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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秦时安去了总兵帐,营帐之中一片喧哗吵闹之声。
      兵部侍郎、总兵、副总兵、千夫长、百夫长们围坐一起,各种声音热闹非凡。营帐之中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酒水和各种腌肉烧制的味道。
      “秦参将,来来来……”总兵梁齐上前一把搂住秦时安,在他耳旁低语道:“你这可不行哦,张侍郎还在呢,你就这么猴急着带女人进屋了?”
      秦时安不禁一笑,摇头道:“总兵大人说笑了,我只是看她身上太脏了些,脸上又受了伤,要是毁了容,大人见了还以为掖幽庭的老东西在糊弄我们。”
      梁齐的双眼一转,委实觉得秦时安说得有理,呵呵笑了几声,继续低语道:“就明日,等明日侍郎大人一走,我们就先把那车上的女人给驯服帖了。我跟你说,别看她们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明天我就让人跟她们收拾干净了,在座的一人挑一个!”
      秦时安从胡不思手里接过酒杯,嘴角一弯,与总兵大人手中酒杯一捧,笑道:“那就静候吉时了。”

      “幽兰,这两年,谢谢你了。”这是婉婉对幽兰说的最后一句话。
      早上醒来时,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扳直,一直保持着俯身在幽兰膝盖上的模样,任凭士卒如何劝解,幽兰都死死抱着婉婉的尸体不肯松手。
      军队里正在欢送迎兵的兵部侍郎回京,无人在意那辆马车上,一个饱经痛苦的小姑娘在惊惧和痛苦之中死在了初秋的夜晚。
      直到下午,数十名士卒将车里的姑娘们全都拉下车,一个个拖入营帐之中,幽兰这才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被大胡子紧攥着头发拖入营帐之中,十多个姑娘围抱在一起,被士卒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浇透了,再有身形魁梧的士卒提鞭喊道:“都给我上上下下仔细洗干净了,我可是要检查的。若是洗不干净,就由我来给你们洗,到时候就不是这般滋味了!”
      泼在身上的水刺骨寒冷,姑娘们不肯动手清洗,就听鞭子“啪”地打在身上,痛得她们惊声尖叫,连连跳脚。
      有几鞭落在了幽兰的背上,她想起婉婉留在车上,孤单僵硬的身体,竟丝毫没有痛意。
      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十多个姑娘被迫清洗干净了身上的脏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被推搡着,进入了最大的营帐之中。
      幽兰行尸走肉一般走进营帐,想着死去的婉婉见到父母应该会开心吧,吃到好吃的杏花糕,也该是开心的吧。
      热浪伴随着哄堂的笑意席卷而来。
      她微微抬头,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坐于营帐之中的秦时安。
      不再是冷酷无情的冷面参将,因这一屋子的酒意和暖气,他的脸上多了肆意的笑,嘴角微勾,不经意间地与一旁的总兵大人聊着什么。
      士卒将姑娘们一个个排好,幽兰站在左侧,见营帐之中的数人目光如野猫一般,盯着困于墙角无处可退的老鼠,眼神里透露着即将得手的狰狞。
      旁边的阿朱在发抖,紧紧贴着幽兰的身子才勉强站立着。幽兰连自己都站不稳,却还强撑着扶着阿朱,等待眼前这些目光灼灼的男人亲自拉开这场序幕。
      副总兵张铮先开口道:“总兵大人,您先挑,瞧着哪个顺眼,我让人亲自给您送到帐中去。你要是拿不定主意,两个三个都行……”
      梁齐哈哈大笑几声,一壶烈酒下肚,眼光从左至右将眼前的姑娘们都瞧了一遍,笑着道:“来来来,你先说你瞧上的。”
      张铮立刻摆手:“那可不行,大人要能给我剩下一两个我就知足了。我一个粗人,比不得大人目光精细,这些个女人在我眼里,被子一盖,都他妈一个样,哈哈哈哈哈……”
      张铮一边大笑,一边拍了拍秦时安的肩膀,笑道:“参军莫要笑我,这话要是传到齐北,我可是要挨将军鞭子的。”
      秦时安取了一壶酒与张铮一撞,笑道:“张大人这酒再继续喝下去,怕待会儿就力不从心了。你若是不在意美貌,等总兵大人挑好了,您挑个身形姣好的不正好?”
      “说的是,说的是。”张铮又是一阵大笑,见梁齐已起身站于一个神色涣散的丫鬟面前,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又再看了一眼紧贴在她身侧,身形更为娇小的丫鬟笑了笑,这对一旁的士卒道:“就这小姑娘了。”
      话音刚落,阿朱便哭了起来,却也不敢哭出声,就见士卒将她粗鲁地一拉,扛起来便出了营帐,好一会儿,才听得哀泣之声被风裹挟着传入营帐之中。
      梁齐走了两步,幽兰稍松了一口气,那人却突然回过身来,将幽兰上下打量了一番,犹豫了一下,伸手又指了指幽兰。
      茫然之中,幽兰只觉得自己被人折腰扛起,出了营帐之后刺骨的风钻入身体,还在滴水的长发湿答答地贴在脸上,她渐渐清醒过来。
      营帐之中熏香四溢,床榻上还放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轻纱薄衣,屏障后的阿朱正在呜呜地哭着,在水里扑腾着,任人将自己又清洗一遍。
      士卒将幽兰放下,并未说半句话,突然在将她推入屏障之中,就见阿朱被一个男人按压在水里,用粗糙的抹布将整个背脊搓红。
      “大人,让我来吧,让我来吧。”幽兰俯身跪在浴桶前。
      阿朱听得身后女声,回头紧拉着幽兰的手,哭嚷着道:“幽兰姐姐,幽兰姐姐,我不要,我不要,你让我死吧。”
      幽兰轻捧着阿朱的脸,含泪笑道:“阿朱别怕,有姐姐陪着你,姐姐保护你。”
      “我不要,我不要。”阿朱依然拼命摇头。
      “你越是这般,遭得罪就越多,你死了便死了,掖幽庭的妹妹怎么办?你牢里的爹娘怎么办?你想过吗?”
      阿朱的哭声几乎绝望,幽兰抬头看着一旁的士卒,又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说服她,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总兵大人开心。”
      “你别忘了还有你自己。”
      “是,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劳烦大人,请大人在帐中休息,我和妹妹自行梳理,绝不敷衍。”
      那士卒一身水渍似也被阿朱的反抗折腾累了,这才丢下帕子道:“收拾好了就给我出来,少给我打什么歪主意。”
      幽兰低眉,恭敬回道:“是。”

      等到两人收拾干净,幽兰身着薄衣,扶着阿朱走出屏障之外,却见之前的士卒已不在,只剩扛着自己的那位士卒端正地站在帐中,眼神避开两人道:“年小的这个留下,另一个随我出来。”
      阿朱一慌,立刻用手拉住幽兰,窃窃哭道:“姐姐,姐姐。”
      幽兰强自镇定,问:“是……是别的大人点了奴婢吗?”
      “被废话。”
      说话间,另一个丫鬟突又被人扛了进来,幽兰一瞧,正是比自己年长半岁的惠君。
      她看了一看幽兰和阿朱一眼,用手背摸了摸额间乱发,突然抿出一抹妩媚娇弱的笑意:“大人给我换桶干净些的水吧,这身子要是不泡软了,也不能伺候好总兵大人不是?”
      士卒便真的令人重新抬水。
      “还不跟我走?”被一旁的人一拉,幽兰就在阿朱的哭泣声中被扛着又出了营帐,只听得惠君在帐内骂道:“哭什么哭,爹娘死了是不是?”
      幽兰的腰肢被卡在士卒的肩头,只觉得肋骨似折断。
      东行几步,突然入了一个营帐,就见胡不思正在添置炉火,见到来人,立刻而起身笑着对扛着幽兰进屋的士卒道:“小刘哥辛苦。”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过去:“出门在外,也没带什么值钱玩意儿,您可千万别嫌弃。”
      那士卒轻笑了一声,盯了幽兰一眼:“这哪儿的话,你我都是兄弟,有事儿只管喊我便是。”
      等到帐中只剩下胡不思,他脸上的笑意才隐了下来,朝着幽兰瞥了一眼,指了指屏风。
      幽兰走过去,见秦时安正泡在浴缸之中,一条毛巾搭在脸上,看不到面容,她怔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行了一礼,躬身道:“参将大人。”
      “没想到是我?”秦时安问。
      幽兰目光空洞地盯着他,没有意料之中的诧异,没有故人重逢的庆幸,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玩物,在哪儿都可以。
      站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再激起她内心一丝波动。
      秦时安扯下覆盖在脸上的帕子,反复擦了擦手,又问:“在掖幽庭的时候你可有对食?”
      幽兰回神过来,微微低垂着头道:“没有……宫里的太监瞧不上,我……还是完璧……”
      最后那几个字说出口时,幽兰的心里又燃了些许的星火,只盼着有风,能让着这快要熄灭的火燃烧起来。
      营帐之中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之声,胡不思明显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搅动着的气氛,立刻退了出去。
      幽兰跪于地上,平静地问:“我伺候大人沐浴,可以吗?”
      秦时安四周水雾弥漫,他赤裸着的上半身隐于白色水汽之中,既比不得那百夫长过分突出的肌肉,也不似那些孱弱的新兵单薄,紧绷着的肩胛骨在肌肤下若隐若现,展现出一种张扬勃发的力量。
      没有得到回答,幽兰径自起身,褪去外衣朝他走来。
      他搅了搅水,突然笑了一笑,仰头看着她道:“给我拿条毯子过来,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幽兰从一旁的衣桁上取了个毯子,还未靠近秦时安,就被他一把夺了过去,披在身上,冷声道:“备茶。”
      幽兰似解脱了一般,立刻折返回去倒茶,因为脚步虚浮,心中慌张,甚至被炉火上的茶壶烫了一下。
      她不敢吱声,继续手上的事情,耳朵里却听着秦时安自己穿戴衣服时,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她缓慢地将茶水沏好,转身就被近在咫尺的秦时安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儿尖叫出声。
      秦时安坐在桌旁,故作没看到,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你三哥有个遗腹子,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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