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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omeg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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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昭跟着李光宗进了李府。
一路上,寒风呼啸,枯枝如魅。
他内心很是不安,不知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看着李光宗高大英挺的背影,像那威风的神仙又像邪恶的魔鬼,他摸不准,有点悸怕。
不多时,到了洗云堂。
李光宗同样让李司带着他先去下房换衣服。不过换的不是下人穿的粗布棉衣,而是法兰西女仆裙。
璟昭曾和他阿玛在公馆会见法国贵族时,见过那些法国婢女穿的衣服。黑长裙外面裹着白围裙,头上还戴着白蕾边头饰。
他很不愿意,他是男人怎么可以穿女人的衣服呢,还是外国女人穿的!他堂堂大清镶黄旗贵族,这太辱人了,奇耻大辱。一套衣服抱在怀里,倔强地站在原地,就是不换。
李司见他这副模样,冷冷来了句:“不穿,世子现在就可以走了。”
“你!”璟昭气得攥紧了拳头!狗奴才!
年关在即,他想着王府那一大家子人马上要露宿街头了,深吸一口气,心又沉了下去。
“我不会穿!”
李司当然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贵世子是不会穿衣服的,他叫来两个小丫头帮他。
两个小丫头机灵可爱,手脚麻利地帮璟昭穿戴起来,动作熟练得很。衣服非常合身,就好像专门为他订做的。
但过分的是,璟昭想穿着自己原来的里裤,不说能保留一丝尊严吧,起码保暖一点,却被李司无情拒绝了,他就简单说了四个字“大爷不让”,便让小丫头给他扒了。
璟昭裙摆下光溜溜的,仅剩一条遮羞的小裤了,脸色气得涨红,但他又不敢怎么样,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很想钻进地缝。
他懂了,李光宗是想冻死他,报当年的羞辱之仇。
但他可不能死,家里还等着自己。
心里默默给自己鼓鼓劲,想着,七日,撑过七日就好,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干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拽下原来衣服上的藤纹玉佩揣进白围裙口袋里,强挤出一个微笑,“李司大哥,让我去灶房干活吧。”
李司抱着臂,像块木头,“去大爷房间。”
“去他房间干什么?”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李光宗惜字如金。李司也是,不爱说话,说一句就不说了。
这家人真是无趣。
璟昭被带到正房,李司识趣地退下了。
房间里熏着好闻的沉香,西墙根那儿有个西式壁炉,里面欢动的火焰散发着呼呼热气。璟昭一进来如沐春风,心情不自觉好了一些。他想,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怕被冻死了。
李光宗换了睡袍,袒露着一片结实的胸脯,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抽着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庞。
璟昭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隔着西洋茶几站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绞着手指,头快贴到了地面。
李光宗面无表情,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看到他那被束带勒得能一把握住的小腰时,黑眸里暗光涌动,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他抽了口烟,不咸不淡说了句:“很漂亮。”
这三个字就像三根毒针,直直扎进了璟昭的心脏。
他一下子脸色不好了,李光宗这个变态,不止有舔足的癖好,还喜欢看男人穿裙子!到底是谁说他是菩萨的?
璟昭偷偷吸了口气,强压着心中愤怒的小火苗。他很清楚,要是这会儿忍不住脾气,惹李光宗不高兴了,那自己借钱的事可就泡汤了,于是,他选择了沉默,装哑巴。
李光宗弹了弹烟灰,“会煮咖啡吗?”
璟昭心里有些抵触,眉头皱起,摇头。
“会洗脚吗?”
这话让璟昭的心提了起来。
他立刻回忆起之前在王府让李光宗用嘴给自己擦脚的画面,心里直发毛,他该不会也想……
他不敢想下去,只使劲摇头。
李光宗没有任何表情波动,言语冷漠,“不会下去守夜。”
璟昭一听,慌了神,摇头又点头地,“会,我会。我都会。”这大冷天的,他里面光着腿,去外面守夜,非冻死不可!
“世子,不要为难自己。”
“不为难,我真会。”
他心里安慰自己,洗脚有什么难的,自己天天被伺候洗脚,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就是别让他舔,不然他宁愿……他会向命运低头。至于煮咖啡,他更有信心。
之前他禁足那会,王爷经常熬夜公事,他大姐总是深夜给他阿玛煮咖啡提神,他为求解禁足,向大姐请教过的,给他阿玛煮过好几回呢。
璟昭往前走了两步,跪在了软垫上。
将茶几上的虹吸壶拉到自己面前,拿起旁边的小水壶,往虹吸壶下壶加水,加好,抓起洋火,轻轻一划,“噌”一声,火苗亮起,他将下方酒精灯点燃。
蓝色的火苗舔着壶底,不一会儿,随着温度升高,压力将水慢慢推至上壶。璟昭赶紧打开旁边贴着咖啡字样的玻璃罐,崴了两勺咖啡粉放进去,紧接着拿起搅拌棒,轻轻搅拌起来。
咖啡煮好了,馥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璟昭倒了一杯捧在手里,递向李光宗,那小模样,就像是在献上一件珍贵的宝物,眼中还有几分期待。
李光宗看璟昭的眼神有些意外,似乎他没想到这个曾经的皇族小世子,真的会煮咖啡。
李光宗没接,只道:“你喝。”
“嗯?”璟昭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喝了一口,随后又把杯子递给李光宗,“我没下毒。”
“喝完。”
“真的没下毒……”璟昭嘟囔着,一仰脖,将整杯苦咖啡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他忙又换个杯子,重新给李光宗倒一杯,双手再次奉上。
李光宗还是没接,他站起身,朝着床走去,“我晚上不喝咖啡。”
“那你……”璟昭话没说完,就被李光宗打断了,“下去守夜。”
不洗脚了?
真好。
璟昭暗松口气。
刚起身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李光宗~外面冷,不守夜。”声音中带着一丝央求。
这时,他看到李光宗正要解睡袍带子,脱口而出,“更衣我熟。”他殷勤地跑过去,一边帮李光宗解睡袍带子,一边讨好地赔着笑,“李大爷,您看我就穿这么点布,眼瞅着年关了,冻出人命在您府上多不吉利,就让我留下来吧?”
“留下来侍寝?”“啊!!”睡袍刚好被璟昭脱下,李光宗里面竟什么都没穿!太大了,吓得他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
什么宽阔的肩膀蓬勃的胸肌,精壮的腰肢大长腿啊,他都没看,那视线一下就落在了不该看的地方,心里又羞又恼,又忍不住骂他,狗奴才你个变态为什么不穿小裤!
他臊着一张小红脸儿就往外跑,动作匆忙狼狈,差点被外厅门槛绊了一跤。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刀子一样抽在璟昭脸上,瞬间就把他抽精神了。
好在他聪明,出来时,拽下了门口衣架上李光宗的貂皮大衣。
他赶忙将大衣穿上,衣里还残留着李光宗的余温,那温度暖着他的身子,他心里也稍稍暖和了些。
天气虽冷,但李光宗的貂皮大衣又长又厚,他穿着一直覆盖到脚脖,除了脚有点冷,其余倒还好。
他裹紧大衣,缓缓蹲下,靠坐在墙根蜷了起来,把脚也缩到了大衣里。真是可怜,像个沦落街头的小乞丐。
他仰头,望着空中的圆月,思绪开始飘飞。不过离家半个时辰,他就想家了。如今的家虽已落魄,但那里有疼爱他的额娘和姐姐,家里好被子被抢走了,大姐当了首饰,买了棉花和布,带着婢女一针一线地给他做了厚厚的新被褥,钻进被窝里,暖融融的,满是家的味道。
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他下意识将脑袋缩进毛茸茸的领子里闭上了眼。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皮子乏,大脑却很活跃,他就眯着强迫自己入睡。
胡思乱想着一直没睡着,不知过去多久,他骤然昂头,大口大口喘上了粗气。一道火辣辣的热流不知何时钻进了他后颈,从那处往他的四肢百骸而去,最终将他的身体彻底点燃。
明明是寒冷彻骨的冬夜,他却感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那是一种灼透骨髓的热意,越来越强烈,像要把他焚烧殆尽。高悬空中的月亮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好似夏日当空的烈阳,无情地炙烤着他。不多时,他就汗流浃背了。
额头上挤满了密密的汗珠,挤不下了,接连不断地滚落,滴在了大衣上。
后颈的烧痛感愈发剧烈,里面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吸食着他的精血,逐渐膨胀生长。同时,一股浓烈的异香从他的皮肤中溢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以前,下人们总说他身上带着股好闻的香味儿,可他自己从未闻到过。如今,这股味道清晰可辨,清凉中带着一丝辛气,像是薄荷,却又不是,比薄荷复杂,更诱人。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
手下意识摸去后颈,指尖刚触到皮肤,他就“嘶”一声缩回了手,又疼又烫。他不明白后脖颈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包,也没心思去想了,太热了,他本能地解开大衣前扣,让冷风给自己降降温。
再次抬头看月亮,他却感觉那月光亮得有些诡异,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抱紧双腿,拼命地往墙后缩,仿佛他要躲进墙里,可他躲不进去,那股燥热不但没被冷风吹散,反而越来越烈。冷风朝他吹来,不是冷的,而是热的,热的烫人。
烫得他意识飘忽,身体像是被无数根小火针刺着,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衣物的轻轻摩擦,都让他忍不住战栗。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和一种令他羞耻的身体反应侵袭了他。此刻的他,眼前全是李光宗给自己洗脚的画面,那柔软的舌头,温热的手掌,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些画面像是烙在了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他就像那渴望雨露的干裂沟壑,更像离了水的鱼儿,靠在墙根痛苦地喘息着。
忽然,他闻到大衣上残留的李光宗气息,那是种冷冽的雄性味道,像是硝石,带着股淡淡的烟草香。这味道意外让他觉得极度舒服,此刻的他,就如烟馆里的瘾君子闻到了梦寐以求的烟味儿,失去了理智,如狼似虎地扯住大衣领子,将脸埋进去,拼命吸着上面的味道。
吸着吸着他失控了……
那一刻,羞耻,委屈,无助,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断袖,他喜欢男人,想要男人,想要男人的抚触…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渴望,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不能被这如焚的热浪活活烧死。
大衣上的味道被吸得渐渐淡去,他急躁躁脱掉,扶着墙,费好大劲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像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朝房门走去。
两手齐用力推开门,拐进卧室,屋内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摸索着,好不容易够到了床沿,就像上自家床似的,很自然地爬了上去。
床上的李光宗被他这动静吵醒,伸手打开了床头壁灯。
昏黄的灯光下,璟昭饿急的小兽一样正伏在他身上,双目赤红,小脸儿朦胧欲迷汗涔涔的,额前碎发都湿成了绺,说话也是吁吁作喘,“李光宗…李光宗你摸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