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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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篇日记，被主人反复提到的名字只有一个，再没有别人。
从那些字里行间，展现在郑泽眼前的仿佛是一出人生短剧，承载了一段坚守而又绝望的爱情。
18岁的夏天，叶晗抱着忐忑的心情，应邀去他的资助人家里过暑假，在那里认识了大他3岁的李延旬。他像哥哥一样照顾他、爱护他，有时也像同龄朋友一样和他嬉笑打闹，从此走进了这个孤独少年的心。快乐却短暂的假期结束后，李延旬去美国留学，叶晗一边念大学一边等他，他等了他四年。每年，叶晗都会收到从大洋彼岸寄来的绘本、图画，那些都是他为他一个人画的，在他最思念他的时候，在他治疗最痛苦的时候。得知他回国的消息，叶晗满心欢喜，没想到他赶回来只是为了在生命的尽头再见他一面。
5月20日星期四天气晴
转眼又到了我的生日，一个讽刺的问题再度来困扰我了。当初既然把我生下来为什么又要把我抛弃？既然要把我抛弃为什么又要把我生下来？堪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大难题啊。我去问延旬，他思索了一会儿跟我说：“嗯……啊，我们晚上去哪里吃？”我简直郁闷死了，随手拿锅铲轻敲了他一下，谁知道他竟然直直地倒下去了，我当场就吓坏了，差点打了119。他干脆坐在地上，笑着拉住我，“我没事。知道吗，小晗，你的生日是一年中最美的日子。”我还是很担心，就怕他硬撑，“去趟医院吧……”“你这孩子真是的，下次不敢跟你开玩笑了。”他摇摇头，让我坐在他身边，在我手心写了三个数字，5……2……0……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还装傻，一个劲地看着我笑。
饱餐回家后，他哀怨地整理钱包，抱怨说新书的版税被我吃掉了三分之一，养老婆也不带这样的。我没理他，心里偷着乐。
临睡前，我们互道了晚安。应该叫他给我一个晚安吻的，又忘了。接吻是什么感觉呢？真想知道啊。那个谁，你也给我主动点！
那么，晚安，亲爱的。
5月21日星期五天气阴
我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不知道它会来得这么快。
他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所以我发现他还没起床时有点奇怪。我一边推开他房门，一边想着待会调侃他的话。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天了。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任我怎么喊怎么摇，他都没有睁开眼睛。我把头慢慢放在他的胸口，就像往常那样，却再也听不到那些有力的心跳。
他的脸本来就很白，现在更是近乎透明，我愣愣地看着他发紫的嘴唇，把我自己的嘴贴上去，一种苦涩悲凉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躺在他身边，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眼泪流了下来。
从我遇到他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短短的四年零三个月，就是我的一辈子了。
＊ ＊ ＊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种无力感排山倒海地朝郑泽袭来。偶然的机会，他得以窥视叶晗的心灵深处，但也了解到一个悲哀的事实，自己取代他心中那人的可能性是何等渺茫。
他合上眼，回忆起他们的一次对话——
那天，他看完《兔子啦啦啦》，忍不住问叶晗：“你是怎么想到要跟着书来旅行的？”
叶晗眨眨眼睛，“延旬哥和我提起过，这本书里的每一处风景都是有原型的，我觉得很好玩，闲着无聊就出来找找看。”
郑泽忽然紧张起来，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一直留在这里么？”
叶晗微微一笑，“我大概会待到不得不走的时候吧。”
郑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不会赶你走的，只要你愿意，我……”
叶晗支着下巴，侧眼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用一种叹息般的声音低语道：“和你没有关系呀……只不过我答应了苹果先生，要赶在约定日之前去迎接他，然后我们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
郑泽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涵义，现在回味起这犹如殉情的暗示，心中百味杂陈。
他爱他的痴情，更恨他的痴情。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 ＊ ＊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了不小的争吵声，郑泽蓦地心惊，拉开窗帘只看了一眼就急忙下楼。
“叶晗！”
纠缠叶晗的人稍一分神，叶晗借机挣开对方的手臂，三两步跑到郑泽身旁，满脸的惶恐与无助。
郑泽看见他这个模样哪有不心软的道理，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进屋。
等叶晗走了，郑泽不无讽刺地开口道：“何警官，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对方倒是很平静，“郑先生，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郑泽不耐烦，“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何盯着他的眼睛，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关于叶晗我有了新线索，不知你有无兴趣？5月底他在本市一家花店大量购买了一种叫千日草的盆栽植物，而这些花的去向不明，我初步推测他从医院偷走李延旬的尸体，进行分割后，埋进了那些花盆……”
郑泽怒极反笑，“何警官，我衷心建议你改行去写小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叶晗已经够痛苦的了，你们这帮人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何从外套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支给郑泽，被强硬地拒绝了，他自嘲地笑笑，自己点燃一支，深吸一口：
“你会后悔的。”
郑泽不屑地嗤笑一声。
何收起打火机，目光坚定，“我会再来的。”
＊ ＊ ＊
“他走了。”郑泽回到房子里，把门关上。
叶晗说：“郑……泽，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马上把我扫地出门。我不会怪你的。”
郑泽听了他这番话无比烦躁，“我不是说过不会赶你走的么！”
叶晗垂下眼睛，“可是……”
“操！”郑泽一拳砸在桌子上，上面的水杯被摔了个粉碎。
叶晗被吓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郑泽露出一个疲惫又无奈的笑容，“还不明白吗，那我直接告诉你，我爱你。你……可以忘掉李延旬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