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 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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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烛光映着神色冷峻的他，她悄然握上他的手，郑重道：“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漠然望着她道：“那真相是什么？”
她低头贴在他胸口低低道：“可以先告诉我，你和兆王之间的事情吗？”
他轻叹一声，双手抱着她仿佛快要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低声道：“心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非你理想中的伴侣，你还会在我身边吗？”她迷惑地望着他，“为什么这么问？”那双浅淡的蓝眸里闪过一丝痛色，“兆王来到华州后，四处都在流传异星的传言，显然是因你我而来，我担心我们的婚期遥遥无期……”她紧紧拥住他，赫然想起自己传人的身份，下意识摇摇头，“不会的，只要有人辟谣，再多的传言也会烟消云散。”
“兆王此行并不简单，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少碰面。”
“为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他依然沉默不语，淡淡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夜色已深，你该回去休息了。”他朝她微微一笑，亲自送她离去。
她回首看了一眼风逸轩，屋内依然亮着烛光，心知他有所隐瞒，毅然离开慕容山庄去找夏侯祈，决定探个究竟。
翠微小筑里，雍容华贵的平淮王独自坐在檀木椅上喝酒，对桌上赫然多了一个酒杯，似乎早就料到林云会来。
林云来到翠微小筑的时候，他勾唇一笑，伸手邀道：“来得正好，陪本王喝几杯！”
见他神色落寞，郁郁寡欢，林云迅速倒了一杯，笑问道：“王爷何事愁眉不展？”
夏侯祈调侃道：“近在眼前的美人心系他人，本王不应该伤心吗？”
林云轻嗤一声，“只怕王爷心系的美人多不胜数，怎会只为一人伤心呢？”
他苦笑道：“为何小云如此固执地认为，本王心系他人？”
林云若无其事道：“直觉而已。”
他低头笑笑，继续斟酒，林云询道：“夏侯祈，你可知道兆王来华州做什么？”
他如实道：“皇上对夏侯家忌惮到了极点，听闻本王来到华州后，担心本王在策划什么惊天的大阴谋，借异星的传言派兆王来探个究竟，顺便看看夏侯家和凌家是否有来往。”
林云蹙眉，“这跟圣教有什么关系？”
他扬眉一笑，“凌家可是皇甫虚的后人，也算是皇族后裔，万一本王和凌家联手策划什么惊天的帝都之变，这江山不是岌岌可危吗？皇甫家的人不应该提早防范吗？”
“夏侯家历代传人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未免多疑了！”
“自古功高震主者身危。”他轻嘲，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落寞道：“这些天，我总会想起以前在云月水榭的日子，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走过无人的街道，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他定定望着她，“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让你离开，也许现在是另一番景象……”
回首向来萧瑟处，过往欢乐地时光都成了如今斑驳的记忆，他们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从前。
“夏侯祈，我一直当你是最亲的人，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
“可是，我要的不是那个位置。”
“恕我无能为力，我能给的只有那个位置。”
“那样的人真的可以托付一生？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并非当初那般单纯美好，你的双手曾经沾满鲜血，是江湖中冷面残酷的杀手，他还会爱着你吗？”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想跟他携手一生，白头偕老！”
看到她一脸幸福，满眼的憧憬，已不是当初那个冷淡的翩翩公子，也非他最初认识的林云，顿时冷声道：“本王还是欣赏最初的小云，虽然像只刺猬，喜欢防范，可是不会被爱蒙蔽了双眼！”
“那只是被爱伤害的林云，并非真正的我。”她辩解道，眼前忽然一阵模糊，看不清楚四周的情景，连忙晃了晃脑袋，“夏侯祈，这酒容易醉人。”
他讶异，拉过她的手想一看究竟，却被林云挣开，“只是头晕，夏侯祈，你知道兆王和慕容风澈的关系吗？”
“原来你还是为了他，”夏侯祈苦笑道，冷声道：“想知道一切为何不去问兆王？只要让他知道你就是当年的云姬，何愁没有答案？”
“除了这个，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明日，绝色坊将会重新开业，他一定会去找你……”
“夏侯祈，为何告诉我这么多？”
“帮我除去姬霓桑，上次巫云隐让她逃脱，现在她在兆王那里，慕容风澈手中的那幅画就是她送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
“姬霓桑……果真一刻都不能松懈……”林云神色一冷，与夏侯祈一起商讨对策。
翌日，已经关门许久的绝色坊重新开业，与此同时，当初被烧毁的锦绣山庄焕然一新，重新挂上新的牌匾——昧圣山庄，镇上一时热闹非凡，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熙攘的街道上人流如潮，林云挥着扇子走进绝色坊，坊内文人墨客聚集在一起，吟诗作对，文采斐然，姑娘们一改往日嬉笑之态，作画题诗，品论佳作，那场景完全不像青楼，林云正诧异之余，猛然碰上熟悉的红衣女子，只见坊里昔日的舞姬风舞朝她盈盈一笑，施礼道：“林公子，王爷已在三楼恭候多时。”她随风舞到了三楼的素颜居。
与以往一样，屋内一张软榻，一座妆台，两个凳子。
林云俯身行礼，坐在凳子上的锦衣公子抬首望她，赫然笑道：“古有张敞画眉，只是闺房之趣，今有上妆公子林云，却是为青楼女子谋求幸福，希望林弟重回素颜居，为更多的姑娘找到归宿！”
“承蒙王爷看重，林云一定不负众望！”她低头应承，心里暗自揣测皇甫奕开绝色坊的用意，只怕是想从她那里知道更多夏侯祈的事情……
慕容震宇刚刚回到慕容山庄便看到令人吃惊的一幕。
山庄的大门口，一些老主顾七嘴八舌，争着要退出慕容山庄的钱庄，他的弟弟慕容风澈正与他们周旋，两三名下人神色惴惴，那是从来都没有的事。这些年来，慕容山庄富甲一方，
拥有的财力不是一般山庄可比，可他竟然从他们口中听到另外一个山庄——昧圣山庄。那个刚刚出现的山庄以最快的速度筹得镇上多处店铺的信任和支持，在听到多处钱庄被洗劫，许多老主顾撇下多年的交情，准备退出钱庄。
他们早已忘记当年是慕容山庄帮他们周转交易，换来今日的立足之地。
连日的奔波令他神色憔悴，却不得不打起精神，笑着与那些老主顾周旋，在听到钱庄部分钱财已追回，那些老主顾个个打着笑脸，说了一番好话才离开。
大厅里，慕容震宇刚刚喝了一口清茶，便听到慕容风澈问起各地分庄的事情。
他如实告知，这半个月来各地钱庄惨遭烈焰山庄的洗劫，幸好圣教的人假扮魔教弟子袭击烈焰山庄多处分庄，追回了不少钱财，只是这次洗劫事件严重影响了慕容山庄的声誉，各地主顾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慕容山庄，他前往各地就是安抚那些信心动摇的老主顾。
两人正商讨间，一名下人神色匆匆进了大厅禀报：“庄主，昧圣山庄的人四处传言，风月公子是晏无玄的传人，他手上的那本《风月》琴谱就是凭证……”
又一名下人匆匆来禀：“二公子，七王爷盛情邀请，林云留在素颜居……”
慕容风澈脸色微愠，冷冷道：“皇甫奕……”
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善罢甘休，却没有想到对方以绝色坊和昧圣山庄制衡他们两人，这分明是一个局，逼迫他在慕容山庄和皇家做出选择！
绝色坊里丝竹绕耳，身姿袅娜的风舞双臂缠绕红色披帛，一身红衣在台上翩然起舞，宛如夜里绽放的火花，明媚而艳丽，引来周遭炽热的目光，然而她却频频望向二楼，只见林云举杯与皇甫奕对饮，两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一曲舞毕，四周响起阵阵掌声，她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施礼坐下。
皇甫奕笑道：“风姑娘，方才我们正在谈论，坊里哪位姑娘舞姿最好，林弟第一个就提到你！”
风舞脸色微红，笑道：“林公子说笑了，这里跳得比风舞的姑娘多的是！”
林云轻笑道：“可是论样貌人品，穿着打扮，你比她们好多了！”
风舞难掩喜悦，满脸朝霞，低头道：“多谢公子称赞，风舞下去吩咐下人送些点心来。”
她微微俯身，缓缓走向房间，拿出那些精致的糕点，望着桌上的茶盏发怔，眼泪忽然溢满了眼眶，“对不起，林公子……”她颤着手将药粉放入茶盏里，端着它们离开房间，站在窗前的姬霓桑冷冷一笑，随手拿个茶盏就下楼。
两人在楼梯处相撞，风舞手中的盘子差点落地，姬霓桑连忙替她托住盘子，笑得一脸欢欣，“姑娘小心了，一不小心可是会抱憾终身的。”风舞心有余悸，拿过她手中的盘子匆忙离开。
姬霓桑提着手中的茶盏转眼就上了三楼，将那些茶水浇在花上，盛开的鲜花瞬间枯萎，她低声喃喃道：“凌云心，中毒身亡实在太便宜你了！”
二楼高座上，林云和皇甫奕谈笑风生，风舞心不在焉，频频望向林云，却见对方喝完茶盏里的茶水依然安然无恙。
“王爷想要为坊里的姑娘寻觅爱情故事？”林云有些惊讶。
“当初你精心为她们打扮，不也是希望如此吗？”皇甫奕朗声笑道。
“虽是如此，可这未免令人哭笑不得了，王爷千里迢迢来华州就是为了这个？”林云借机问道，希望能从他身上尽快查到线索。
“本王向来喜欢听乐声，也喜欢看舞蹈，如果能在这里遇到像云姬那样的女子，也不枉费来一趟华州了！”
林云连声咳嗽，掩扇笑道：“希望王爷美梦成真。”
那夜，她在绝色坊听闻这位风雅公子对各种乐声独到的理解，深沉如琴声，清越如笛声，高亢如筝声，萧瑟如箫音，每一种乐声都有它独特的画意，那一位芝兰玉秀的皇家公子亲手作画，妙笔丹青丝毫不逊色于慕容风澈。
十二种乐声齐齐奏起，他站在台上提笔为画题诗，字字句句颇下功夫，林云蓦地想起慕容风澈，顿时疑惑当时为何会觉得皇甫奕面善，细细端倪下，忽然发觉他和慕容风澈有几分相似，可他像画上的墨兰，哪怕置身于山谷依然能散发芬芳，而慕容风澈却是玉上独行，清风明月下的清冷，两人相比，皇甫奕明朗许多，而风澈却相对地冷淡了许多，这么多年来，她突然很想知道导致慕容风澈心绪这般淡漠的原因是什么，尽管他从来不说，可她就是想知道。
她刚想告辞，夏侯祈却来到绝色坊，殷勤地送上贺礼，说是为了祝贺绝色坊开业。
皇甫奕邀请他们喝酒，盛情难却，林云只得与他们再饮一番。
慕容山庄。
慕容风澈独自坐在风逸轩的桃林里，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明月，他就那样静静望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她还是没有回来。
站在云心阁的素雪怔怔地望着神色清冷的他，手上抱着林云缝好的那件新郎衣服，想着那位清风明月般的公子穿上这件红衣是怎样的俊逸，可心口却丝丝疼痛，他们是幸福的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而她还是孑然一身……
今日林云离开慕容山庄时吩咐她将那件衣服交给慕容风澈，可她却依依不舍，在屋里端详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有交给慕容风澈。
月色下的白衣公子神色冷峻，最后竟吩咐下人送酒来，素雪就站在窗口看着他喝得酩酊大醉……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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