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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凤皇啼血声声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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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殿
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萧鸾手执白子,看着棋盘一时犹豫不绝!
“这几日休息的如何?在那里住的可还方便”皇帝看着他问
“还好!”萧鸾轻声说
“听说沈炎最近一直留宿在鹿鸣苑,你们这是和好了?”皇帝轻声问
萧鸾没有应声,他也不知道如今该如何描述两人现关系!爱恨如今于他而言,好似都已经无关紧要!
“当年你离开后,他在朝阳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头都磕破了!哭着求朕准他出京去封地寻你,朕知你不想再见他,便下了道旨,让他终身无旨不得入夷洲,若有违抗,诛他沈氏九族!他答应不再去寻你,但那和离书”皇帝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他跪在我面前,拿着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血溅当场,宁死不签!幸亏刀偏了半寸,捡回来了一条命!”
萧鸾手里的白子掉到了地上,心揪在了一起!
陈礼上前捡起地上的白子,放回棋盒!
“父皇如今还是想问一句,当年你从长生殿里掉下去,是因为朕还是因为沈炎?”皇帝看着他泛红的眼角问
“没有人推我,也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跟谁都没有关系!”萧鸾闭上眼睛摇摇头
还是当年的回复!
“我想再见见他!”萧鸾整理好情绪,睁开眼看着皇帝说“我的生父!”
陈礼闻言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皇帝的面色变的有些凝重!
他看着萧鸾很久,最终开口应了声好!
大殿殿门紧闭,内殿隐匿在书架后的暗门被打开,皇帝推着萧鸾走了进去,陈礼守在了暗门外!
萧鸾又一次看到了挂在墙上得那幅画像!第一次看到是在三年前!
画像上的人,着一身青色锦衣,站在在柳树下言笑晏晏,神情温柔如水,注视着画外人!
那张脸和萧鸾几乎一摸一样!只是没有萧鸾的英气,眼角眉梢多出一种说不出抚媚!
“这幅画是我亲手为他画的!”皇帝看着画像轻声开口
“他叫什么名字?”萧鸾看着画像低声问
“柳庭筠,'何当五柳下,酌醴吟庭筠'的庭筠!”
“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皇帝低声说
“怎么去世的?”
皇帝没有应声!
“家是哪里?可还有本家在世?我的生母又是谁?”萧鸾抬头连忙追问
皇帝依旧沉默
“知道名字,你不说,我想查也总是能查到的!”萧鸾看着他
“他就是你的生母!”皇帝看向画像“朕才是你的生父!”
“什么?”萧鸾闻言一脸的震惊“画像里不是个男人吗?”
“庭筠他是个男子,但他也是天生的雌雄同体!”皇帝看着他开口
萧鸾惊在了原地!
“我和他是宫外认识的,那时我还是个皇子,他是个在街边卖字画的先生!初相识时,他正被几个街边地痞欺负!我帮他赶走了那些人,成了朋友!后来我们经常喝酒聊天,谈天论地!”皇帝盯着画像上的人,眼神温柔至极“那段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
“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过的男人!可当时你的皇爷爷对这种事情很嫌恶!当时朝中也传出有风言风语,我迫不得已,只能和他分开!”皇帝看着画像红了眼眶“也怪我当时太自负,总觉得还年轻,日子还长,一时的分别,是为了换来长久的陪伴!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找到他!”
萧鸾看着画像上的人,红了眼!
“半年后,我登基为帝,派出很多人找他,都杳无音讯!那时我才知道,有人若是存了心躲你,你怎么都找不到!是我伤了他的心!又过了一年,庭筠他自己带着未满周岁的你找上了陈礼,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离开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也终于明白了他当年离开时的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萧鸾看着他质问,眼中含满泪水“你知不知道宫中一直在传我是你外面捡来的没有血缘的野种,那晚之后,我也确认我不是你的亲生子!”
“因为庭筠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他对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一直很介意!他怕别人知道!怕你会因为流言受人指点!所以他才一个人躲进深山里,与世隔绝,一个人生下了你!山中缺医少食,又是寒冬腊月,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萧鸾脸上的泪像断线的珠子,心痛欲裂,双手绞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每念及此,我都心如刀割!他求我永远不要让你知道他的存在!他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他的陵墓在哪里?”萧鸾颤声问
“没有陵墓”皇帝摇摇头“他不肯再见我,最后也只肯隔着门板同我说话!当年他离开时,落入我母后的手里,他为了保全你,被逼着对天起誓,用你的性命起誓,与我生死不相见!他说他的誓言太毒!他不能拿你冒险!他将你交给我后,执意离开!陈礼派去跟着他的人也跟丢了!自此音讯全无!”
萧鸾闻言,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勒住了,喘不过气!
他看着画像上的人,泪眼婆娑,双手紧紧的握住轮椅扶手,支撑身体,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努力向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摔倒在画像前,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砖上,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不孝子萧鸾来迟了!”
皇帝上前半跪着,将人心疼的抱在怀里!此刻在这间密室里,他不再是权力之巅的帝王,只是个普普通通得父亲!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庭筠!是我负了他,害了他!如今也没有履行好自己对他的承诺!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皇帝老泪纵横,抱紧了萧鸾“阿鸾,父皇该死!三年前那晚父皇喝醉了,当看到你穿着那身衣服站在这里时,父皇以为是庭筠他回来了!”
在门外守候的陈礼听着里面传出的七殿下的凄厉哭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陈礼,快传太医,阿鸾吐血了!”
里面突然传出皇帝的嘶吼声
…………
“侯爷,宫中传来消息,七殿下朝阳殿内,吐血晕厥!”
沈炎策马急奔在冗长沉闷的官道上,脑中只有“吐血晕厥“四个字,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
行至宫门前,却被人拦下,拦他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晚才提及的中郎将秦淮风!
“侯爷,你可知无召擅闯宫门视同谋反!要诛九族的!”身穿黑色官服,肩披金甲的秦淮风,威风凛凛坐于马上挡在他面前
“事发突然,来不及等召,你且放我进去,等我确认七殿下无事,自会找陛下领罚!”沈炎看着面前星目剑眉的秦淮风说
“这可不行,吾等奉旨守卫皇宫,只听命于陛下,无召不可入宫!”秦淮风一口拒绝“况且侯爷尚在禁足反省,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让开,别逼我动手!”沈炎沉声,双眸一凛,多年杀伐征战,本就不怒自威,此刻周身更是弥漫出萧杀狠戾之气!
“无召不得入内!”秦淮风一字一顿看着他,面如平湖,丝毫不惧于他的威压!
宫门从里面被推开,御前传旨太监急匆匆得走出来,在马前躬身行礼!
“侯爷来了的正巧,陛下正召你入宫!”
秦淮风闻言自动让开了路,沈炎连忙下马,直奔朝阳殿而去!
沈炎一进门便看着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萧鸾,坐在一旁的皇帝面色萎靡,月白色?常服的胸前有大片干涸的血渍!
那是阿鸾的血!沈炎看的心口刺痛!
“陛下!”沈炎连忙上前跪地行礼,眼睛盯着床上的萧鸾
“起来吧!”皇帝开口,声音有些哑“方才阿鸾一直在叫你!他可能想让你陪在身边!”
“阿鸾!”沈炎连忙起身坐到卧榻上,双手握着萧鸾的手,轻声唤他!
萧鸾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阿鸾这是怎么了?”沈炎转过脸问一旁的张文正
“殿下是伤心过度加急火攻心!”张文正皱眉轻声说
“何时能清醒?”沈炎追问
“不好说!殿下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好好静养!”张文正说
“陛下,奴才伺候你去内殿把衣服换下来吧!”陈礼跪在皇帝面前“这里暂时交给侯爷和张大人,你的身体未愈,也需要歇息,奴才已经让人收拾了青鸾殿,等会把殿下挪去那里,更方便些!”
“陛下,你去歇着吧”沈炎也起身劝说“阿鸾这里我来照顾!”
皇帝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鸾,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