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雨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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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藤条鞭笞虽然很疼，但其实对身体的伤害不大。因此当瑞熙走路已无大碍时，便被耀哉派去了雨宫家，赔罪并探望受伤的雨宫祐介。
祐介的父亲几年前被鬼袭击，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常年闭宅不出。当初从鬼口中将他救下的是鬼杀队的风柱。所以这次瑞熙打伤了他的幼子，这位深谙世故的贵族并没有表现出恼怒或是怪罪的模样，反倒是关心了瑞熙手上的伤。
他告诉瑞熙，祐介恢复得很好，若不是还在禁闭中，早就先一步去产屋敷宅邸了——因为担心主公大人会责罚她。
“听说你们是因为股份的事才起了冲突？这事怪我，是我不允许祐介这样做的。不过瑞熙小姐先别误会，我只是在斟酌一个更妥帖的办法，知道你今天要来拜访，已经写成书信派人送到你兄长手中了。”意思是让她回去之后问耀哉。“祐介已经等你很久了，快去看看他吧——来人，给小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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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祐介与产屋敷耀哉同龄，但作为家中幼子，却是和瑞熙一样逆反的存在。只是性格属于花花公子的类型，总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仆人引着瑞熙来到林荫道后方的第三栋别墅，甫一开门，二楼就传来兴奋的声音：“是瑞熙来看我了吗？快上来快上来！我在主卧这里——”
瑞熙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上楼梯。
雨宫祐介依旧在床上养伤，穿的是居家的便服。他就这样十分随便地坐着，席梦思的西式洋床上放着一张和风矮桌，主人正在上面剥核桃。
满桌的碎屑，还有的掉在了被子上，看得瑞熙直皱眉：“这里是狗窝吗？”
“抱歉抱歉，”祐介稍微收拾了一下，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下来。“这不是知道你要来，所以给你准备爱吃的东西嘛。而且刚好我最近在学核雕，你看看，图案像不像紫藤花？”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成品递给女子看。
“真的，好厉害啊，”瑞熙惊奇地接过那一小个精致的核桃壳。“你学多久了？”
“你的手怎么了？！”祐介看见她手上裹着的白纱布，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主公大人责罚你了？可他从前从来不舍得打你的！”
“早就要痊愈了。”瑞熙甩开他的手，满不在乎道，“我越来越不像话，兄长管教管教怎么了？”
“对不起……”祐介耷拉着脑袋，先和她道了歉。
少年的脸上已经消了肿，但伤痕还在，左眼尤其明显，留了个青紫色的拳印，受伤的上眼皮挤压住了半个眼球，看上去惨兮兮的，像一只被欺负了的熊猫。
瑞熙突然很想给自己也来一拳，但依她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做到。
产屋敷瑞熙，你真不是个东西。
“真是的…我才是来和你道歉的！”她自暴自弃般开口，“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你父亲告诉我了，是他不让你按约定做的…我给你带了礼物……”
瑞熙这边自顾自说着，祐介那边神情逐渐眉飞色舞起来。他抢言指向方才瑞熙带进来放在门边的礼品袋：“是不是那个？”
瑞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是。”
她今天穿的是传统的和服，但带了一个西式的珍珠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雕花的檀木盒。“喏，给你。外面花纹不及你手艺，但里面可是好东西。”
祐介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瑞熙你对我太好了！”他打开盖子，是一盒线香。闻香气是紫藤花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产屋敷本家后院里最古老的那棵千年紫藤树，就算是鬼王也会离你远远的。”
产屋敷家历史极为悠久，寻常的紫藤香功效已然十分强劲，还要特意去废弃的古宅收集原料，可见瑞熙确实对自己上心。
祐介顿感精气神抖擞，他仔细将线香盖好，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围殴的事翻了篇，他讨好地端起那碟剥了半天的核桃，介绍道：“这是我让管事从国外进口的山核桃，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瑞熙嗯了一声，拿起一粒放入口中。确实味道纯香浓郁，属于上品。于是她点点头：“从哪里进口的？别人也有卖吗？”
“我还没打算大批进口呢——哎你手受伤不方便，我喂你吧。”
瑞熙扭头拒绝了，她的手指没有受伤。
祐介只好丢进自己嘴里。“呃，不好吃。”他夸张地拿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真不知道这没味道的干果有什么好吃的，我看它的壳倒是更有用处。”
瑞熙直接将核桃整盘端了过来：“那就别暴殄天物。吃核桃的目的是为了补脑好么，营养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味道。”
“好吧有道理。”祐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袋子里是什么？你还去了浅草的商铺吗？”
看包装就是雨宫家商铺的标志。
“是我给侄子侄女们挑的礼物。”说着瑞熙起身将袋子拿了过来，先后从中拿出了五根不同样式的带缔，接着又拿出五根与带缔同款式的头饰。
祐介拿过一根看了看，很是震惊：“怎么买这么多？不是只有两个侄女吗？”
“现在有四个了，”瑞熙比了个数字，“天音夫人这次又生下了双胞胎，两个女孩。”
祐介持续震惊：“所以现在有五个小孩叫你姑姑了……”
“嗯，”瑞熙摆弄着买来的饰品，“这对红色的给雏衣，黄色的给日香，紫色的就给辉利哉好了，小主公往后的人生大概会比姐姐妹妹们更辛苦吧…还有，杭奈和彼方的……”
电光火石间，祐介似乎捕捉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等等——辉利哉…你给侄子也买这个？”他举了举手上的东西。
瑞熙将礼物重新收好，听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这是必须的。你不是清楚的吗，产屋敷家的诅咒。”
这是个因鬼而受到诅咒的家族，成员世代短命，尤其是男性，从未活得过三十岁。而女性…瑞熙今年刚满十三岁……
“我们家族的男性后代在娶妻前都是被当成女儿养大的，穿衣打扮都要按女孩的样式来。据说这样可以瞒过神明，让后代顺利长大。嘛，我小的时候还觉得搞笑，但是拒绝穿女式和服的闪理哥哥和晟斗哥哥，在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
雨宫祐介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哭笑不得，在他努力组织语言想安慰对方之前，瑞熙却起身整理了折皱的和服。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等一下瑞熙！”他赶忙把人叫住，“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瑞熙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会抛弃产屋敷的姓氏。”她顿了顿，“就算会死，我也要留在耀哉哥哥身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祐介不知道这应该叫任性还是天真，但不论是哪个他都不想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主公大人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你忍心再让他为你的事伤神？”
相识多年，他很能抓住友人在意的痛点。
瑞熙自残般攥紧拳头，养过的长指甲深深陷进纱布里，二次受伤的掌心顿时湮出了血液。
她是那么想与兄长一起面对家族的诅咒；早在父亲自杀的时候，她就对兄长们的命运感到恐惧了。
但是兄长拒绝了妹妹的心愿。
他依照家族惯例，迎娶了神官家的女子，与她孕育了五个孩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预期的轨迹发展，产屋敷耀哉将自己的人生与结束鬼的诅咒捆在了一起。
而产屋敷瑞熙，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个说法其实也不甚准确。因为没有她在身边，耀哉反而会更活得更轻松，这相当于是少了个后顾之忧；而她留下来，只会提醒耀哉自己身为兄长的失职，还有，家族延续千年的诅咒。
她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一直在难过。因为自己根本比不上兄长，只把自己的情感放在首位。这么自私的女子，当初居然还敢质疑为什么自己没有继承权，简直可笑。
“我的事不用你管。”瑞熙表意明确，“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想娶我，对吗？你父亲都已经写信给我兄长了。他不让你分给我股份，所提出的更稳妥的方法，就是让我嫁给你，以雨宫家的身份经营浅草的产业；因为你根本不擅长这些，只会将他留给你的财产挥霍一空。”
“还有就是我出身产屋敷一族，你们觉得联姻就能从鬼手中保护雨宫家——别这么震惊看着我，从明治时代你们积累财富开始，每一代都有人死于鬼的侵袭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雨宫祐介慌了神，急忙从床上下来，鞋都没穿就走到瑞熙面前，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想娶你，最要紧的原因是我喜欢你啊！”
瑞熙冷笑：“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什么德行我难道不知道？”
“这…这不一样！你和别的女子都不一样！我…我……”情急之下，雨宫家的小少爷说话都磕巴了起来，最后急得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居然哭了起来。
瑞熙为着自己的事就已经思绪烦乱了，眼下又来这么一出，她只感到气短。“好了！你有什么可掉眼泪的！我最烦哭哭啼啼的，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反悔了——”
雨宫祐介再一次捕捉到了了不得的讯息。他摸了摸眼泪：“……你什么意思？”
“真叫人火大，”瑞熙拎起自己的包，气愤地打了祐介一下，“我是说，改姓就改姓，姓雨宫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你骗我在先，等成婚之后，浅草的产业都得交由我来打理，不管是赌场还是花街，随便你烂在哪滩泥巴里！”
“交给你就交给你！但是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惊喜来得突然，祐介下意识接了瑞熙的话头，“明天我就把郁江和静芝送回她们家！”
郁江和静芝是自幼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妾室。
“哈？”瑞熙去揪他的耳朵，“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
在雨宫祐介兼具痛苦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未来的妻子恨铁不成钢地告诉他，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雨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