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susanlt

28、“那天，我找到账簿了。”

　　漆黑的夜色下，覃川带着齐宥一路南下。齐宥在极度的疲惫下，终于忍不住启声，“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覃川开着车，他的指尖放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去南边一座山城。”

　　齐宥沉默半晌，再次启声，“那我们不能坐火车么？”
　　覃川轻轻睨了齐宥一眼，“火车暂时不能坐，很容易被定位。”

　　齐宥再次沉默，半晌他启声，“哥，你到底做了什么，需要我们这样东躲西藏的？”
　　他微微蹙眉补充，“是被发现了，所以担心覃世朝抓你回去么？”

　　深夜的盘山公路，漆黑而晦暗。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微微闪烁着昏黄暖光。交叠的林叶投下影影绰绰的光影，疾速打在车身，映在覃川的侧脸，让他此刻的神情愈发难以捉摸起来。

　　半晌，覃川才缓缓启声，那声线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天，我找到账簿了。”
　　说罢，他转头望向齐宥，只见齐宥似乎微微一愣，“然后呢？”
　　覃川直视齐宥，坦坦荡荡道，“然后，我把账簿交给警察了。”

　　“真的吗？”齐宥再次一怔。他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覃川会将账簿交给了警察。因为那账簿必定是记载着覃家的种种交易。不仅对于其他人来讲，这是交易证据。对于覃家本身，这些更是致命的证据。这些账簿，一旦落入警局手中，那意味着，覃家将完完全全走向覆灭。而覃世朝，更是免除不了，灭顶之灾。

　　覃川却依旧面色很淡，却又很坚定道，“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说罢，覃川的视线再次扫过路边那一抹青葱与绿意，“我们现在去避一避风头，这本账簿牵涉太多了，难免会遭人记恨，所以火车这类交通工具，就暂时别坐了。”

　　齐宥和覃世朝本就接触不多，而现在，那些历历在目的领养证据更是直接表明，自己只不过是覃世朝和齐晓婉领养来的一只“替死鬼”罢了。所以，对于覃家的覆灭，齐宥自然可以做到毫无波澜。可是…覃川呢？他明明是家世显赫的覃家少爷，未来更是覃家的继承人。他轻轻挥手，便能翻云覆雨。而且覃家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与他沾亲带故，覃世朝更是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将覃家逼上绝路呢？

　　于是，齐宥微微敛眸沉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覃川瞥了齐宥一眼，那双眸眼漆黑，像是凝视着深不可测的深渊。
　　齐宥原本期待着覃川那张冰冷的薄唇最终会做出些解释，可是，覃川什么都没说。
　　直到汽车猝然一停，覃川刹车熄火。然后转过头，微微朝齐宥挑了挑眉，“下车。”

　　齐宥这才注意到，两人已经行至一处荒无人烟的茂密山林，其间树叶层层叠叠。远远看去，一望无垠。而覃川带着齐宥，毫不犹豫踏入了山林野径，他们一步又一步，踩过草丛与灌木。待再次回头，那呼啸而过的山野林风，已经掩去了他们来时的路。

　　齐宥愣神的片刻，才听见风声清晰吹来覃川的声音，“别发呆，跟紧我。”

　　齐宥猛地回头，覃川伫立在林木绿叶之间，风轻轻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拂动了他黑色的衣衫，“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的话，你是走不出去的。”
　　紧接着，覃川微微笑了。

　　似乎那笑容太过灿然，也或许齐宥已经许久再没见过覃川笑了，他微微怔然。明明是竹林山野，可是齐宥无端却好似回到了欧洲那段时光。齐宥微微一愣，再次抬眸望着那个男人，他紧实的肩背，他挺拔的身姿。一切好像都变了，可是，一切好像又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