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关二公子

23、玲珑骰子安红豆

　　碎玉纷飞，萧鸾坐在窗前赏雪，手里拿着一支前日随信而来的红梅！
　　“行至一山间，恰逢一梅林，折花遣驿使，赠与心上人，思君居寒处，送尔一枝春！一切安好，七郎勿念！”
　　沈炎已经走了十天了，隔几日都会有一封报平安的信传来！萧鸾知道沈炎这是在宽他的心！
　　萧鸾伸手摸了摸腰上的腰带，离别之时，沈炎拿走了他贴身的亵衣，他则留下了沈炎身上的腰带，比他寻常用的长了一大截，但自沈炎走后仍日日缠在了他的腰上！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崔明远依旧每日来给他施针，终于在今日针刺在一处穴位时，萧鸾低吟了一声！
　　崔明远惊喜的抬头“殿下有感觉了？”
　　萧鸾点了点头“方才有点疼！”
　　崔明远闻言激动万分，看着萧鸾的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萧鸾沉寂的心起了波澜，想着若是他在身旁，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萧鸾看着窗外的雪，想起那日在鹿鸣苑，沈炎撑着他站在窗前的情景！他扶着轮椅的扶手，试图站起来，尝试了几次，终究还是不能，手里的梅花也掉在了地上！
　　“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
　　一个温和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身后传来
　　萧鸾回过头，看到了走进来的二殿下萧翌
　　“二哥？”萧鸾有些吃惊
　　萧翌笑着俯身捡起地上的红梅，递给萧鸾“这梅花倒不像是京中的品种！”
　　萧鸾微微一笑接过，二哥还是一如从前心思细腻！
　　萧翌看着他额头沁出汗，掏出自己随身的帕子，俯身温柔的替他擦汗“瞧这一头汗，慢慢来，别着急！”
　　“我自己来就好”突如其来的亲近，让萧鸾一时有些不适应！
　　萧翌察觉到他脸上的尴尬，连忙起身，收了帕子，拢进袖子里
　　“二哥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萧鸾问
　　“二哥等了很久的宴请，至今没等到，只能厚着脸皮亲自上门求饭了！”二殿下坐到桌前的红漆矮凳上
　　萧鸾闻言一时便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是他忘了，而是未找到合适的时机！
　　阿烟端着茶盏，笑盈盈的走进来“二殿下若是不嫌弃，今晚何不留下同我们殿下一起用饭，自侯爷走后，我们殿下食不下咽，这几日清瘦了不少，等会我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多做些精细的菜，再取一坛殿下送来的桂花酒，今晚两位殿下，何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伶俐的丫头！”萧翌看着阿烟，眼中带着赞许之意，目光再次转向萧鸾“你身边的人果真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了！”
　　萧鸾低眉浅笑“二哥谬赞了！”
　　鹅黄色的酒一杯杯的倒进透明的琉璃盏里，满室飘着桂花的清香！
　　席间二人聊起许多年少时的趣事，萧鸾高兴不免贪杯起来，很快脸上便显出微醺之态！
　　“听说这酒是二哥亲手酿的，二哥真是有心了！”萧鸾喝了一口杯中酒，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萧翌
　　烛影之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似揉了一抹绯色的胭脂，迷离的双目里浮着一层薄雾，带着平日不曾见过的温柔缱绻！
　　“只要你喜欢，二哥可以为你酿一辈子！”萧翌看着他的这幅样子，胸口软绵绵的，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琉璃盏“阿鸾，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二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萧鸾握住他的手，轻笑着问“我知道的，其他几位哥哥都很讨厌我！”
　　萧翌放下琉璃盏，将他的手反握在手心里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那时在宫里你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同我讲话的人，因着我母妃出身卑微，很少有人理我，你在我受人欺负和嘲笑时会为我出头，在我受伤后，会跑到父皇面前为我鸣不平！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记得让人给我送一份！因为你，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也因为你，父皇才注意到了我！阿鸾，二哥一直都很感激你！”
　　萧鸾双眼迷蒙，看着他苦笑着摇摇头“可是二哥，我如今是个废人了，帮不了你什么了！”
　　萧翌闻言握紧了他的手，眼中满是愧疚之意“阿鸾，二哥不需要你再帮什么！是二哥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二哥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我知道的，二哥，你是除了大哥对我最好的哥哥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话刚落，萧鸾便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兄弟？”萧翌微微一笑，笑的有些苦涩！
　　他伸手轻轻拨开萧鸾垂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漂亮的眉眼，他细细的的盯着看了很久，每次看到这张脸，都让他心头软绵绵的，他是他魂牵梦萦，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唯一软肋！他对萧鸾多年前生出超出兄弟间的爱意，是他永远见不得光，永远无法诉之于口的秘密！
　　他的手指轻抚过萧鸾泛红的脸颊，指尖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他心颤！
　　“阿鸾，我们其实不是亲兄弟！我……”
　　“阿炎，阿炎……”萧鸾在睡梦中低声的呢喃打断了他的话
　　萧翌听出他是在叫沈炎，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拿起萧鸾面前的琉璃盏，将盏中已经冷掉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自己亲手酿的桂花酒，却浇不灭心头的火！
　　他的目光落在窗前那个白瓷瓶上，里面插了一枝红梅，只有一枝，空荡荡，孤零零的，见惯了各种奇观异景，这个委实称不上什么精巧别致，但方才阿鸾的目光却时不时的会飘向那里，他知道他看的是花，但想的却是送花的人！
　　萧翌再次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萧鸾的发顶，低声开口“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似是睡的不舒服，萧鸾皱了皱眉头哼唧了几声！
　　萧翌见状连忙起身，俯身弯腰将箫鸾抱起来，他轻轻踢开了对面卧房的门，进了萧鸾的卧房，将人放到床上！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萧翌坐到床沿上，看着躺在床上那张因醉酒而艳如桃李的脸蛋，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摹那红艳艳的嘴唇！
　　……
　　“阿鸾那里怎么样？”
　　“七殿下一切安好，永安侯凡事亲力亲为，照顾的很妥帖，每晚都会为七殿下按摩腿脚！”
　　“他们睡在一处？”
　　“睡在一处！”
　　“夜里你可有听到什么？”
　　“他们，夜夜欢好，房中传出来的声音，不堪入耳！”
　　……
　　萧翌低语道“阿鸾，他凭什么？”
　　“我们殿下醉了吗？”阿烟端着水盆笑盈盈的走进来
　　萧翌收回手，起身微微一笑“怪我，一时贪杯，让他喝多了！”
　　“殿下，别这样说，我们殿下今是高兴，醉了也好，能睡个好觉了！”阿烟拿了两个沾水的帕子，一个递给了萧翌，拿着另一个转身坐到床前给萧鸾擦手擦脸“侯爷走了这些天，殿下就没睡好过！”
　　“这些年多亏有你在身边照顾阿鸾！”萧翌擦了擦手说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阿烟起身接了帕子，将两个帕子同时投进水盆里，走至窗前的矮桌上，朝香炉里填了一把香！
　　“这香的味道倒特别！”萧翌问
　　“这是奴婢专门为殿下调的，我们殿下不喜欢太香的薰香，奴婢特意找调香的师傅学的！”
　　萧翌看着她赞赏的点了点头！
　　房门关上的时候，床上的萧鸾睁开了眼，那双眼晴里没有酒醉的迷蒙，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今晚他装醉假寐，轻易窥破了萧翌心底里见不得光的秘密！他之前没有察觉，但这次回来，萧翌对他的过于热情，看他的眼神让他心生困惑，而今晚恰好有了试探的时机！
　　他两次打断他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即是因为他害怕听到，也是想给彼此留存最后的体面！有些话只要没说出口，便可以假装不存在！
　　而他从心底最割舍不下的是两人多年的的兄弟情！
　　而且萧翌那句“我们不是亲兄弟”也印证了另两件事，瘟疫和密室这两事都与他无关！
　　这让他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心里忖度着一定要找个合适时机同二哥说清楚，他们真的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应该就能断了他的那个念想！
　　“李秋池”萧鸾轻唤了一声
　　“来了”门外守夜的李秋池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