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狗血生涯》Airash

8、加班

　　“既然饭都吃了，留下来陪我加班。”梁秋空说。

　　刚刚那顿饭吃掉了小两千块，肉把胃踏踏实实安抚住了，孟桥现在简直生不起气来，笑眯眯地答应了，“好啊。”
　　梁秋空斜倚在沙发上用平板传资料，半真半假地使唤他，“小孟，去打印机那儿把资料拿过来。”
　　孟桥起身走到打印机旁边，机器还在兢兢业业地吐纸，他看着上面的图像，“这是……本市地图？”
　　“你想找什么，是关于展会还是关于厉震霆？”机器停住，孟桥把那一摞纸拿起来，带着几分探究看向梁秋空。

　　梁秋空还在兢兢业业地扮演中年上司，“什么都可以，没有思路就创造思路。小孟，说说看，你预想中的展会地点是哪里？”
　　孟桥一下子卡壳了，“我还没开始搜集资料……但是肯定是空旷的大型场地，周围交通便利，有大量停车和住宿的空间，应该是酒店、体育馆或者现成的展馆之类的，具体地点还要再看……”他居然真顺着思路开始汇报了。
　　梁秋空笑一下，把二郎腿从茶几上放下来，“那选址的事情就交给你，从组里再找一个人，在下周一的时候交一个关于选址的提案上来，”
　　真开始加班了，孟桥朝他做一个停止的手势，“我先去车库把电脑拿上来。”

　　两个人一个躺在沙发上看着平板，一个端着电脑敲敲打打，梁秋空直觉这个氛围不太对，但事已至此。
　　孟桥一进入工作状态就非常丝滑，飞快地把日程表安排好，他抬起头，惯常等梁秋空下一句吩咐。
　　梁秋空下意识跟着走，“接下来是厉震霆，”他想起来，“翻一下打印资料，厉震霆履历那份，上面有他家住址。”

　　孟桥翻资料的手缓缓停住，看向梁秋空的表情带着一丝惊恐和迷惑。
　　梁秋空镇定地糊弄他，“这不是什么很难弄到的信息，我问一个当秘书的朋友要的。”
　　孟桥非常识趣地忽视了这个疑似失职的秘书朋友，找到了厉震霆的资料，甚至还是带一寸免冠照的。
　　照片上的男人不带老气，很难看出有三十岁，五官锋利深刻，两眉之间一道深深的纵纹，戾气很重，但确实不失英俊。

　　孟桥在心里唏嘘了一下，找到了厉震霆的住址，在本市另一处开发多年、寸土寸金的墅区——甚至连门牌号都有。
　　他按梁秋空的话把住址在地图上标出来，忽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他猛地看回电脑，小说原著里没有厉震霆的现住址，却有他生日宴会的酒店名称和出轨之后的新居所地点！

　　他很快按着住址在地图上把这三个地点标出来，连成一个三角形，“如果能找出他们当天的路线和车祸地点，规避这些事就能变得容易很多，对不对？”
　　梁秋空走到他身边，“或者如果我们能提前引爆这些‘定时炸弹’，说不定就能安安稳稳地把展会办完。”
　　孟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问：“但离婚后没多久就该是厉震霆强制的环节了，他行踪飘忽不定，到时候展会出席的问题怎么办？”
　　梁秋空干脆利落地选了明哲保身，“办不到的事就不办，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变数，更何况是他，脾气烂还没人敢骂，一看就是硬茬。”
　　孟桥带了点玩味和探寻地看向他，“我以为这次的要求是尽善尽美。”
　　很聪敏，梁秋空决定给他托个底，“鱼跃龙门看这一步，你说重不重要？”他神情里居然带了点无所谓，“但是也没必要顾此失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最优路线来。”

　　这所房子居然还有地下室，梁秋空不知道从地下室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张白板，两人把地图钉在白板上，电脑亮着，周围散着资料，漂亮的客厅已经沦为加班地狱，孟桥一恍惚感觉能从外面的落地窗看到熟悉的公司街景。
　　但也只是一恍惚，他重新把眼神放回手上做了个雏形的计划。

　　他们做两手准备，先行计划A，利用陈琦让厉震霆的婚姻危机提前，把一切狗血剧情结束在四月份之前，然后剩下两个月全力准备展会。但这样做不可测的风险偏高。
　　其次是备用计划B，根据原定日程准备展会，在厉震霆生日当天阻止车祸和流产的发生，能够把风险掌握在看得见的范围内，但是几乎没有挽留的余地。

　　时间已经不早，梁秋空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睡，明天还要接着上班呢。”
　　孟桥暼他一眼，梁秋空无辜状，“怎么，客卧和卫生间你还不熟悉啊？”

　　孟桥好笑，看着手机没说话；他抬手把散落的资料收拾起来，贴上标签分门别类，又抬起眼皮看孟桥：身上是件熟悉的铁灰色粗线毛衫，往上是线条明晰柔和的下颌，嘴唇是淡粉色，眼皮半垂不垂地落着，反光如一滴水落进他的瞳孔，沿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游动。

　　看上去疲惫而游刃有余，非常……具有吸引力。

　　梁秋空忽然想起什么来，拿出手机点点，孟桥忽然连着收到几条消息。
　　他疑惑地嗯一声，点开发现是手机银行的到账提醒，每笔两万块，连着有七八笔进账。
　　他抬起眼睛看梁秋空，犯罪嫌疑人耸耸肩，“太久没用软件，被限额了，一次只能发两万。”
　　梁秋空把白板上的笔记擦掉，挂到组柜上，“看我干嘛，这是加班费。总不能又干活又不给你肉吃，那是虐待。”
　　“还是说你嫌少了？将来的额外工作也确实只会多不会少。”梁秋空看着孟桥。

　　孟桥脸上带着点吃惊的微笑，周围不明不暗的灯光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有点微妙和柔软，好像毛茸茸的细柳忽然被风吹动了，不知所措，只好留下点水似的一道痕迹。

　　孟桥有点想掐手指，摸了摸指尖又忍住了，“嗯，这不是……我是说，你没必要这样，目前咱俩这情况看来只是平等地倒霉而已，也不能算我为你加班，而且我钱够用——”
　　“去照照你那脸，”梁秋空不客气地打断他，隐约叹了口气，“就当我补偿你了行不行，黑眼圈都要长到下巴上了，小可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