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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没有人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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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的,是临安。
钟觉浅看着来到这里的子彦,总归又是想起来之前的种种。
师尊被雷劈死,林家仅剩他一个人,就连钟觉浅自己都是昏迷不醒。
就近的仙门赶来的时候,先就是说师尊走火入魔,滥杀无辜。
钟觉浅欲辩不能,一人怎能敌群口,看着清醒弱小的子彦看着自己,钟觉浅怕极了。最后靠着刘觉知带人赶来,拿出法器来还原了现场。
看到事情有变,之前骂暮实的人转头又说着是林怀回家里面不干净,还连累死了仙尊。
甚至有些人还说着这个孤子不斩草除根一定会重蹈覆辙的。钟觉浅没听其他的,只是默默的看着带着怨恨,又无助的林怀回。
他也不敢直视。
明明家破人亡,本以为是受害者,得知真相是咎由自取灭亡之后,自己也还是受害者吗?
刘觉知说,没有人愿意留下林怀回,就把他安置在外面的农户家。
钟觉浅不忍心,也偷偷的去看林怀回。
后面愈演愈烈,居然说是父债子偿,要让林怀回付出代价。
那时,暮实为了避嫌给林怀回改了名字。也是在暮实的遮掩下,这些人才算是罢休。但钟觉浅心里面一直记挂着,矛盾着。
在数数个日夜之后,最后得出一个道理,却是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师尊就会带师兄来,师兄也能及时止损。
如果不是自己贪玩,也能够及时通知仙门,也不会落到这么一个没法迂回的结局。而自己若是有能力,也不至于没能力还击,救不了人。
钟觉浅知道,那些仙门明明自己毫无作为,却要去逼迫一个无助的孩子。仿佛是要彻底的证明自己自己没错,所以即便是无辜的人,也要得到相应的报应。
所以钟觉浅偷偷去见子彦,子彦就在农户家。
过的日子算是不错,但是子彦认得他,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递出个草编的蚂蚱,说是农户教的。然后说自己过得不好,怎么才能舒服一点。
当时钟觉浅的心就软了,看着子彦,多日的自责瞬间涌上心头。当时下定决心,就把子彦带回了落山。
钟觉浅回过神来,又是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子彦:“话说,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钟觉浅也在担心,既然子彦都已经找到这个地方来了,那么其他人……
“师尊放心,是我自己猜到的,练武场上一大片竹林被砍倒。虽然师叔自己承认做了,但师尊和师叔的剑法还是有不同的,师叔动剑一般都是直取性命,而师尊会偏下三分。”
子彦以此还有些得意,看着钟觉浅,表现出自己可真的很聪明。
但其实是自己猜到的那一天,就直冲冲的去找刘觉知对峙,一直粘着他问,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这才知道钟觉浅是来了临安。
但他也是到了临安才感应到了印记,一去找,竟然是先找了阿桃。
钟觉浅也没意识到过,自己和刘觉知的剑法有何不同的。
但单单只看竹子,子彦居然能够在师兄承认的情况下还看出来。
平时怎么就没觉得他这般的细心。
钟觉浅转头看着阿桃,身上还是有着不少的伤,即便是没被抓住,也是受了并不少的苦。钟觉浅打趣的问他道:“这么远,居然也能找到。”
子彦表面无所谓,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现在又看见钟觉浅对阿桃这般上心,说话间都有些苦味,道:“不是有师尊的印记吗,印记可感应的,弟子也在疑惑呀,不过这个人身上为什么也有师尊的印记。”
这,钟觉浅还真答不上来,即便是心魔做的事,但这印记也是自己做的。
看着子彦挑眉,又等着自己解释,钟觉浅鬼使神差的就把心里面的话给说出来了:“她呀,还挺像你的。”
“师尊这话说的,我是独一无二的,什么像不像的。而且,师尊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师尊不也说过此生不收徒了,这么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师尊倒是大方,连这印记都舍得给。”
也不怪子彦是醋,这印记在本就是暮实的术法,暮实弟子都会有门派印记。而拜入师门后,也就有着师门印记,要足足三成功力才行。
但也是能够知结印者的位置,钟觉浅也是答应过子彦,只会给他一个人的。心魔虽然出来的快,但印记方面钟觉浅是做好了准备的。
钟觉浅也难免疑惑了起来,难道是他出来的时候,忘了隐去印记。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要担心的事情。
子彦耍小性子不说话,但钟觉浅就是有耐心去哄着他。
“她有难,你师尊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吧。”钟觉浅解释道。
子彦看着阿桃,想起今天遇见她的样子,也表示能够理解,道:“今日见到她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树林边,也不怕哪里冒出些妖怪给她吃了。”
“你是说,你是在树林边发现她的?”钟觉浅问道。
子彦肯定道,但还是能听出他心里的不满:“是,我是跟着印记找到的。但师尊来这里之后,就没担心过的我在暮实的处境。”
“你在暮实安全得很,哪里会有什么事。”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了,钟觉浅扶额,也不知道子彦又是要闹哪出。
子彦很是不悦,看道钟觉浅更是去看阿桃手上的伤,心里面越发觉得憋屈。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这么冷脸贴屁股来了。
“你也来了这里,当时闭关的时候就让师兄好好教导你,师兄可是暮实最强的人,来日都可以飞升成仙的,好好珍惜机会,都快及冠了,你也不该胡闹。”钟觉浅边给阿桃上药,也想着子彦确实是有些任性了。
但是在子彦这里,不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来到临安找到钟觉浅,钟觉浅到开始数落自己的不好。
心里自然也是憋着一口气,也不想多去看。
撇过头去,自己乾坤囊里面的白泽倒是跑出来,龇牙对着钟觉浅表示恶意。
子彦却是一言不发,强迫自己不去看着钟觉浅。
看见白泽这般,钟觉浅也是无奈,自己也并非是要指责子彦,子彦怎么折腾自己都没事,但师兄那里不行。
白泽认主,即便是钟觉浅是子彦的师尊,他也是不愿意亲近的。
“师尊没有说你的意思,但为师者,总归是为着徒弟好的。就像这几日我闭关,你不去尊重师兄,惹出事我不在,谁给你收拾。”但其实,钟觉浅是长了个心眼。
自己就是松懈,才让心魔得逞。而这种事情发生了一次,难免就不会发生第二次,事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自己真的就此走火入魔,或者灰飞烟灭,谁来护着他呀。
“我近日都有练功,暮实的人都能知道,出了事我可以自己抗。”子彦急忙反驳道。
钟觉浅笑着看着他,对他说得这番话似乎并不是多么上心。
“那我消去印记不就行了吗?”钟觉浅哄道,对于阿桃,既然她无亲无故,那也可以带回去暮实。
子彦听见钟觉浅消去印记,心里面偷着乐。
“既然是师尊说的,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也不好插嘴。”
说完,就将白泽给收回去。又将乾坤囊别在腰间,子彦痴痴的笑着,钟觉浅看了下周围,似乎也没有多少眷恋。裳宵翻窗进来,回来,面色凝重的说道:“城外的坟冢,被人挖了。“
“厉鬼的?”钟觉浅疑惑道,她听见解决办法就走了,难道是事成了。
裳宵凝重的摇头,又看了眼子彦,心里也在纠结着:“初见你的时候,你在的地方。”
心魔做的事情,钟觉浅可都知道。初见的地方,那不就是林家的坟冢吗?
钟觉浅看了眼子彦,心里忐忑的。
钟觉浅怕着,也是可笑的很,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如果,就比如是真的这般,那么裳宵说得坟冢被挖,那不就是子彦的祖坟被挖了。
裳宵见钟觉浅不着急,看着他又是重复了一遍:“城外的坟冢,一夜之间变了样子。”
“城外的坟冢,那不是我们林家的坟墓吗?”子彦难以置信。
这次来的匆忙,便想着先是要找到钟觉浅,也没想到要先去看看。但他虽这么多年没去祭拜,但自己也是清楚自己的祖坟位置。
“师尊!”子彦吼道。
钟觉浅埋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看。”
要是说其他的事,暂且还可以缓缓,但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是插在钟觉浅心里面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钟觉浅一直都不愿意来这里,也是为了原因。他也不是怨,只是在悔恨,恨当年的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当年少不更事。
裳宵扭头一转,又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阿桃:“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照顾人。”
可是裳宵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就是为了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吗?
钟觉浅存着疑惑,留了个心眼,她刚刚不是说要去找世仇的,怎么又……
子彦已经是跑出去了,等钟觉浅追上的时候,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子彦,你要冷静。”
钟觉浅好不容易追上子彦,看见他现在这般着急,只能劝阻稳住心神。
子彦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坟冢,面前还洒落着先前心魔烧的纸钱。
“我要怎么冷静,次次都是这样,次次都不让我好过。”
钟觉浅也能够理解子彦的心情,到底是谁这么可怖。
子彦忍不住眼泪,每年他都会回来看的,每年都会。慢慢的抽泣起来,无力感包裹全身,钟觉浅见状扶着他,也是不忍心的转过头去。
所有的坟都被翻过来,四处撒落着土壤。还有些没被腐蚀的遗骸露了出来,香被折断了,坟头上面的草也是被人砍断。
“我发誓,我一定不让这人好过的。”
钟觉浅揽过子彦,让子彦有了依靠。
意外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上一秒相安无事,下一秒天翻地覆。
子彦腰间别着的乾坤囊有了动静,白泽从里面出来,看着眼眶发红的子彦,先是发出哼唧声音博取关注,随后一声吼叫,在周边发狂,用着自己的爪子试图将所有回归原状。
钟觉浅环顾着四周,这也才过去几天,而且这地方本来怨气重,平常老百姓也是不敢来这些地方的。
先是阿桃出事,子彦又是才来临安,现在又是坟冢被翻。
总不能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
“子彦,我们去查清楚,要理智一点。”
这件事,一直都是子彦心头的伤痛。
同时也是钟觉浅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