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珩中声色

4、第四章

　　自打那日之后，师兄妹二人的生活正式步入正轨，小院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半夜，顾昭房内。

　　“师、兄。”唐珩君趴在顾昭耳边用气音说道。顾昭练完剑后又练了整日的做饭，不知烧坏了多少菜，直至亥时才洗漱休息，毕竟才是十二岁的年纪，筋疲力尽之下沉沉睡去，少了几分平日里应有的警醒。

　　唐珩君叫了几遍师兄，顾昭才皱皱眉，睁开眼。睡意朦胧间，看到自家小师妹趴在床边，顿时清醒了。

　　“怎么了？”顾昭坐起身，向唐珩君问道。

　　唐珩君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爬上床，抱住顾昭的一只胳膊蹭了蹭，顾昭看着她不说话也沉默下来。没过多久，小姑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师兄，今天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顾昭虽然明白小姑娘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有原因，但他自身确实不喜与旁人产生过近的接触，更别提和他人同榻而眠。因为唐珩君是他师妹又年纪尚小，所以可以勉强忍耐她时不时蹭自己两下，但睡在一张床上，属实是不能接受。顾昭刚想张口拒绝，便望进唐珩君那双清亮亮的眸子里。恰好天上的云彩经过月亮，一缕皎洁的光柔柔地洒在她脸上，那双总是生机勃勃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灰色，看起来像是有点难过。

　　“为什么想起来和我一起睡？”顾昭揉揉眉心问道，心想，只是好奇原因，绝不会同意留她过夜。

　　“今天是我生辰，以前清远姊姊这一天晚上都会陪着我，给我讲故事，还会给我下面条。”唐珩君满怀期待地看向顾昭。

　　凡人间确实流行生辰时吃面，寓意长寿吉祥，但小院新辟的厨房里并没有面粉，更别提以他现在的手艺，即使有面粉，他也不一定能做成什么样。可是……

　　顾昭看向依偎在他身旁的唐珩君想着，若是在她生辰这天拒绝了她两个请求是不是不太好。

　　顾昭叹了口气，朝着身旁的小姑娘说道：“你在这里睡，我在旁边看着你。”唐珩君闻言，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掀开一旁的被子迅速钻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头，眨着眼看向顾昭。顾昭起身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床边。

　　“睡吧，师兄在。”顾昭本想看着小姑娘睡着后就打坐修炼，不成想她睁着眼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

　　“师兄，听故事。”小姑娘侧过身，捏起顾昭的手摇了摇。

　　这确实是难为顾昭了，打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平时读书不曾涉及什么新奇的话本，“我不是很会讲……”

　　还未说完，顾昭就看见小姑娘抿住嘴，当即话锋一转，说道：“师兄给你讲我在山下遇到的事吧。”唐珩君听到这句话，捏着顾昭的手拉到自己脸旁，高高兴兴闭上眼。

　　顾昭一边讲着，一边默默松了口气，心想，好在是睡了。小孩子的睡眠质量总是不错，没讲多久，唐珩君就已经沉沉睡去。顾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替唐珩君掖了掖被角，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掏出一只铃铛放在她枕边，“师妹，生辰吉乐。”

　　清晨，一束光打到唐珩君眼上，许是今早顾昭没有早早叫她，唐珩君难得睡了个饱觉。几乎是唐珩君醒来的那个瞬间，顾昭睁开眼，停下了修炼。

　　顾昭看见醒来的唐珩君抓起了昨夜的铃铛，好奇地摆弄了两下。

　　“这是并蒂铃，是师兄送你的生辰礼物，原本有两只铃铛，送你一只，我自留一只，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找我，摇一摇你的铃铛，我这边就能感知到。”

　　唐珩君仔细看着手中的铃铛，铃铛是用叫不上名字的木头所做，花纹精巧，隐约可见其中刻着莲花。唐珩君欣赏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晃了晃手中小巧的铃铛，但摇了半天既不不见铃铛响，也不见顾昭那边传来什么动静，便又疑惑地看向顾昭。

　　顾昭看着自家小师妹露出迷茫的神色，莫名有些想要发笑。

　　“你需要注入灵力它才能响，不然你随时带着个一动就响的铃铛，万一遭遇危险，你不就是活靶子吗？”

　　唐珩君恍然大悟，缓缓分出一缕灵力注入铃铛中，果然见铃铛响了起来，只是不是在耳边而是在脑海中。许是因为木制，铃铛的声音与寻常由金属所制的铃铛声音不同，声音有点像敲脑壳，唐珩君心想，咯噔咯噔的，但是莫名的好像能让人的心里平静下来。

　　没等唐珩君多想，她就感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被牵动了一下，好似生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线将她和顾昭联系起来，痒痒的。

　　“并蒂铃能暂时联通我们的识海供我们交流。”顾昭的意念通过那条线传过来，唐珩君睁大眼睛，感觉到万分神奇，这在她已有的五年人生中，除了飞在天上外，第二次感受到“灵力”的作用。

　　顾昭随后又教给唐珩君如何断开联系，小姑娘刚刚接受新事物，好奇地反复试验了几次，直到顾昭看着时辰不早，拎着她，去院里面修炼才停止。

　　“师兄，灵力还可以干什么呢？”唐珩君突然问到。

　　“灵力可以干很多事情，小到隔空取物大到移山填海，凡是在天道允许范围内，人可以想象到的，都可以试着通过灵力做到。”顾昭回答。

　　“天道是什么？”

　　顾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天道是万事万物运行的法则，事物的生、盛、衰、亡都按照一定的规律发展。正因有了天道，世间才摆脱混沌，天道使幼者得以长大，使老者走向衰亡，使爱人者为人所爱，使恨人者为人所憎。”

　　“那天道岂不是很厉害？”

　　“是的，天道是万道之源，但天道不是万能的。天道之下还有每个生灵自己的道，我们人给这种道起了个名字。”

　　“是什么？”

　　“人定胜天。”顾昭一字一顿道。

　　“那每个生灵自己岂不是就是一个世界？”唐珩君晃晃脑袋说道。

　　顾昭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所有的生灵生活在一整个大的世界，大家一起遵循天道。那么每个生灵自己的道肯定就是属于自己世界的‘天道’吧。”唐珩君如是说。随后似是想起前段时间顾昭对她讲的关于“善恶”的话，接着道：“既然生灵各有其道，那对于一个生灵是善的道，对于另一个生灵就有可能是恶道，这是不是就是师兄前段时间跟我讲的‘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评价’。”

　　顾昭怔愣了一瞬，嘴角不自觉荡出一丝笑意，抬手摸摸唐珩君的头。“是啊，师兄就是这个意思。师妹，道法无常，快快长大吧，去找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师兄也有道吗，师兄的道是什么？”

　　顾昭抬起头看向天边奔涌的云雾和灿烂的日光，眼睛亮得可怕，“师兄的道是，一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