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遗音》倾弦影

15、第十四章 调戏

　　天华山上，九华阁内时不时传出一阵咒骂声。
　　“淫贼！恶棍！混蛋！”
　　“无耻小人！下流坯子！”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桌上的茶盏和茶杯全部碎落在地，可她还不解气，将妆台上的妆奁和铜镜统统扫落在地，房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丫鬟金蕊进屋看到满地狼藉惊声叫了起来。
　　“阁主，这是你喜欢的碎月菱花镜！这是你喜欢的鎏金凤钗！”
　　“还有，白玉凤纹簪，镶玉花步摇，碧玉鸳鸯坠子，这些统统都是你最喜欢的，怎么全部丢地上了？”
　　金蕊心疼地拾起那些首饰，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妆奁。
　　四位阁主当中，只有她们的穆阁主最爱美，最爱收藏女人家打扮的胭脂水粉，金钗步摇，珠花耳坠，只是她一向看重这些东西，以前发脾气只是摔杯子，今天却连这些东西都摔了，真是令人费解。
　　“阁主，哪个不识相的人惹你生气了？”
　　“还有谁？”穆菊裳冷哼一声，娇俏的脸蛋因生气而发红，“绝色坊那个林云！”
　　金蕊惊呼一声，“原来是那位上妆公子，最近镇上都是他的传闻，可热闹呢！不过，他怎么惹到阁主了？”
　　穆菊裳当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颜倾玉派她暗中盯紧林云，这半个月来，她一直暗中跟踪对方，希望能查出对方的身份。岂知，对方整天在大街上闲逛，四处招摇，哄得那些爱慕的姑娘心花怒放，还整天跟那些青楼的姑娘亲亲我我，好不热闹。她以为，对方暗中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暗中在青楼里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整天忍受着那些香艳的情景，还有那些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有一天她终于忍受不了，拔剑冲进屋里——
　　那位白衣公子正拿着扇子支起一名姑娘的下巴，深情款款，笑若春风。
　　看到她的时候，那位翩翩公子的唇边闪过一抹戏谑的笑容：“这位姑娘，就这样闯进来是不是太唐突了？”不等她回话，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欢，“莫非姑娘对在下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千里追寻而来？”那双风月潋滟的眸子仿佛能迷惑人心，眨动间好似令人看到了世上最美丽的风景，她一时怔怔，忘记了言语。
　　他径自走到她身旁，挥着扇子笑道：“明眸皓齿，娇俏可人，倒也是一个美人……”那耳边的话语令人酥酥麻麻，心头迷醉，“姑娘今夜准备在这里就寝吗？”她心头一跳，一把推开了他，怒道：“你这个该死的淫贼，本姑娘今夜就砍了你！”她一剑刺了过去，房里的那位姑娘惊叫着跑出门外，林云迅速地闪到床边，眉开眼笑道：“本公子是淫贼，那半夜闯入人家姑娘房里的岂不是淫姑？”
　　“你……”她怒火中烧，挥剑砍向林云，对方仓皇退了数步，“喂喂喂……这位姑娘……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她的脚步停顿，长剑直指对方：“快说，你家住何方，来此地做什么？”
　　“家住天下四方，来此地与美人相聚……”对方笑得轻佻，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敢问姑娘芳名？”
　　“穆菊裳！”
　　“原来是圣教的穆阁主，久仰！久仰！”他一副景仰的模样，“不过，比起那位萧阁主，姑娘的美貌实在差了许多，再看看姑娘的穿着打扮，一身鹅黄衣裳好似黄花，脸上的胭脂俗粉看似面粉，比起那位天生丽质的萧阁主，姑娘简直是活生生的黄脸婆啊！”
　　“你……”她气得一剑又要砍下去，楼下有官兵追来，她狠狠瞪了林云一眼，从窗户跃下，躲开了官兵的追击。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金蕊气哼哼道：“那位上妆公子真是有眼无珠，阁主跟萧阁主，一个是娇艳如玫瑰，一个是清丽如芙蓉，各有千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闻言，穆菊裳笑靥如花，吩咐她收拾好地上的东□□自去向颜倾玉禀报消息。

　　夜里。
　　麒玉山庄，风雅居内。
　　无衣小心翼翼掀起水晶帘，紫檀香炉上香气袅袅，林云倚在榻上眯着眸子，似是在审视着桌上的木偶人头，又像是想思考事情。
　　“无衣，你说穆菊裳会怎么跟颜倾玉禀报本公子的事情？”
　　无衣讪笑道：“她一定会说你是个浪荡公子，整天混迹于青楼酒坊，简直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如此甚好，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无衣连连附和，笑道：“林云，你装得实在太像了，那位穆阁主被你气得满脸通红，差点七窍生烟，想想那样子真是好笑！”
　　“好笑吗？”林云忽然睁开眼看着他，那眸里一片清冷，冰冷的声音令人颤栗，“也许我应该杀了她……”
　　无衣心头一颤，惊道：“林云，你别吓我，人家不过跟踪你半个月，又没有得罪你，为什么要杀人家？”
　　“看她拿着剑飞横跋扈，气焰嚣张，明明很无知却以为自己很厉害……”她冷声嘲道，“也许吧，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在别人眼前刁蛮跋扈，在自己面前温柔可爱……”无衣讪笑道：“林云，你说哪个人喜欢穆阁主？”
　　话毕，折扇迎面敲来，他惊呼一声，林云漫不经心道：“最近吩咐你办的事情怎样了？”
　　“下手真狠！”无衣嘀咕着，眼看那折扇又要拍过来，连忙道：“都办好了！”
　　这半个月来，林云命他在天下第一酒楼宣扬绝色坊如何如何的特别，素颜居的上妆公子如何如何的厉害，坊里的姑娘被他精心打扮后是如何如何的漂亮，现在，那里谈论的对象已经从“四阁主”转移到“林云”。镇上的姑娘们争相效仿坊里被林云打扮的那些姑娘，天香坊里的胭脂水粉大卖特卖，连天衣坊的赵老板也亲自找到林云，允诺给坊里姑娘的衣服一律七折，每月特供一件上等品让坊里最美的姑娘穿上，不过五六天，天衣坊的衣服大卖特卖，经常卖到脱货。
　　短短半个月，林云成了镇上的风靡人物，声势胜过当初的“四阁主”。
　　“从明天开始，在天下第一酒楼里传言，每个到绝色坊的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
　　“看来，以后的日子没法逍遥了！”无衣哀叹一声，悻悻走出门外。
　　林云起身，打开桌上的妆奁，拿起梳子继续为木偶人头梳发髻。
　　为了偿还那十三万的债务，她必须让绝色坊在短时间里挣到更多的钱，然后带着素雪迅速离开这里，远离圣教和慕容山庄，抛却那些令人伤心的回忆。
　　夜半时分，素雪从梦中惊醒，赤着脚匆匆跑进风雅居。
　　居内香气袅袅，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头型的木偶人头，各色的长发蔽目遮脸，烟雾飘渺间，隐约带着一丝阴森的气息，从脚底凉飕飕地窜入体内。
　　她飞快跑到林云身旁，嘤嘤哭道：“公子，我又做恶梦了，梦见很多人……”
　　林云扶她坐下，安抚她道：“傻丫头，只是做梦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本公子上次讲故事，里面那个“罗刹鬼”吓到你了，所以你一直做恶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公子怎么会骗你！”
　　素雪犹疑不定，心里却不再那么害怕。
　　林云脸上笑意流转，弯如月牙儿的眉目带着几许宠溺，道：“丫头，没事的，回去睡吧。”
　　素雪乖顺地点点头，走了一段又走了回来。
　　“公子，我想留在这里。”
　　“……”
　　“公子都半个月没见人影了，我想多陪陪公子。”
　　素雪说的是实话，林云为了不让穆菊裳跟踪到这里来，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山庄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素雪，一旦被穆菊裳发现素雪，将来她想离开这里怕是难上加难。
　　可这样隐藏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林云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素雪，你不是很想当侠女吗？”
　　素雪眸光一亮，兴奋地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本公子教你易容术，这可是行走江湖必备的条件哦！”
　　素雪满怀欣喜，高兴道：“公子我还想学剑，将来可以像四阁主……”她惊觉失言，连忙道：“公子，我是说当个仗剑天涯的侠女！”
　　“江湖上，剑术最高的人不是四阁主……”林云冷声道，素雪追问道：“还有人比四阁主厉害吗？”林云颔首，素雪一直缠着她讲故事。
　　温暖的烛光下，素雪靠在她身旁听着那些流传至今的江湖故事，眼皮渐渐沉重，靠在她身上睡了过去，林云抱着她走到隔壁屋内，将她小心放到床上，覆上被子。
　　林云伸手探了探她的脑际，神色有些凝重。
　　那个丫头是她在妓院里救来的，当年为了不让她想起过去的一切，她让师父月孤鸿在脑中插入两根金针，封住了她的记忆。没想到现在那两根金针竟有些松懈，她连忙点了素雪的睡穴，运气将那两根金针固定原位。
　　望着床上安然沉睡的素雪，她宠溺地抚过她额头的发丝，喃喃道：“素雪，这样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没有烦恼。”

作者有话说

　　这个几乎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