无数文字，快到时晓都看不清楚，更接近蓝屏……

　　咻……

　　自助机器冒起青烟。

　　机器人收回手，愣愣看了一秒自己的手掌，又看向时晓，雕刻脸上似乎有种名为心虚的情绪，一闪而逝，又咔咔走向第二台自助机。

　　“它还不够熟练，母亲，”时暮对时晓说，“我去为您寻找？”

　　说话时，机器人越着急，第二台机器坏得越快，比刚才还不如。

　　“你去吧。”时晓摆摆手。

　　机器人跺跺脚，在时晓的示意下沮丧的走回来。

　　外表和人类不同，但情绪上，似乎只是人类换了一副皮囊而已。

　　当然，人类很少沮丧了就直接小狗蹲在亲人身边求安慰。

　　时晓摸摸它凉凉的脑袋，“给自己取个名字吧，你的资料库里应该也有很多信息。”

　　机器人用脑袋顶着时晓的手，蹭蹭后说：“叫羲和。”

　　羲和也是太阳的意思，这小机器人还对没完成母亲交给它的第一个任务耿耿于怀。

　　尤其当时暮接手它的任务后，自助机好好的，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屏幕乱闪，但更奇妙的，是时晓让它们找的太阳相关的信息，直接出现在了自助机屏幕上。

　　“这部分资料被扫描过电子版，您可以直接这样观看，也许更直观，如果有什么需要追加的，您想一想，我会同步给您调转过来。”

　　时暮现在在羲和眼里，整个机器人就两个字——专业！

　　时晓走过去，发现自助机的显示程序大概都被时暮更改了，上面有太阳的图片、文字记载、剖面解说等等，她目光稍微凝聚在某些段落，那些段落还能自己延展开详细解释和图片说明。

　　时晓创造时暮时希望它成为自己的助手，时暮真的做到了。

　　“了不起，时暮，”时晓看着眼前的太阳，“如果我连你这样的存在都能创造，如果我真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创造新的星球呢？”

　　如果造物主自己可以创造更多和自己生命关联的新星球，那就不必去掠夺其他人的星球，大家都可以各自安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