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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浪接一浪 ...

  •   苏毓琦双手握住剑往地上压,仿佛天地的力量也跟着她红月凝聚。汇成一把无形利剑,压的人使劲浑身解数。
      王掌门鬓角的白须往后吹成条直线,他更是一刹打不开眼睛:“这妖女……”
      他的暗骂消失在风里,何湛盘稳下盘后,拔出了自己身后的黑剑,重重往地上一插。
      两股无形的灵力碰撞在一起,交界处迸发似剑的撞击声。震的周边人全往后一倒。
      苏毓琦往后趔趄好几步,用剑支住稳下来。眼眸闪了闪,有些倦意上身。
      何湛单手支剑,另一只手护住胸口。忽然大笑几声,口中鲜血直落:“老夫有生之年能棋逢敌手,快哉啊快哉。”
      这一声叹息,四方皆静。
      苏毓琦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去,手腕微微发酸。周围全投来钦佩或是杀意的目光。
      人心之险恶,她才浅探半分。就已如此颤栗。试想,阿瑾又是何感。苏毓琦被心里所念惊神片刻,何湛已经使出魂虚术。枷锁了她灵源。
      只见苏毓琦猛然抬头,杏眼的光一瞬散去。僵着站立的姿势就不动了。连着石阶上的何湛也一样僵化。
      沈菡君从山门上冲下去,推开看戏的一众人挤出条路来。到苏毓琦身边护着:“亏你们还自称德高望重,如今几个老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一小姑娘,你们到底是有多无耻啊?也不怕穿出去被江湖人所耻笑!”
      王掌门上前一步,指着她呵斥:“她怎么还在这!”
      这样一说完,宝剑抽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唰唰的刀光映衬的日光,有些灼人。
      沈菡君缩了缩脖子,慌张的拽住没动静的苏毓琦:“老子十八年以后又是条好汉,但她是无辜的。你们不许伤害她。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王掌门是眼角一抽,委实厌恶得很。还没等那些弟子动手,便手心发出一股灵力。如飓风一样把沈菡君卷飞三四丈远。
      沈菡君狼狈的摔在地上,痛的半晌没能动弹。
      王掌门得意收回掌心,俨然一片正气凌人的模样:“这不知好歹的妖女自不用我收拾,待会便能下去跟你汇合。”
      “王掌门何必动气。”
      突然而来的声音不大,却威慑十足的止住在场所有人的动作。连着地上窝成一团,伸手挡刀剑的沈菡君,或是得意洋洋的王掌门。
      一众人皆往门口看去,不知何时大门已经敞开。
      众目睽睽,青天白日下,一辆平顶马车正悠哉乐哉的驶进来。
      那马车行驶到跟前,锦织青蓝色的前帘却搭着,瞧不清里面的人。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车夫身上。
      ——那是个少年,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脸,斜睨的嘴角顽劣的叼着根稻草,一股阴柔森寒的气势弥漫开。只见他背着两把寒润漆黑的菱剑。着一身阴气的软甲。
      见他少年气的脸蛋似笑非笑,利落跳下座来。道:“我这马儿赶路累了,想同公子就在这歇息,可好啊。”
      此时守门的人一动不动。背影僵直在门口应当不是死了。
      沈菡君死里逃生的用力摸摸胸口,那叫一个感动。立马扯开嗓子:“少侠!当心别被那个奸人偷袭了。
      宁枫扫了她一眼,故作惊讶相:“呀,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们也下得去手?”
      王掌门眉头紧紧锁住,指着他:“来者何人,竟敢闯叶家庄!”
      他骂得凶,额头却不知不觉低落了汗。
      宁枫抱着胳膊直视他,不屑的冷哼道:“我,宁枫。”
      王掌门眉间的狠厉,有一刻慌乱松开。这才仔细端详他。
      少年只是看着和气开朗,可周围的气势恢宏。雄厚磅礴,清冷又锐利——皆来自他身后。
      “可是双刀索命血无常?”他声音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
      宁枫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遮盖了他的少年气:“倒不是个老乌龟,认得你爷爷呢。”
      “你!”王掌门欲言又止,盯着他身后的马车上前两步:“车中的可是苏公子。”
      “苏……”沈菡君一看王掌门这模样,又听到了谁的名字,顿时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可话没说完,就已浑身都动不了了。她美目转啊转,惊讶的寻找来源。
      车里没有动静,仿佛先前那一声清冽低沉的声音,只是众人的幻觉。
      只有宁枫摇着马鞭,吊儿郎当的反驳他:“老道士,你可是干了坏事心虚,怕我家公子让你有去无回?”
      王掌门一时不知如何判断。收敛脾气,冷印着一张脸:“你若渴了便自己找屋歇下,我们江湖人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呦,那里又有一位小美人。”宁枫对他置若罔闻,径直向苏毓琦那边走去。中间的弟子纷纷让路,如避蛇蝎。
      宁枫对着苏毓琦左右打量片刻,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这姑娘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何湛动震门武功?”
      “我以为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最讲情义,没想到到底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宁枫前面笑声几句,后头便脸色一沉。瞧着毒辣又狠戾。
      “你这狂徒!”王掌门羞愤的呵斥穿过山门。重重的落在他头顶。
      “老头!” 宁枫环抱双手微昂头,扬声一喝。只把王掌门吓得噎住,说不出话来。
      明明只是少年气息,却一点也无稚气。明明长相和气阳光,却身周遍布阴狠之气。
      看着人都安静下来,宁枫才满意地挠挠耳朵。嘴角一弯。痞气四溢:“你可听说过魄华冷菱?”
      “怎么,你想作甚?”王掌门脸色一白,不由得看向边上还未有动静的何湛。
      宁枫笑而不语,把目光移到了何湛身上,哪怕人的眼睛没有光芒,他也说的津津乐道:“何掌门。”
      缓步走到人跟前,他笑的一个灿烂:“为了对付一姑娘,把命送在我手里可不值得。”
      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他双手缓缓往后伸;抽出背上形状短,却寒气十足的两把菱形剑来。还招事一般在手上甩了甩。气势太悠闲,如闲庭漫步。
      还未等众人反应他要做什么,便见他脸色一变如鬼煞,握着手中的兵器,就朝何湛果断的砍过去。
      何湛原本僵化的身子在那一刻猛地往侧边一倒。险险避开了他的攻击。尚未回神,脸上就是大惊失色。
      苏毓琦也得到了解脱。整个人便虚脱的倒了下去。脸色白得像纸一般。
      待懵懂的看到眼前的宁枫,她猛的抬头四处望。终于在见到一辆马车时放下了浑身的警备。
      “你意欲何为?”何湛终究是久经沙场,迅速的掩盖住脸上的慌张,站了起来。淡淡看着宁枫。
      “这你可管不着。”他轻笑耸肩,将武器随意就往背后一放。转身向苏毓琦走去,走的花枝招展。笑的恶感十足,
      “你……”苏毓琦实在肉麻,嫌弃的别开眼去。
      “你今日欠我一条命,看你拿什么报答我。”宁枫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在她耳边小声埋怨。
      “这姑娘不是你能带走的。”何湛缓过神来,开口叫住了二人。
      “哦?如果我偏要呢?”宁枫潇洒的背影一转过来,又是皮笑肉不笑。
      “她来历不明与叶老之死有莫大干系,是我江湖人所管之责,哪怕今日苏公子亲自到场,也不能越俎代庖了此事。” 何湛走下来,云淡风轻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何掌门是想让我一同冤死在这儿了?”宁枫嘴角弯弯:“可惜,你还只是元玄。”他笑说完后,拉着苏毓琦往后退了好几步。
      何湛皱着眉头,正欲上前,可刚才迈出的那只脚,就已经如泥土一样被利落削掉。
      伤口平整,快的没有溅出多余的血。他整个人倒下后迅速沁在血泊中。刚刚痛得大叫出来,何湛瞪大的眼睛忽然爆出了血。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七窍流血,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这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就断了声气。在场的人皆惊慌失措,惊叫声堵在嗓子眼上。一阵唏嘘,不知为何如此。
      苏毓琦缩缩脖子,也不忍想吐。沈菡君突然没了束缚,从地上起来,一个劲地揉脖子:“谁定住我的,可累死我了……”
      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局面,便放松下来,挽着苏毓琦的手,只等何时能走。
      宁枫无视面前的尸体。挑衅的看着王掌门:“你呢?”
      王掌门脸色白了又黑,尚未从惊吓中回神,怒气强忍:“你杀的可是魂虚掌门啊!”
      “他因何而死?”
      打断他的声音从马车那边传来。清冽的声音明明就像清爽的风,可吹进人的心里直诉起了肃穆的杀意。
      “云…苏易尘……”他竟然亲自来了。
      如果说先前还顾虑人的身份,强行压抑着怒火,那此时简直就是狼狈不堪。没有任何脾性。王掌门腿一软跌在地上。只得被弟子搀扶着,犹如战败的人一般。
      “魂虚掌门因叶公之死悲愤交加,暴毙身亡。江湖必然不会牵连任何人。你大可放心办丧事,不必留苏某做客了。”
      苏易尘已是占尽上风,却还愿意说两句妥帖话,这要命的台阶王掌门是不得不下。虽是一颗老鼠屎烂坏了一锅粥,但王掌门也只能一口闷下,不敢看台下,让一众弟子让开了路。
      沈菡君没想到自己能捡到一条命,精心布局的人也没想到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毁之一旦。
      ···瞧着今日天晴想好好在院里晒太阳的麦冬也没想到,只是苏毓琦哀求撒了个娇,他竟要遭受此等无妄之灾,皮开肉绽,要死不死的躺在屋里喝药。
      “苏毓琦,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去叶家庄以身涉险,你我就是恩断义绝我也不能让你出去,真是悔之晚矣,倒霉透顶啊。”
      听闻麦冬被鞭,苏毓琦刚喝完药就跑了过来,自个儿还憔悴得很,见他一脸埋怨。极度心虚不已。
      菱华在一旁整理床铺,听这话都笑出了声:“心智不坚,这回长教训了吧。”她细长的眼一睐,一副大人看顽皮小孩的劲。
      麦冬身心受罪,趴着声音不大:“菱华姐,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说两句好话。”
      菱华抱着被子去院里,临走时还是要挖苦他两句:“好小子,公子今日若是晚了一步你就只能看到苏毓琦的尸体了,现在还有口气你就知足吧。”
      麦冬方知事情远比他猜测的严重,顿时抬头:“你···你没事吧?”
      本想责问一番,但看见苏毓琦苍白的小脸,柔弱如春风细柳似的,他到嘴的话临时转了个调。
      苏毓琦愁眉不展的低着头,嘟囔道:“我没事,倒是你,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这般受罪,我心中真是愧疚极了。”
      所谓美人落泪,伤害减半,麦冬心一软,酝酿了好半天的斥责顿时烟消云散,他话语轻松道: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哭,不然公子还以为我欺负你,又叫子仁哥来打我一顿呢。到时我可真一命呜呼了。”
      苏毓琦破涕为笑,脸红羞愧道:“你放心,子仁哥舍不得打我的,到时候我往你身上一扑就没事了。”
      麦冬打趣道:“你扑我干甚?你当去扑子仁哥,他必是手忙脚乱哪里还使得动鞭子。”
      两人相视一笑,头顶的乌云缓缓散去,又是一屋馨荣光景。
      拿着熬好的药走到房门口的杜子仁好巧不巧,慢悠悠的也听见了几句闲话,高大的虎躯往门口一立,峻黑肃厉的面孔铁血无情:
      “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能让你留着气在这调侃我。”
      两人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赶忙卸下欢笑,温顺恭谦的看着杜子仁。
      麦冬脸颊如红烧云,连连赔笑道:“还是子仁哥对我好,只伤了点皮肉,倒是没有伤到我筋骨。”
      “少拍马屁。”杜子仁铁面无私的将药碗放下,随手扯过床边一张小杌子,严厉的视线落在站立一旁的苏毓琦身上:“这回出去吃到苦头了?”
      他就像是大家长似的,用一种慈爱却严肃的态度‘关心’着几个小孩。
      苏毓琦想到平日里他们说破嘴告诉她不要在外面乱跑,什么人心险恶江湖难测的。
      苏毓琦每每敷衍应对,事后依然我行我素,这才有了杜子仁特意想让她感到后悔的追问。
      苏毓琦果然羞愤的不能自已,绞着两只手巴巴笑道:“子仁哥,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杜子仁低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行了,别跟罚站似的,身子不好就坐下吧。”
      苏毓琦松了口气,一坐下来长长一呼,呆呆盯着前方放空了自己脑袋。杜子仁好心的喂药给不方便的麦冬,叫他受宠若惊,一张脸更甚红扑扑的。
      再瞧面黑脸冷的杜子仁,冷硬刚强的气势压的屋里连个蚊子也不敢进来,纷纷绕道而行。
      待麦冬艰难的喝完了药,人便来了困意。苏毓琦和杜子仁相续出去,走到廊前停下。二人默契的立住,对视,这才说起不方便麦冬听见的话题。
      杜子仁背着手盯着在院里晒被晒衣的菱华,压低声音道:“公子这次动了真格,我也是擅自做主没有下死手···”他忽然面色一沉,语重心长的一转调:“但公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下次就未必准许我徇私了。”
      苏毓琦轻叹声气,娇声道:“是我拖累了麦冬,可我起初没想以身涉险···到底是我太天真了些。”
      “公子一言一行都是为你好,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杜子仁倒也没责怪她,看看日头,便不多说:“你好好养伤,公子不在院里这几日,可别再乱跑了。”
      叶家庄一别,江湖依旧是江湖。不过少了位叶老,魂虚派没了掌门吵吵闹闹的。只有头顶的日头亘古不变,起起又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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