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山高水远情难寄 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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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公子，女孩子的头是不能随便乱碰的。”
晓年从低糜的情绪中回过神，看清了眼前的人，立刻移开了自己的头。上一刻温情脉脉的画面瞬间变得不尴不尬起来，她看着上官伯玉带着些微错愕的脸，心里也有点不自在。这样的动作对于她而言，太过生疏，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她的爸爸和师父曾经抚摩过自己的头。
可是对面的人毕竟是没有恶意的，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直白了？
然而上官伯玉怎是能以常理论之的人，那丝错愕不过晃神之间就消失于那双含了几分轻佻笑意的眸里，他自然地收回手，又换上肆无忌惮的神色，将晓年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季小姐，这衣物可还穿得合身？”
上官伯玉变脸速度之快，让晓年有些迷惑。
这戏谑的语气，这隐含讥诮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晓年熟悉的上官伯玉，却似乎也是让人更加琢磨不透的上官伯玉。
“季小姐，为何不说话？是不喜欢这些衣物吗？”上官伯玉看着眼前表情呆愣的少女又问了遍。
晓年抛开心中那丝疑惑，赶忙起身，左右轻扯了两下自己的裙子，脸色微赫地回道：“上官公子，谢谢你送来的衣物，很合身。”连贴身衣物都合身得不得了。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千锤百炼才有了这样的火眼金睛，上官伯玉的本质果然还是风流大少啊。
上官伯玉将双手环在胸前，背靠上那棵粗大的老榕树，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她的窘迫。
晓年本来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一想到连贴身衣物都是对面这人买的，就怎么就不敢抬脸，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她有些僵硬地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数完了脚边的碎石，又数着旁边的杂草，可是上官伯玉依旧紧紧地注视着她，不给她丝毫喘口气的机会，摆明就是想看她笑话。晓年心里那口气，越憋越深，渐渐开始有点恼了，枉自己还来自那个作风开放的年代，现在这样扭扭捏捏也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点。
连吃着青菜叶子的兔小花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新主人沉默中的巨大焦躁，它一蹦一跳地来到晓年的脚边，用那肉嘟嘟的身子在她的脚踝上轻轻蹭着，好似安抚一般。
晓年感觉到了脚边暖暖的柔软，将视线从杂草上又移到到了兔小花的身上，眨了下眼睛，蹲下身将兔小花抱了起来，往上官伯玉怀里一塞，急急说道：“上官公子，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养兔小花吗？现在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了，一定要好好对待它啊！”
上官伯玉没料到晓年的突然袭击，有些慌乱地将兔小花接住，抱稳在怀里。
想想看，当风流多情的华服贵公子遭遇出生山野，后被乞丐收养，然又转手他人，命运曲折的无赖小肥兔会是怎样的情景？
看着那一人一兔大眼瞪着小眼，晓年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又气人不偿命的加了句：“上官公子，你看兔小花这样乖乖地任你抱着都不挣扎，似乎很是喜欢你呢。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晓年故意将“有缘”二字的尾音拖地老长。
似乎为了映证她的话，兔小花竟也知趣地往上官伯玉的怀里拱了拱，又抬起头来无辜地瞅着他。
上官伯玉哭笑不得地想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宠。
只当了兔小花小半天主人的晓年，若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会大呼冤枉。
虽然此时晓年将兔小花扔给上官伯玉，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采取的应急之举，却没成想，至此以后上官伯玉真的负责起了喂养兔小花的责任，无论赶路还是投宿，都将它放在身边细心照顾，简直堪称男版嫦娥。以从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的经验来看，对小动物有爱心的男人，必定也是内心温柔的男人。这点倒是晓年很是有些刮目相看。
半月后，他们的马车终于驶进了蕲州城的城门。这一路上，晓年从与上官伯玉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渐渐得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师父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江湖排名第一的侠客——季染云。如今退隐江湖做起了蕲州城的首富。听起来应该是个相当传奇的人物。她的娘就是上官伯玉曾经提到的那“李”姓乡绅家小姐，名雁声。不用说那好酒的恩人肯定就是他爹了，小说中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的事件，她总算是遇见了一回，可惜主角是她娘。
不知他们对自己这个女儿会是怎样的态度？自己又怎么会从小离了家，去到青梅峰上与师父一起生活的？就算是再迟钝，晓年也能察觉到这其中必定大有曲折。
而当她试探地向上官伯玉问起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
——季小姐，有些事不该从在下的口中说出。
上官伯玉越是这样黯昧的态度，晓年心中越是忐忑，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她脑中有丝不详的念头一闪而过：也许要回到师父身边，并不会是件顺利的事......
就在晓年的惴惴不安中，马车停了下来。
上官伯玉将兔小花放下，率先下了车，晓年就着上官伯玉递过来的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观察下周遭情况，就被一个软绵绵，暖烘烘怀抱给抱了个结实，接着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哭嚷了起来：“女儿啊~~想死爹爹我啦~~都是爹爹不好，让你受苦了......呜......”
不能想象这样的声音竟能发出如此委屈粘腻地调子，晓年抖了抖，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她伸手推了推，试图挣扎出这个让人憋得透不过气来的怀抱，哪知这个还未曾谋面爹爹却将她抱得更紧了，生怕她逃跑了一般，她的头被按在他的怀里，只能发出闷闷地轻唤声：“......爹......爹爹......”
正在晓年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的时候，旁边又响起了个带着一丝焦急地细细柔柔的声音。
“老爷，快放手，你吓到晓年了。”
这句话终于让沉溺于父女团圆所带来的激动喜悦中的季染云，清醒了过来。他松了怀抱，改用厚实的手掌扶住晓年瘦弱的肩膀，眼神围着晓年东瞅瞅，西瞅瞅，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乖女儿，没事吧，爹爹和你一别十年，终于盼得与你团圆，实在是一时高兴得不能自己，原谅爹爹刚才的鲁莽，好不好？”
晓年稳住自己重压之下的身子，这才有机会抬眼打量她的爹爹，身材圆圆滚滚，如弥勒一般，一双虎目红红，噙着泪水，又加上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看上去好不可怜。
什么江湖第一侠客？
这种身材和这般不矜持的个性，能当江湖第一侠客，这江湖也太混乱了点。
师父和上官伯玉都是骗人的吧？
晓年望了望天，内心有些戚戚然地伸出手，抹掉季染云眼角的泪，安慰道：“爹爹，女儿没事，女儿也很想爹爹。” 虽这老爹的外型与她想象中地江湖第一侠客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却不得不承认，经他这么一闹，将她这一路上的忐忑与不安都消弭于了无形之中。
晓年这一开口，季染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边掉还哽咽道：“爹爹......爹爹也很想女儿啊......”眼见他说着说着又要来抱，晓年立马闪开，又急急忙忙地捏起袖子去帮他擦掉脸上的泪。
心中无奈地想道：她这个爹爹是水做的呀......
“老爷，你再这样，城主大人该笑话了。” 随着这个细柔的声音，一方纯白锦帕也伸到了季染云那有着三层下巴地大圆脸上。
晓年转头，一个身着淡雅衣裙，神情温碗的女人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就是她的母亲吗？
出于礼貌，晓年叫了声：“娘......”
李雁声眼眶微红地朝她点了下头，欣慰地回应着：“晓年......”只简单两字却似包含着千言万语。
她轻柔地挽起晓年的手，走到上官伯玉身前，福了福身，郑重道：“真是多亏了城主大人，今日我们一家得以团圆。”说完又望向晓年道：“晓年，还不快好好谢谢城主大人。”
晓年在她的眼神注视下，不得不也学着她的样子向上官伯玉福身道谢。
“多谢上官公子。”没办法，她从她娘的眼神中清楚的解读到，她若不这样，就是非常失礼的事。
晓年僵硬别扭的行完礼，李雁声在一旁看得微皱了眉，似乎有些不太满意晓年那无形无状的举止。
上官伯玉却看得有点憋笑，他咳嗽了几声掩饰了过去，回道：“季夫人，季小姐不必客气。”
季染云也凑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道：“上官城主，舍下已备好水酒，老夫今日定要陪上官城主痛饮几杯，聊表谢意。”
上官伯玉婉言谢绝：“季小姐刚刚归家，季老爷与小姐之间一定有许多话要叙，在下实不便打扰，改日再来拜访也不迟。”
季染云想了想，自己与女儿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也就没多再挽留。
上官伯玉拱手，告辞离去。
晓年没想到上官伯玉竟这样就走了，也不知怎么想地就追了上去。
留下季染云和李雁声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的对视后，又心照不宣地各自抿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山高水远情难寄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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