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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魏野-4 ...

  •   他不懂誓言,想在隔日白天把她送回去。

      然而,第二天晨,他没有看见小哑巴。

      他以为小哑巴自己出去了,便拿出了自己存下的钱去镇上买了许多菜,想着给小哑巴做饭吃。

      可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魏野坐在门口,眼看着月亮升起又落下。

      锅里闷着的菜全都变凉,他没舍得一个人吃,就这样空着肚子等了一宿。

      然后,他听到了村里人吵闹的声音。

      听人说,昨个有个人上山挖笋,却不小心栽到水里面淹死了。

      心脏砰砰直跳,魏野立马起身直奔人流中心处。

      没看到那具尸体前,他还在暗骂自己慌不择路的模样。

      为什么好的不想,偏要去想坏的。

      可是。
      可是。

      他站在人群最外面,头一次讨厌自己拔尖的个子。

      他揉揉眼睛。
      觉得自己在梦里。

      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痛。
      不是梦。

      那小小的身躯冷冰冰地躺在地上,全身湿冷僵硬。

      她真的走了,走出了小村,走出了心里,她静静地躺在那,像母亲当年那样安详,像从遥远的小村走了许久,苍白脆弱。

      跟睡着了一样。

      对,只是睡着了。

      魏野疯了一般地扑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那具身体。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也像干涸了一样。

      他就这样抱着,直到jing察把他拖开。
      他追着那辆他永远追不上的车,披星戴月,可还是追不上。

      他看着自己跑破了的布鞋,还有手里,那小哑巴最后抓着的笋子,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真的,成了孤身一人。

      这次,甚至连缅怀的小土堆都没有。

      魏野守着那个老房又两年,村里来了一辆黑色气派的车,车里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熟练走进村,走到了魏野倚靠的门栏前,居高临下。
      魏野随意地看了一眼,粗言粗语地说了一句:挡着老子休憩了。

      男人看到边上的土堆,那野草丛生,偏偏就那个包干净。他像是触景生情,拉呱了一些魏野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就要带他走。
      心高气傲的少年立刻知道了他就是母亲等了一辈子没等来的人,嚎了一路却还是没架住几个结实男人的力气,被迫押到了城里——那个精致却并不温暖的家。

      野狗就是野狗,就算穿上了公子哥的皮囊骨子里却还是野,不听管教,处处与家里作对。

      那些个阿谀奉承的佣人,伪善的后妈,无情的父亲和孱弱的弟弟,他一个都不喜欢。

      他成了魏家的大少爷魏野,但他知道,若不是那个便宜弟弟魏哲因故残废,他根本不可能从泥里抬起头来,更别说来到这个地方。

      父亲为了利益再婚,危及到自己才将他接来,他才不愿低头。

      于是他干脆烂到头,依旧不听管教,与任何人都争锋相对。

      他日渐消瘦,犬马声色,游走在堕落的深渊,成了A城上流人人嘲笑的丧门犬,与村中野狗不同的是,往日的傲骨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颓靡,终于在无尽的消耗中被吞噬殆尽。

      他带着歉意死在了冬天,没人祭奠。

      魏野想,走也好,顶多成了嘴舌的话柄,不会再添乱了。

      只是没想到上天还是给了他机会,当他还有意识睁眼的时候,连他都呆住了。

      又是那个夏,又是那个娇娇。
      又是一年离别,又是一年重逢。

      魏野重生了,一切都以他记忆的节奏重新放映。

      于是他试着改变未来,想留下小哑巴。
      他努力变好,努力弥补自己的错,想改变上辈子既定的结局。未来在肉眼可见的变好,他恐惧的那日死亡节点也没有到来。

      他成功了,连同家族企业也风生水起,成了经济链顶端。

      可他却忽视了自己的阴暗面——占有欲、恐惧、蛮不讲理、强势,情绪桎梏了金丝雀,他强硬地把小哑巴留在身边,把一切风险铲除后才发现,往日里爱笑的娇娇不笑了。

      魏野逼着小哑巴笑,愈发焦躁。

      或许就是惩罚——私自改变未来的惩罚。
      他忘了,上辈子的属于自己的那份真诚。

      一整辈子,小哑巴都没有爱过他,反而自己困在其中自我内耗,爱成了囚笼,囚住了她和他。
      生活在压抑中的鸟儿会死的,小哑巴又走了,这次连尸首都不给他留下,一把火燃尽了悲喜。

      诠释残忍,兀自享受固执,魏野心死了,整理完后事之后回到了公司——那个无人之处,但万人敬仰的办公桌前。

      这么孤单的过了几年,魏野没回过几次家——害怕门前还摆着的鞋子牵起回忆,害怕放在柜上的照片杀死勉强支撑的精神。

      鬓发发白时,魏野得了重病,他膝下无子身边无人,孤零零地一个人走过了难熬的夜,将最后的事务处理完后把公司让贤给了看重的人后,来到了小村那个旧房前。

      这是他的一辈子,落寞凄凉。
      两辈子纠缠无望,愧疚缠身,野狗最后还是要孑然一身。

      他合上双眸,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里,他还是个坏孩子,总是纠缠着说不清话的小哑巴,总是对她使坏。

      他笑骂自己畜生,然后跟着那个年少的自己往前走。
      这个梦里,他收起了纨绔,认认真真地对她好。
      这个梦里,他丢掉了固执,只作为魏野生活,摸爬滚打,为了和小哑巴一起生活一撞再撞,终于洗掉了晦暗,与暖融融的她抱在了一起。

      即使这个梦里,没有权势,没有钱,甚至还没有一个安身之处,可他觉得很美好,嘴角都不自觉扬起。

      这是梦,两辈子累下来唯一的安慰。魏野想。

      不知道为何,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他。
      他又回到了初遇她的夏。

      眼前,少女扎着麻花辫,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魏野笑了,轻轻地松了手。

      这次,他明白他们没有机会,选择了退步,放手。

      这次,他选择在后面默默守护她。

      这次,只要你活着就好。
      即使,你不再喜欢我。
      即使,你不再跟我有瓜葛,忘了那个冬许下的诺言。

      哪怕未来的那个家,没有我,没有你。
      哪怕,没有未来……

      那句喜欢藏了起来,不再宣之于众。

      终于,小哑巴去大城市上了学,成了特保生,而自己按照轨迹成了魏家少爷。

      他和她,彻底成了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却好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后来,魏野接受了一档采访。

      记者问他,这一生,有什么后悔,或者没得到的遗憾吗?

      他看着直播着的摄像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看着已经忘却他的爱人。

      沉默着,一下一下,比了一串他人看不懂的手语。

      那个冬,那个没有雪的冬。
      那个什么都发生了,又什么都没发生的冬。

      他们许下了一个无声无息的承诺。
      像一场哑剧,缄默沉静。

      ——魏野。
      ——等我长大,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